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令弟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还不算严重，但我建议尽快帮他做手术。”中年女医生表情冷淡的看着唐晨，声音里带着对少年的心疼和不值，她甩出了一张医师简历给青年，接着道，“这是全国有名的心内科医生，如今就在我们医院任职，你决定吧。”
有些话不必说明，想来这个人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能预约上吗？”唐晨没有心情去分辨对方对他的情绪，也不会在乎这个人对他的鄙夷。他收紧了手，低声问道，“要排多久的队？”
“可以。我帮那个孩子安排，只要手术费到位，马上就能手术。”这种大型手术，价格不菲，就算再怎么秉承着人道主精神的医院也不可能先做手术再收费的。那个孩子身上的伤虽然不少，但身体状况还算可以，不出意外的话，撑完整场手术没问题。
“好，手术费明天早上汇到，谢谢您了。”唐晨站起身来，轻轻的笑了笑，“谢谢您对宋恒的照顾。”这人世间的善意、恶意，他都不在意，只要一个人对宋恒好，能让宋恒活得快乐，那个人就是值得他感谢的人。
女医生愣了愣，严肃的面容有些微微的缓和。这个青年，和她以为的完全不同。她舒了一口气，把宋恒的病历拿起来又看了看，打了个√。
…………
“天哥，生意怎么样啊？”肖明启两眼闪着光看着健壮的男人，低声问道，“我哥不在吧？”他目光四处瞟着，看着舞池内闪烁的灯火，摇摆的男女，吹了声口哨，赞道，“人比以前多了不少啊。”
魏天吸了口烟，撸了把小胖子的头发，骂道，“臭小子，又来，要是被老大知道你在这，连我们都得一起挨训，赶紧回家写作业去。”
“别介啊天哥，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才能出来放松一下。”肖明启兀自坐到了魏天的对面，劲爆的音乐敲打着他的耳膜，他的腿情不自禁的跟着音乐声抖动着，吸了吸鼻子，嗅闻着空气中的香烟与美酒混杂的味道。
“滚蛋。”魏天蹬了他一脚，继续骂道，“你重点学校高一的学生来什么酒吧，等毛长齐了再说吧。”
小胖子笑了两声，脸上闪过一分落寞。他需要兴奋的刺激，需要狂乱的舞动，才能宣泄出积压在心中的郁闷。鼓噪的音乐，沉浸在灯红酒绿中的人群，这些能他觉得轻松愉悦，让他忘记某张徘徊在脑中的容颜。
“怎么，你小子遇上什么事了？”在晃动的灯光中，魏天捕捉到了肖明启一闪而过的情绪，他又抽了口烟，缓声问道，“是在学校受欺负了，还是谈恋爱了。”
所谓少年的烦恼，说来说去不过其实不过就是那几种。像肖明启这种不愁吃穿，备受家里宠爱的就更好猜了。
“啊？”肖明启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哈哈笑了起来，秀出自己白胖胖的胳膊，回道，“开玩笑。谁能欺负得了我。”
那就是恋爱问题了。
“对方叫什么，长得怎么样？”魏天挑了挑眉，戏谑道，“小心点，别被学校抓住早恋。”他打了个响指，对身边的助手吩咐道，“把他叫过来，给咱们小少爷上上生理课，那地方摆设了十五年，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他边说边指向了肖明启的裤裆处。
“天哥，你够了啊。”肖明启被男人下流的动作和话语激红了脸，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一跳而起，心想酒吧这地方果然不能呆。
他大哥还说这里是上档次的酒吧，哪里就上档次了，管理酒吧的人都这么下流低级。他要回家告状去！
“天哥，找我有什么事？”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个缓缓走来的人立刻剥夺了小胖子的视线。
第12章 人渣的反省与救赎
有着张妖孽面孔的男人缓缓的走到了魏天和肖明启所在的位置，嘴角微微抿起，眼眸中充斥着冰冷。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唐晨！唐晨是十分温柔的，笑起来如沐春风，更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的是那双望着宋恒时的柔和眼睛。
肖明启的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即便知道他所想到的那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仍旧抱着一丝的希望问道，“你是谁？”
“他是新来的晨曦，现在店里的活招牌。来，晨曦，给小少爷问个安。”魏天笑了笑，站起来搂住唐晨的肩膀，姿势十分亲密暧昧。
把唐晨收揽进店，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这才第四天，酒吧的营业额就已经涨了一倍不止。放眼整条街，他这里竟然成了最赚钱的地方。老大开会的时候，对他那是一顿夸奖，高兴之下又分出了两间酒吧交给他经营。
可见，只要眼光准，没文化的大老粗也能闯出一条路来。
魏天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他手上不由自主的施加了力道，将青年搂得更紧了，
唐晨冷冷淡淡的瞥了瞥男人放在肩上的胳膊，皱了皱眉，并没有像肖明启想的那样挣脱魏天，而是听话的朝少年点了点，开口道，“小少爷好。”
晨曦？什么晨曦？他根本就是唐晨。
肖明启无法继续欺骗自己，眼底出现了挥之不去的阴霾，手上紧紧的攥了起来。他冷笑了一声，嗤笑道，“晨曦？你不是唐晨吗，什么时候改叫晨曦的？”
“小少爷认错人了。”唐晨的唇角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清冷的嗓音在劲爆的音乐中依然十分具有辨识度，“我是晨曦。”
在这里，他就只是晨曦。任何人，也只能称呼他为晨曦。
“天哥，我还有客人，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魏天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转了转，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唐晨随意就好。他本来的目的就不过是打算让老大的弟弟见见他们店里的红人，顺便调侃调侃未成年孩子罢了。
唐晨将肖明启的眼中的愤怒尽收眼底，却全然不在意，他一脸冷漠的绕过少年，向不远处的包厢走去。
脸色冰冷的唐晨在一群狂乱的人群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能诡异的融入其中，迷离而炫目的灯光，更为他添了一份神秘莫测。
在这间酒吧中，人人都知道晨曦的冷，却心甘情愿的花钱买他的冷冽。这个人充满魅力的地方不只是容貌，还有那高傲而不可攀折的气质。
越是有的钱人，越是喜欢与众不同的。没有个性的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如同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
肖明启怒火中烧，他三两步上前，拽住了青年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出酒吧，却因为力气不足，未能实现。
少年抬起气红了的眼睛望着唐晨，眼里的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抱歉，有点私事，先去处理一下。”青年无奈的致了声歉，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个充满诱惑力的笑容。当下，客人们瞬间屏住了呼吸，感觉到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身而过，带给了他们强烈的快感。
美人一笑，无一不是惊艳的，尤其是像唐晨这样的冰美人，微笑起来的模样更是艳惊四座。
…………
“小恒的朋友是吧。”带着肖明启到了酒吧后门，唐晨不再是一副清冷的样子，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暖。他静静的看着小胖子，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意，直截了当的说道，“今天的事，希望你当没看见。”
“你做这种事吗？这天底下赚钱的方法这么多，你干嘛非得要做这行？你想过宋恒没有，你可是他的大嫂！”
肖明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怒吼道，他狠狠的拍掉唐晨想为他擦拭眼泪的手指，闭了闭眼，道，“我不会瞒着宋恒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唐晨沉默不语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摇摇头，“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有我的理由，你帮我瞒着宋恒吧，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再受刺激。”他的眼神又变成了冷漠，淡淡的说道，“你既然是他最好的朋友，就不该让他因为我的事费神。”
“你……，唐晨，我真是看错你了！”他怎么就这么没有骨气，这么贱呢！说过一定会忘了唐晨，和宋恒同仇敌忾的憎恨这个人，却总是下不了决心，一次次的给自己找借口。
小胖子咬了咬唇瓣，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自我厌恶，用颤抖的声音，咬牙回道，“对。我不会给他说，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关注一分一秒！”
他深吸一口气，擦干了眼泪，冷声笑道，“晨曦，哈哈，你真侮辱了这两个字。”
晨曦，清晨的那一抹阳光，驱走了黑暗，给天空然染上了鲜艳的色彩，带着无法比拟的魅力，它，象征的是希望。
肖明启用刀子一样的话羞辱着青年，试图看到唐晨的忏悔，哪怕只有一丝丝也好。
然而，唐晨只是轻笑了一声，关心的说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这里不适合你来。”便干脆利落的进了酒吧，继续他的工作。
…………
“脸色怎么这么差。”唐晨的手在还未醒来的宋恒脸上捏了捏，眼眸中泛着心疼，“对不起，不能在医院陪着你。”
他背着债务，身不由己。白天、晚上都得工作，快吃不消了。
宋恒的眼睫颤了颤，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了抓身下的床单。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微仰起身看着旁边的青年，皱了皱眉，低声道，“大嫂”
他的目光在唐晨身上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掀了身上的薄被，沉默的走到医院的洗手间洗漱起来。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止于此了。关于唐晨如今在做什么，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问也不问一句。
“早餐。”唐晨看着他闷头一阵忙活，知道宋恒是不想理会他，便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柔声嘱咐道，“多吃点，我晚上再来看你。”
在清晨的阳光下，青年默默看着宋恒的背影，嘴角勾出了一个弧度，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柔软神色，令人情不自禁的心里微颤。
恰好转过身来的宋恒身子一震，一时间愣住了。果然有对儿可爱的小虎牙，真好看。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心慌意乱的挤着牙膏，又把牙刷了一遍。
他讨厌唐晨这种对他理所应当的关心和温柔。他不需要。也不能要。在他的人生计划里，早就剔除了唐晨。没有这个人，他才能活得放肆而自由。
“小宋恒，我来看你啦！你感不感动！”人未到，声先到，肖明启笑眯眯的进了病房，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还未来得及离开的青年后，猛地一收，大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看到你就倒胃口，麻烦别和我在一个空间好吗！”
强烈的怒气直冲唐晨而去，宋恒从未见过小胖子这么生气过，漆黑如墨的眸子划过一道暗光，不着痕迹的观察起他们二人。
愤怒，鄙夷，轻蔑，这是属于肖明启的情绪。而唐晨从始至终都是轻笑着的，笑意中带着一点点的无可奈何。
宋恒愣了愣，视线停在青年脸上许久。
以前的那个唐晨是疯狂的。他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甚至用暴力残害他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借以发泄自己的抑郁和痛苦。
唐晨自私、暴虐、残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然而，如今的唐晨却是淡然的，他稳重自持，脾气温和，令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沉沦在他营造的温柔中，无法逃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蜕变？
宋恒目光专注的盯着唐晨的一举一动，望着青年嘴角的笑意，眼眸中的柔情，昳丽的面容，心跳不正常的开始加快。
就在这时，唐晨突然对着他一笑，就好像在夜幕中闪耀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
宋恒的身子晃动了一下，慌忙转过头去。心中激荡的感情，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翻滚不已。
他被唐晨吸引了，难以自拔的沉浸在唐晨带给他的魅惑之中。
喜欢上一个人的欣喜之情，慢慢的沁入骨髓之中，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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