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挣扎道：“可我无颜回华山啊——”
这对剑谱成精的顾剑谱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他先前不是都把令狐冲的长剑变成过红肚兜吗，现在对着令狐冲来幻化，就把令狐少侠变成了穿着红肚兜的令狐女侠。
令狐女侠：“！！！”
这可比易容高级得多，因为它是从里到外的，而且令狐女侠的长相上都有几分像令狐冲本人，换句话说令狐冲现在就像是他的同胞姐妹，虽然他本人并没有。
令狐冲不敢低头看那难平的沟壑，整个人都是无法安放的。
万幸的是他还是有急智的：“非华山派弟子都是不能接近华山的，你把我变成这样也没用。”这当然不全是真的，可形势所逼之下，令狐冲只能选择撒谎。
顾剑谱扁扁嘴：“你不早说。”
他说完就把令狐冲变了回来，令狐冲不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最终他们俩是隐形着来到了华山，饶是如此令狐冲还是很心虚，就没有去前面华山派建派之地转悠，而是直接带着顾剑谱去了思过崖，因而不知岳不群和宁中则，还有华山弟子们已回归华山派，也不知岳不群鼓励了林平之出外认亲，更不知道在华山以外还另有两路人马在马不停蹄地寻他。
同样的也就不知顾剑谱他得了个林辟邪的名号，还辟邪剑法一出名扬天下——其实他就错过了一天，在左冷禅放出传言的第二天，其他为顾剑谱正名的传言也新鲜出了炉。当然了为顾剑谱正名都是他人顺带的，是用来掣肘左冷禅的。
阴差阳错啊。
言归正传，思过崖位于华山南峰。
要到思过崖要经过奇险的长空栈道，又思过崖本就是华山弟子思过之处，现如今没有弟子受罚，所以这儿是人迹罕见的，否则风清扬当初也不会选择在此处隐居。
令狐冲再来到思过崖，想起曾经在这里和小师妹岳灵珊相处的点滴，又对比下如今岳灵珊和林平之两情相悦的情况，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顾剑谱叫他一声，问道：“独孤九剑也在这里吗？”
令狐冲连忙打起精神来，想起他风太师叔当初传授给他独孤九剑后立下的誓言，而自己也答应不泄露他的行踪，只得对顾剑谱道：“我不能带你去找我风太师叔，只因当初风太师叔立过誓言道‘不见华山派中人’，我不能违背和他老人家的约定。”
顾剑谱眨了下眼睛：“可你不是被逐出华山派门墙，不再是华山派中人了吗？”
令狐冲：“……”
再受一次会心一击，令狐少侠想跳崖的心都有了。
到了如今令狐冲还是很想回归华山派的，更何况如今还身在华山派地界。转念见顾剑谱一派优哉游哉的模样，心中羡慕不已，想到什么就道：“当初师父怀疑我私吞了你，我是说《辟邪剑谱》，连小师妹都和我起了罅隙。如今经过先前在少林寺的事，我想师父也知晓我学的不是辟邪剑法，定然消除了对我的误会，说不定师父因此会改变主意——”
他越说越觉得有门，快步追到顾剑谱面前，眉飞色舞道：“你不是想有更多的信徒吗？你可以把你传授到我华山派来啊。”
顾剑谱似眼前一亮。
令狐冲更受鼓舞，连从前拍不出的剑谱屁（……）都拍了出来：“便是资质不凡能配得上学你的弟子也有不少，等到时候他们学有所成后下山去，他人见了后更会知道你的惊才绝艳之处，到时候你的威名不是更为远扬吗？”
顾剑谱眸光越来越亮，嘴上却说：“我是那么随便的武功秘籍吗？再说我可没忘记你师父的口是心非。”
令狐冲想到当时的情景，知道岳不群当时把顾剑谱当成了东方不败。不，现在更重要的是顾剑谱他这么说，分明也有点口是心非吧？但令狐冲可没去戳破，他还寄希望能说动顾剑谱，好让他师父岳不群收回成命，再将他收归华山派呢。
这么想着，还不知道个中内情的令狐少侠立马就神采奕奕，极为振奋的领着顾剑谱去那埋葬了日月教十长老，还有记载了五岳剑派剑术秘诀的崖后暗洞。
当初令狐冲也是偶尔发现了石壁后别有洞天，就将石壁的洞孔砸出了一个洞孔，仅仅能让他自己进入，而且他不止一次进出这里。如今再故地重游，就显得轻车熟路得多。
且有了顾剑谱在，他都不需要再点火把，后洞中早已亮如白昼。
刚入后洞时便是一条窄窄的孔道，令狐冲刹那间就想起了自己在孔道中发现一具骸骨的事，那是魔教十长老之一的骸骨。
再往前走了数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石洞，足以容得千人之众，令狐冲还记得就是在这里又发现了七具骸骨。后来还听得风太师叔和他说了魔教十长老当年和五岳剑派的旧事，忽然令狐冲想起来顾剑谱先前在少林寺中，说起他的来历时就提及过十长老，不过当时他们没有细说，如今想起来令狐冲就好奇问顾剑谱：“当年是因为魔教十长老来抢《葵花宝典》，才会因此和五岳剑派结怨的吗？只不过他们后来都死在了这里。”
顾青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详，一是在他短暂成为东方不败时据悉的，二是他成为辟邪剑谱后从林远图这一方得知的。
听令狐冲这么一问，顾剑谱就语带庆幸道：“说起来当时的情况可凶险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令狐冲不由得瞪大眼睛，侧耳去聆听。
“当时是林远图他前脚刚带着我下华山，后脚十长老就攻上了华山，从你们华山派两个前辈手中抢走了他们私留下来的《葵花宝典》。所以说啊如果不是林远图跑得快，那被抢走进了黑木崖的就会是我了。”顾剑谱说着就自得起来，“果然我会出现是天时地利和人和的结果，旁的武功秘籍可没这么恰到好处的际遇。”
令狐冲皱起眉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华山派有《葵花宝典》的？还知道的那么快？”
这确实很值得深思。
以及非要这么追本溯源的话，那当年岳肃与蔡子峰又是怎么偷阅到《葵花宝典》的呢？
顾剑谱沉吟一番道：“不如我们问一问他们？”
令狐冲接道：“谁？”
顾剑谱理所当然道：“十长老啊。”
令狐冲：“！！”
大概是顾剑谱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令狐冲不禁想死了数十年的十长老们会不会成为冤鬼什么的。他们本来就是被五岳剑派用奸计打败，冤死在这石洞中的，更有还有顾剑谱这个“怪力乱神”的例子珠玉在前，说不定十长老们还真的留下残念……就在此时令狐冲突然觉得背后一寒，有凛冽无比的寒风直吹他的肩背，令狐少侠顿时僵在当场，直直看向顾剑谱：“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做法了？”
顾剑谱眼神闪烁起来，他背起手假装看向洞中墙壁上的图形，道：“我是武功秘籍化形，和你们人有何相干？”
令狐冲：“……”
那你刚才还说得好像你一定能办到一样？
令狐冲放松下来，转过身去看那寒风从何而来，一看就懊恼自己草木皆兵，就只是外面的寒风吹了过来而已。
也是，如今都是寒冬了么。
放松下来后令狐冲就也凑了过去去看石壁上的图形，这些图形上不仅记载了很多五岳剑派如今已经失传的剑法，而且还记载了十长老针对各派剑法的破解招式。当时就让令狐冲获益匪浅，而且他只是跟着学了本派的剑法，后来就跟着风清扬去学独孤剑法了，现在再去看，果然理解起来就比从前容易的多。
然而他理解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顾青，不仅如此，他看着看着都还能做到融会贯通，而就在他看到衡山派失传剑法时，侧耳听到了石壁外传来的动静。
人为的动静。
第174章 唯我不败（17）
先前就提到过思过崖和华山主峰相距不近，地形又极凶险, 平日里是人迹罕见的, 那么现在又是谁会来到思过崖呢？
顾青微微挑起眼尾, 使了点小神通就知道了来者是谁：
岳不群。
这就有意思了。
而关于岳不群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思过崖上来，顾青稍一沉吟就能推测出**不离十来。想着顾青睨了一眼至今还相信他师父是彬彬君子的令狐冲, 俊目中眼波流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同时也没有熄灭他在这石洞中弄出来的光亮, 尔后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石壁上雕刻出的图形。
说起来五岳剑派的剑法中, 顾青见识过林平之练的华山剑法, 又和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以及泰山派掌门人天门道人比试过，而嵩山派的剑法顾青是没见识过, 可他却是接连杀了嵩山派的九曲剑钟镇和锦毛狮高克新, 唯有恒山派他没正儿八经的接触过。
如今在这石洞中, 可以说是一网打尽。
又就像是令狐冲所说的, 当年五岳剑派和魔教十长老的争斗让五岳剑派凋零的厉害，很多剑招业已失传。若想全盘了解, 如今看思过崖石洞壁上的图形就已足够, 不过顾青在权衡过后, 仍是认为五岳剑派的剑法只能在这个世界中称一流, 比不得太极剑法, 更比不得独孤九剑。
等顾青看到恒山派剑法时，有声响传到了石洞中来。
还在专心致志看图解的令狐冲吓了好大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顾剑谱。
顾剑谱不解地回看他。
令狐冲：“……”
令狐冲是自己吓自己, 以为顾剑谱他又悄悄做了法，尝试着召唤出了十长老的鬼魂什么的。好在顾剑谱现在的神情叫令狐冲知道自己想多了，可转念一想就紧张起来，如果不是十长老，那外面的动静是谁制造出来的？
风太师叔吗？
还是有哪个华山派弟子也被罚上思过崖面壁？
在令狐冲屏息时，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渐渐的先前那长长的甬道中出现了人的影子。这影子让令狐少侠真正的松了口气，可他听着这脚步声很耳熟，却不像是风太师叔的，一颗心就跟着悬了起来——他是不想被其他华山派弟子看到自己悄悄来了华山派的。
顾不得多想，令狐冲就额头沁出汗珠，对着顾剑谱连说带比划道：“我们快藏起来。”
顾剑谱音量如常道：“我们本来就是藏起来的。”
令狐冲这时才恍然，他们本就是隐形着来到思过崖的。这么一来令狐冲就悄悄松了口气，然而等下一刻他看到来人是谁后，一颗心猛然就悬到了嗓子眼。又他明明知道来人看不到他，可仍旧下意识将自己往石壁上贴：
师父怎么会来这里？
令狐冲转念一想：‘是了，先前在福威镖局门外时，二师弟劳德诺因为和恒山派女尼们缠斗，不小心被女尼们划破衣衫，将他偷得的《紫霞秘笈》掉了出来，所以师父这次回了华山派定然是要带劳德诺来思过崖思过的。’
再一想岳不群缘何会来到这石洞中？
令狐冲想到他先前和顾剑谱进来，就重新把被他堵住的洞口弄了开来，想来师父是发现了端倪才进来查看一二的。
令狐冲想通后顿觉得豁然开朗，可仍旧不敢动弹，这时余光中瞧见顾剑谱旁若无人的在石壁前走来走去，骇得头皮发麻。
等瞧见岳不群并没有任何察觉到异样的模样，令狐少侠心中大石才沉沉落下，这时候手心全都是汗，可见他现在有多紧张和忐忑。
看得顾剑谱良心上都有点过不去了，就没有再走来走去，反而是站在原地负起了手，好奇地看向误入宝地的岳不群。
这里可不就是宝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