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陛下咳嗽一声,煞有介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要坐井观天。”
朱八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
朱七七却是瞄了猫陛下好几眼,暗自纳罕,想问沈浪可知道猫陛下是个什么物种,可她都凑到沈浪跟前了,沈浪却只顾着看顾青和花蕊仙的对决,并没有理睬她。
朱七七跺了跺脚,却没有甩开沈浪到旁边去。
猫陛下爱八卦,就扭头看他们俩郎无情妾有意的,朱八也跟着扭过头去:“那是我姐姐朱七七,对了,我叫朱八。”
“朕叫庞九命。”猫陛下也很自来熟,只是他在听完朱八的话后,就开始挠脸:“朱七七,沈浪——”
他“喵呜”一声,朝着顾青那边大喊:“爹啊,我和你说我知道沈浪和朱七七是谁了!”他就说怎么那么耳熟呢,他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就叫沈浪和朱七七,还有白飞飞。不对啊,猫陛下想了想女主角的容貌,又看了看艳若桃李,瑰姿艳逸的朱七七,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朝着顾青那边大喊:“你继续打她吧,我记错啦!”
沈浪:“??”
朱七七:“?”
朱八:“?”
顾青却是收了手,叹道:“天魔十三式。”
按理说他还有该个评价的,可花蕊仙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下半句。
花蕊仙:“……”
第274章 名侠(7)
顾青说是见识花蕊仙的天魔十三式,也当真只是见识了天魔十三式, 在花蕊仙将十三式全都使出一遍后, 他也就没有了再和花蕊仙比试的意向。
再有, 时间也不等人:
就在顾青停手后,众人还来不及再说什么, 寒风中就送来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朱七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把脸皱成了一团。
花蕊仙本来还沉浸在她性命有虞中,显而易见招来活阎王, 就等于给自己招来了一个颈上剑, 稍有不慎就会丧了命, 乍然听到这马蹄声,她也是一惊, 稍后也是想到了什么, 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来。
沈浪叹道:“难不成又是来追你们的?”
一个“又”字当真是用得好。
朱八瞪圆了眼睛, 大声道:“不过是拔了他们家的镖旗, 他们便是追过来又如何,看朱八爷不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哪怕他们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哪家镖局, 可端看朱七七这一行人的阵仗, 那群人也是不惧的, 再想想他们的行路历程, 沈浪也大致猜得出来是哪家大镖局, 可看他们姐弟这般理所当然的模样,沈浪只抱拳一揖:“那朱八爷就在这儿准备厮打罢,在下却要告辞了。”
说完就往道旁纵去。
朱八跺脚大呼:“沈大哥莫走!”
他本来还想和新认识的朋友庞九命抱怨下, 不曾想肩膀上一轻,猫陛下哪管他这个新人,兀自再跑回到顾青身边,重新趴回到顾青肩膀上,好在他还没忘记,朝着朱八挥了挥爪子,权当做再见了。
顾青现在已了事,自是没必要再在风雪中逗留,只管朝着沈浪稍一颔首,便一转身就踏入到茫茫雪地中。说来也奇怪,他不过缓缓走了几步,可再看时雪地中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花蕊仙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浪眼前一亮,而朱七七哪里看得到其他,只盯着沈浪的背影看,见沈浪执意要走,只拉住朱八幽幽叹道:“让他走吧,咱们虽说救过他一次性命,却也不能一定让他记着咱们的救命之恩呀?”语气还悲悲惨惨的,一副自怨自艾,可怜兮兮的模样。
只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浪哪里还走得了啊。
先不说他们又得一路同行,单来说踏雪无痕的顾青父子。
猫陛下托着下巴,贼兮兮的问顾青:“你刚才使得功夫是什么啊?”
顾青也煞有介事道:“降龙十八掌。”
猫陛下一喜:“真的?”
“假的。”
猫陛下:“……”
顾青倒没无情又冷酷到底,想了想说:“其他人本来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功夫,你指天山折梅手为降龙十八掌又有什么关系。”
猫陛下就把这当夸奖收下啦,“原来叫天山折梅手啊。”
顾青又笑着说:“你看你猜的也不是完全不着边际,最起码都是五个字么。”
猫陛下他继续把这句话当夸奖,嘻嘻笑了好一会儿,笑得顾青也无奈了,只好问他:“你说你知道沈浪和朱七七是谁?从电视剧上知道的吗?”
猫陛下刚张了张嘴,就被噎了好大一口答案,他有点蔫吧的趴在顾青肩膀上,“是呀,不过我觉得我认错人了,电视剧里的朱七七没有朱七七长得美。”
“哦?”
猫陛下其实是还没有转过弯来,不过他倒是记起了更多电视剧剧情,“我还记得电视剧里说朱七七是快活王的女儿,快活王喜欢她娘,可她娘带着她嫁给了她爹,让她爹成了接盘侠。还有沈浪一开始喜欢白飞飞,后来白飞飞死后,他就喜欢上了朱七七,好像她们俩就是亲姐妹。等我想想还有什么,哦哦哦——”
猫陛下突然兴奋起来,拍在顾青的肩膀道:“快活王先娶了白飞飞,又要娶朱七七。”
“贵圈真乱啊。”猫陛下末了这么感叹道。
顾青扬扬眉,对这一番人物剖析不置可否。
他们俩和沈浪一行人分道扬镳后,其实并没有再折返回仁义庄。顾青去仁义庄本来就是想借他们仁义庄的资料库一阅,再有还幸运的遇着了花蕊仙这个当事人之一,从她那儿得知金振羽一家并非她所杀,而真凶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金振羽金家占着的商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折返回仁义庄,而是顺着如今留下来的线索顺藤摸瓜。
金振羽说来家财比不上有活财神之称的朱老太爷,可也是家大业大,可以说是江湖世家,在沧州颇具盛名。先前因为连天云在去看过金振羽全家的创口后,认定花蕊仙便是杀人凶手,便是江湖中人也将此定义为江湖仇杀,只他们的惯性思维归惯性思维,金家那边的老掌柜们却不这么想,这机缘巧合下就有了顾青接受这桩委托一事。
沧州距离开封府却还有一段距离,顾青倒也不至于风雪兼程,因而就带着猫陛下朝着最近的城镇而去。
等他们渡过护城河,再行百十里,便来到了沁阳城。
猫陛下本是窝在顾青兜帽中睡得香甜,可一等入了城,他就像是闻到人气一般醒了过来,连眼睛都没还睁很开呢,嘴里就念叨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鼻子还嗅还嗅的,可惜并没有嗅到香味。
又听得顾青说:“有意思。”
猫陛下一个激灵,就去抹嘴角,没摸着什么,便指天骂誓般道:“我没流口水。”
顾青语气温柔如二月春风:“你还想流?”
“不想不想不想。”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猫陛下也把脑袋摇得如拨楞鼓。
往好的方面看,他小人家现在完全醒了过来,从伞下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不看则以,一看吓得又窜了回去,“怎么回事啊?”
顾青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人出殡罢了。”
猫陛下下意识的蹭了蹭顾青的手掌心,还用很笃定的语气道:“那他们一定死的很冤,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顾青环视一周道:“或许。”
“真的哇?”猫陛下反而惊了一讶,他就是根据以往跟着他们家庞卿家出门办案的经验,那么随口一说而已,难道这个体质即便穿越了也仍然如影随形?猫陛下也是好奇,又悄悄从伞下探出脑袋来,再看不远处经过的一道长蛇般的行列。
那一眼望去,只见数十个身穿粗布衣衫,敞开了衣襟的精壮汉子,抬着十七八口棺材,在那儿经过。他们满身都是煤灰泥垢,所抬的棺材却全都是崭新的,甚至连油漆都没有涂上,有的棺材还没有打磨好,可见这些棺材是匆忙制就的。
棺材生意不像是其他,常年都会有多余的棺材备着,可现在竟连棺材都是匆忙赶制的,那只能说明沁阳城近来新丧的人太多,多到连棺材都来不及做。
更奇怪的还不止这一处,这抬棺材的一行人在街上路过,竟没有人对他们瞧上一眼,有的是低垂目光,有的是撇开头去,还有的竟然躲到一旁的店家,显然是对这一行人避如蛇蝎,恐惧几乎溢于言表。再举目望去,街上一片寂然,连个窃窃私议的行人都没有。
此外,沁阳城虽说不如开封府繁华,可既能称之为“城”,足见有它的规制在,可从进城门开始,整座城就可以说得上冷清。
显而易见,沁阳城出了什么能令普通百姓噤若寒蝉的怪事。
特意加上“普通百姓”这个前缀,是因为沁阳城中的江湖人显得尤为多,他们的神情和普通百姓不同,却是恐惧中还夹杂着几分兴奋。
顾青垂下眼帘,将伞往下压了压。
猫陛下胆子不大,可他心大呀,这会儿就和顾青嘀嘀咕咕起来:“朕觉得一定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不然怎么街上没有小贩卖好吃的。爹,你说出了什么事?”
顾青似模似样道:“出了让小贩不敢出来做生意的大事。”
猫陛下:“……”
“我说的不对吗?”
猫陛下那叫一个气结,终于这次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义正言辞道:“你这是在拾朕牙慧!”
他说完就有点小得意,顾青似也被他指责住了,就只有告诉他他自己独特的间接:“我想是有人挖煤没挖到,反而是挖到了要命的宝贝,不过这宝贝是真是假还不可知。”
猫陛下眨了好几下眼睛,又晃了晃脑袋:“这都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啊?”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好吧,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看出来过。猫陛下才不会承认这一点呢,伸出爪子摸了摸肚子,眨眼间就把反思丢到脑后:“爹,我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顾青再看了一眼一片寂然的街道,想来不太好从路人口中探听到什么,遂带着猫陛下去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想来这桩撞到眼前的案子不会那么快就解决,所以少不得在客栈里住一天,另外就是这雪还没停呢。
客栈也冷冷清清的,这会儿竟没有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