看著「雷克斯」蒼白的側顏,汪大東不禁在想,這幾天雷克斯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變成如此暴怒的性格,為什麼會無故地傷害同學,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討厭自己……可是就算是他一看到自己就會攻擊自己,汪大東依舊覺得心裡滿是愧疚;昨晚在樹林里看到受了重傷昏迷的他,汪大東多害怕他再也醒不過來;現在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他,汪大東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敢再放開,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樣一醒來就不見了……
太陽漸漸地把東方的天空映白了,一夜沒睡的汪大東也緊握著「雷克斯」的手趴在病床旁邊睡著了。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一道陽光射入病房的窗戶,照射在病床上。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抬起一隻手擋住射進自己眼睛的陽光,刺眼的陽光讓他覺得有點暈眩。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重新處於陰影之下,才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被什麼死死地拽著。
低下頭,看見趴在床邊睡得正酣的金毛小子,大大咧咧,毫無防備的樣子,想起千年以前,他們一起逃亡的時候,一起露宿山野,他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的樣子。他曾說過,只有靠在自己身邊才能夠放心地閉上眼睛。他也曾說過,只要在他身邊,就可以安穩地睡覺。可是這一切,似乎都沒有辦法再回去了,是的,再也無法安心地依偎著他,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可能喪命在他的手下。
roy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助,曾經唯一信賴的人如今卻成了他不得不提防的對象。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發現都已經止了血而且都包紮好了,自己的氣血也充沛了許多,於是決定離開這裡。他想把金毛小子的手拿開,卻沒想到這個傢伙睡著了還握得這麼緊,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抓著自己的手扳開。
「不要走嘛……」汪大東無意識地說道,又把剛分開的手握緊。
roy楞了一下,看著還在熟睡的人,另一隻手不禁想要摸一摸這個曾經就像孩子一樣的可愛的人,就跟剛剛一樣,不經意地一撒嬌,就讓他無法拒絕。
「雷克斯,不要走……」
幾乎就要碰到頭髮的手霎時間停了下來,roy自嘲似的一笑。自己還在期待什麼呢?他不會還是愛著你的。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也早已又愛上別人了,不是麼?
沒有再猶豫,roy把手抽掉后,拔掉自己另一隻手上輸液的針頭,穿上自己的衣服,離開病房。
血色染紅校園夜空,神秘花園又將開啟,等待著騎士到來。
﹣﹣2nd night end
☆、第三夜章。血祭
這是汪大東在芭樂高中夜巡的第三個夜晚,也是「雷克斯」在醫院不辭而別的第三天。
當汪大東早上醒來發現「雷克斯」不見了,從護士那得知他一大早就走了之後,回到芭樂高中,又發現了被襲擊的同學,只是這回現場並沒有大量的血液,也沒有打鬥的痕跡。一連兩天都發生學生被襲擊的事件,加上之前的失蹤案,為了保證同學們的安全,學校在放學前緊急宣佈停課,直到抓到兇手為止。
「聽說啊,兇手就是雷克斯誒!有同學說,前天晚上在操場看到雷克斯進了儲藏室!」金寶三繪聲繪影地跟其他同學講著。
「不是吧,他都失蹤很久了,不會是看錯了吧?」
「就是失蹤才可疑嘛,你想想,沒人知道雷克斯失蹤這些天在哪裡做了什麼,也就是說,他可能做了任何事情……」
同學們一個個地離開了教室,汪大東卻躺在椅子上洋裝睡覺。等到喧鬧的教室安靜下來的時候,汪大東才重新睜開眼睛,不想,王亞瑟和丁小雨也還在位子上沒有離開。
「你們怎麼還沒走?」汪大東企圖用笑來掩飾尷尬。
「莎士比亞說,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n」王亞瑟合上手中的《哈姆雷特》,轉過頭微笑著問道,「汪大東,你為什麼還沒走?」
汪大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聳聳肩。
「你是想抓住兇手吧?」就在這寂靜的時刻,丁小雨突然開口。
汪大東驚訝地回頭,「小雨,你怎麼知道?」
「直覺。」丁小雨說話從來都是這麼乾脆直接,「不過我覺得兇手並不是雷克斯。」
「為什麼?」汪大東問道。
「直覺。」
汪大東原本期待著丁小雨能說出什麼出人意料的東西,結果完全打破幻想。
「小雨的直覺向來很準,」王亞瑟說道,「汪大東,如果真的碰到了那個兇手,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丁小雨用他堅定的眼神看著汪大東,點了點頭。
「你們……」汪大東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知道兇手就是雷克斯,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兇手今晚恐怕還會出現,我們陪你一起等他出現。」王亞瑟說道。
當天晚上,他們果然在教學樓看到了一個黑影,移動速度特別快,等他們快追到的時候,那個黑影突然之間回身,一拳就把王亞瑟打翻在地,然後就不見了。
第二天,由於王亞瑟受傷在家休養,只有汪大東和丁小雨夜巡,當他們再次碰見那個黑影的時候,丁小雨用左拳擊中了他,汪大東在旁邊原本有機會把他打倒的,可是由於不忍心下手,那一秒鐘的猶豫就讓他反擊了丁小雨然後逃走了。
所以第三天,只有汪大東一個人在學校里徘徊。汪大東一邊走一邊告訴自己,這次再碰到他,千萬不可以再猶豫了,一定要抓住他。汪大東不停地默唸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學校後山。今晚已經過了大半夜,可是卻一直不見兇手的蹤影,按前兩天的遇到他的時間來說,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是不是今晚他不會出現了。汪大東想起之前那個神秘的花園,雖然後來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不如今晚就再試試。
汪大東在樹林里轉了半天,走到山頂的時候,汪大東想起第一次就是在下坡的時候摔下去的,於是嘗試者往山的另一面下坡走下去。
這個夜晚月亮很圓很亮,樹林里都是月光灑下的影子。當汪大東再一次踏進那個廢棄的花園的時候,一瞬間覺得完全不是一個景象。不過定睛看了看,花園中央的水池依然是干的,地上也都是枯枝落葉,和那天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
環顧了一週,汪大東看見水池對面乾枯的花叢中隱約有什麼東西,走上前去一看,竟然是一口棺材,棺蓋虛掩著。好奇心促使汪大東走進枯叢中,手不自覺地就覆上棺蓋,這時候已經是初夏了,棺蓋摸起來卻是冰涼的,汪大東心裡莫名地緊張起來。
推開棺蓋,汪大東怔住了。此刻「雷克斯」靜靜地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臉色蒼白,連呼吸的胸口起伏都沒有,就像一具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汪大東顫抖地把手輕輕貼在他的臉頰上,皮膚冰冷。
汪大東覺得自己似乎都不能呼吸了,他不敢想像,雷克斯死了?難道是上次受傷太重,雷克斯自己離開醫院後傷口又感染?都怪自己為什麼要睡著,如果自己一直醒著,看著他不讓他離開……
汪大東剋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一邊忐忑地把手伸向「雷克斯」的鼻子下面,就在快到的時候,「雷克斯」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扼住汪大東的脖子,拉到自己面前,張口就往脖子咬下去。
尖銳的獠牙刺穿脖子的皮膚,汪大東的血液流進了roy的喉嚨,再用力咬下去一點,汪大東脖子的靜脈就會被刺穿,roy卻停住了。
不,這不是他的血。
roy停在那兒,汪大東趁機趁機拿出龍紋鏊把自己和roy分開。
汪大東警惕地盯著roy,喃喃道,「你不是雷克斯……你不是雷克斯……你是誰?你把雷克斯藏到哪裡去了!」
汪大東忘不了剛剛被獠牙刺穿皮膚的那一刻,那股令人彷彿墮入深淵的透骨寒意,這怎麼可能是雷克斯,這甚至不是一個人可能有的溫度。
roy看著汪大東,依舊是一貫的冰冷的神色,可是心裡卻像被掏空一樣。這個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這個人不是他。等了一千年,居然還沒有等到復仇的日子。等了一千年,卻還不能再見到他。
「雷克斯……雷克斯在哪裡?」汪大東拿著龍紋鏊做防禦狀。這個人不是雷克斯,那雷克斯呢,雷克斯在哪裡?
汪大東很緊張,心也跳得很快,血液從脖子上的傷口泊泊地流出來,這對此刻很需要血來恢復元氣的roy來說是致命的吸引。
roy不自覺地上前一步,汪大東緊張得立刻用龍紋鏊發出了一道攻擊,roy一揮手,輕鬆地就擋掉了攻擊,然後一個往前,瞬間就來到汪大東背後,抓住他的頭和肩膀,露出流著血的脖子,用力咬了下去。
獠牙刺破靜脈,大股大股的鮮血湧入roy的喉中,汪大東想反抗,卻使不上氣力,而且意識越來越模糊。
伴隨著血液的流動,roy漸漸感受到汪大東心裡反覆思念的那個人。那個人瘦瘦的,劉海長長的,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皮膚白白的,臉上總是帶著無辜的笑容。他還看到兩人小時候一起上幼稚園,兩人一起唸書到高中,那個人每次都很耐心地教汪大東寫功課,每逢考試之前幫汪大東補習到深夜;後來他出國了,回來的時候兩人抱在一起,汪大東的心裡即興奮又開心;再後來,他們為了一個女生大打出手,可是roy卻讀到了汪大東心裡對那個人的愛,汪大東不忍心傷害他一分一毫,就像第一次遇到汪大東的時候,就算自己再怎麼攻擊他,他卻從不還手一樣。那個人的臉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那個人就叫做雷克斯。
雖然汪大東也許還不知道自己對雷克斯的感情,但roy從血液中清楚地感受到汪大東對雷克斯早已超越了兄弟之間的情誼。
roy放開了汪大東,汪大東倒在地上,意識模糊地呢喃著「雷克斯」的名字,漸漸地昏了過去。roy看著昏迷的汪大東,突然羡慕起那個叫雷克斯的人,起碼他還有一個人會這麼擔心他在乎他,可是自己卻早已失去了那個他。即使過了千年,他甚至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向他復仇。
突然,roy想起好像在哪裡見過雷克斯,那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半邊臉,那副黑框眼鏡……想到這,roy抱起汪大東猛地一躍,往芭樂高中的方向而去。
五天前,汪大東在樹林里發現重傷的roy的前一天晚上,roy經過後山的那座廢棄的教堂的時候,發現裡面瀰漫著血腥味。對於吸血鬼來說,即使是一點點小出血,血液的味道都很濃郁,而這座教堂里的血腥味,濃郁得猶如屠宰場一般。
roy走進教堂,發現地上倒十幾個昏迷的學生,穿著巴拉高中的制服,臉色蒼白,看起來都是失血過多而昏迷。roy查看了幾個學生,果然都在身上發現了被獠牙刺破的傷口。這麼說,這裡也有一隻吸血鬼,而且這隻吸血鬼瘋狂地抓人吸血,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境界。
雖然吸血鬼需要依靠吸食血液維生,但是作為吸血鬼的貴族,對這種強行抓人吸血的行為非常不齒。
roy打算把這些學生都送回芭樂高中,剛抱起一個女生,就聽到教堂裡面的隔間傳出動靜,roy悄悄來到門口,透過虛掩的門縫往裡面看,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背影,背影的對面是一個瘦瘦的男生,大片的劉海遮住了大半邊的臉,另外半邊的臉被黑框眼鏡遮住,渾身是血,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背影一手還抓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學生,他把那個學生推到男生面前,發出「唔,唔」的聲音,似乎是要男生去吸那個學生的血。見男生不肯吸血,背影一口就咬住學生的脖子,猛吸了幾大口鮮血,把學生放倒在地上。背影湊上男生的唇,把鮮血送到男生的口中,男生非但沒嚥下去,反而因為血腥味反胃一口全吐了出來。背影又打算再吸學生的血,此時roy不小心碰到了門把,背影猛地回頭,髒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臉孔,但是眼神中透出的猶如猛獸一般的殺氣讓roy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那種殺氣不帶一絲感情,只是一種原始的野獸的氣息。
愿上帝原諒世人的罪惡,洗滌污穢的靈魂。
──3rd night end
☆、第四夜章。罪惡
roy帶著那個女生一路跑到學校的操場,看到操場旁邊有個雜物間,就把女生放在了裡面,稍微探查了一下女生的身體狀況,發現除了失血過多,並沒有其他的受傷的地方。
就在roy幫這個女生修復傷口的時候,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並且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道猛擊。roy背對著門口,後背毫無防備地就被重擊了一掌,一口鮮血全噴在了女生的身上。
緊接著又是一掌,不過這回被roy轉身擋住了。
roy還擊回去,對方卻一點都不作防禦,鮮血四濺,對方卻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毫不停歇地攻擊roy。兩人在狹小的雜物間飛速移動,在對方不停地猛烈攻擊下,roy只能防守,無法出手,隨著傷口越來越多,復原的能力根本跟不上新傷口的速度,roy的行動漸漸變得遲鈍。
突然對方的利爪抓住roy的腹部,力道猛烈得直接穿透了內臟,roy被對方狠狠地摔在地上。下一個瞬間roy就被對方死死地按住肩膀,然後照著脖子狠狠地咬下去。對方吸取血液的時候沒有一絲遲疑,幾口下來,roy就感到一陣暈眩。
就在roy覺得他身體里的血要被抽乾了的時候,對方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盯著roy。髒亂的長髮搭在roy的臉頰兩旁,雜物間沒有開燈,月光從門口照進來,roy也只能看到對方的輪廓。
對方把roy按在地上不動,而roy也因為失血過多而無法動彈,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roy不知道對方究竟在看什麼,只是感覺到那股殺意減少了,然後漸漸地對方鬆開了按住他的手,轉身消失在門外。
過了好一會兒,roy才覺得漸漸恢復了一些體力,只是自己失血過多,復原能力大受影響。roy捂著一直流血的腹部,艱難地走到門口,然後使出自己最後一點力量,迅速離開了學校。走到後山樹林的時候,昏倒在樹下。
後來roy醒來的時候看見了汪大東,被汪大東送進了醫院,醫生幫忙止了血,縫合傷口,還輸了一點血液給他,可是對於roy來說,那點血液完全不夠。離開醫院的roy,回到了那個廢棄的花園,倒在花叢中的棺材里,連棺蓋都沒力氣合上,就昏睡了過去,直到三天後,汪大東又一次把他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