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分卷阅读113

    “怕是为时晚矣,迷城位处北疆之地,这远水难救近火……”

    “本相只能想着多救些人了。”

    蓝莫快步走过回廊,头也不回地自身后接过行晟递来的名单,甫一翻开就看到了那个令人严眼熟的名字——叶襄。

    “楚广良怎么把他放在咱们营下?本官见她武艺不差,为何不留在七营?”

    行晟闻言,脚下步履依旧地追随蓝莫,脸上却微微一笑,道:“您这话说得,难道咱们只能收些左部不要的人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蓝莫信手又将那份名单交还于他,但凡哪位营长主持训练一事,最好的肯定往自己兜里揣走。不过这人特殊,不将她留在七营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言语之间,已然到了蓝莫这个第六营长的阁前,点齐新晋武官,便唤人来将其好好安顿休息。

    行晟抬眼看去,正巧见了叶襄的目光在自己与蓝莫之间逡巡,终于是定睛看了自己一眼,又转开双目,视而不见,这番小动作尽数落在行晟眼中,也不过低头又将名单草草看过。

    “这都一个月了,眼看就要入秋”,楚广良百无聊赖地趴在亭台栏杆上,身边的长铭在左顾右盼寻找兔子,随口就答应道:“是啊,再过几个月就没兔子了。”

    楚广良横他一眼:“你怎么还想着兔子!你都看门一个月了,那些新人早已各自安家,风生水起,你就不着急他什么时候才放你官复原职啊!”

    “我也算是休息了一个月,这不过得悠然自得?”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万一他要罚你一年呢?”

    “一年……”长铭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那我就该换个地方呆着了,或者告假回家四处游玩。”

    楚广良被他噎得无言以对,长铭笑得没心没肺,正是这时赫连轻弦远远喊他,说是大军长唤他往宣武阁一趟。

    “是为了二哥那事?”长铭问逸景,惋惜答道:“顾大人那处依旧再无斩获。”

    “人都失踪了十几年,哪里是朝夕寻找就能有结果的”,逸景认命地叹息,转而取过一边的文书,随手抛下堂去让长铭接好,对他道:“一月有余,明日就将你官复原职,依旧打理七营事务,其余的啰嗦,我也就不嘱咐了。”

    长铭简单应是,挥了挥手上的文书,对着逸景得意一笑,随后受了逸景一记眼刀才知收敛,也乖乖行礼,准备告辞出门离去。

    可没想才开了大门,就见行晟一头撞了进来,若非长铭反应及时,两人免不了摔个四仰八叉。

    逸景在主位上伸头张望一番,疑惑道:“行晟,可是有急事?”

    行晟对长铭摆摆手,自己上前去将文书奉给逸景。长铭在他背后不明所以却还是将房门关上,正待细问时候,行晟便道:“有人放火烧了黄泉森林。”

    “什么?!”逸景惊叫出声,“何人如此不识轻重?!”

    “不知道,只是说火是从森林内烧起的,烧了一夜一日,这文书送来时,大火尚未扑灭,倒是将迷城东面城墙一并烧得摇摇欲坠,万幸百姓早早逃出了迷城。”

    这等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事情却是第一回 耳闻。

    “朝堂之上可还有其他消息?”

    “甘仪谴了孟千赶赴黄泉森林,以待救援,迷城新任太守也招呼了百姓帮忙灭火,可秋季将至,气候干燥,这星星火光就能燎原,怕是只能剩下灰烬了。”

    逸景终是觉得胸口有些烦闷,细想之下,他将此中因果归咎于黄泉森林那处也是自己生长之地,信手一挥,让长铭与行晟两人各自退下。

    孟千见着面前焦土无际,黑烟缕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弯腰坐地,双腿伸展,连带拉着身边军士一并休息,又随手拿起身边剩余救火的水桶,将其中清水自头顶一并倾泻而下,当真来了场醍醐灌顶,期间还仰首张嘴,饮下几口掺了黑灰的浑水,那等烟火之气一并呛入喉头,只觉自己周身阵阵青烟,连皮肉都传来了火烧碳烤的香味,就差一把咸盐便端去下饭。

    他后知后觉地边咳嗽边想着,这烤肉沾了冷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身边的军士强打精神,两步磨蹭到了他身边,一下轻一下重地给他拍背顺气。

    “休息片刻,晚些再清扫这林地。”

    夜幕时分,孟千亲自领一队军士,点起微火灯笼,万千叮嘱小心走水,抬脚踏入了这满布沧桑的森林。

    既然树木皆尽焚毁,这常年令人迷失其中的森林也没什么可值得畏惧,一眼望去尚且不见尽头,可随着步伐行走,总是有些白骨骷髅,焦皮烂肉,这本也无甚稀奇。

    可知道他见了一处较为空旷之地,房梁坍塌,尸身成山,不由得背着血腥之气熏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这森林中如何还有人兴建房屋?你们可曾听闻些许传言?”孟千问左右道。

    一众军士彼此张望,最终纷纷摇头以对。

    孟千只得强忍恶心,领人上前几步,将那些坍塌的房梁搬挪起开,一探其中究竟,可才将灯笼举起,他猛然发现不远处被烧毁的树林独有一道整齐,皆是断自腰腹,细查之下,更是诧异这些树木断口平整,旁边还余下树干树冠,显然并非大火所致。

    “仲军领几人守在此地,把那房屋下面的都清扫一遍,余下人等随本官前来!”

    孟千心中隐约浮现出极为可怕的预感。

    断树为指路,枯枝使摧折。

    孟千沿着断树一路疾奔前行,这黄泉森林若是没有尽头,他也可以没有疲累,自星野辽阔到东方天明,他身后追随之人各自脱队止步,唯有他速度不减,或许是往日不曾松懈的训练,或许今日不曾见识的古怪, 他几次怀疑,穿越这片树林,他就能再见西北的大漠戈壁,可西北战地同迷城之间相去百里,如何以人力脚步朝夕之间可抵达?

    前方没有穷尽的曙光,却有着大片葱绿的森林,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有人将一片树木尽数斩断,阻止了火势继续蔓延。

    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孟千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当有的精神气力,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身后他的营长几欲伸手搀扶,却同他一并摔倒,蹭了一脸泥土。

    “这……这是人吗?……”营长环顾着半片焦黑半片苍翠,身体不由自主往孟千的方向靠了靠,“咱们这一路追过来,可谓精疲力竭,这一路上的断树哪里是什么新木初栽,反而结实得很,可那截面整齐一刀挥就,还有人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逃出这火海森林,一路斩树而过?是不是咱们误会了什么?这些树是早早就砍下的?”

    孟千断然摇头,一指身后的树木:“你看这些树木,自腰而断,若是寻常人家伐木,该从根本下刀,而且其上伤痕曲折,若是他人砍伐有些时日,又怎么会将这一路断树弃之不顾?显然有人自林中逃命,为减火势才这如此作为。”

    “这得是什么人才可能?”营长连连摇头,喋喋不休地说道:“即便将宰相府家中死士都尽数抓来,都做不到如此壮观……大军长?”

    营长突然发现大军长僵直了身体直着眼睛盯着前方,手指微微颤抖,嘴唇缓缓张开,像是见了什么妖魔鬼怪,将他也一并吓得魂飞魄散,想到这一路断木残枝,脑中不由得浮现自己被人大卸八块鲜血直流的模样,偏就是挥之不去!

    “你……是谁?”营长听到孟千迟疑地问了一句话。

    他转过身去,发觉对方不过是个普通青年的模样,便长长松了一口气,可他身上兴主的气息比之常人却更为厚重,令人呼吸难耐。

    那青年莫约双十年华,相貌平平无奇,眉眼寂寥萧索,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无人知晓他的过往,可孟千见他,却另有一种稔熟之感萦绕心头,这念头才自脑中一闪而过,孟千便嗅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可环顾左右,此处并无尸骨更无血水——于是他断定,正是这青年人将血腥气味带来此处。

    “我叫忘熙”,青年人缓缓开口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长乐未央

    楚广良因着长铭官复原职一事由衷高兴,说什么也要打点野味取些好酒庆祝一番,为七营长和那些新晋武官接风洗尘,但长铭也闹不清他想着什么,就是不将逸景一并邀请,只好自己凑上去问他:“阿良,能带亲属吗?”

    “当然可以”,楚广良随口答应,然后就想起了逸景也在长铭亲属之列。

    逸景静坐在一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篝火跳动,双眼空洞出神,在这热闹之中也无他人理会在意,只有长铭一人给他抢来了半只兔子,香气四溢。

    “这只可是我烤的,趁热尝尝!”

    逸景被他一声唤回神智,接过那半只兔子,先将兔子腿撕下来喂给长铭,自己再去撕兔子肉,问长铭道:“怎么只有半只?谁抢了我半只兔子?”

    “我也不知道”,长铭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放上火的是一只兔子,我回了个头,就成这德性了。”

    逸景忍俊不禁,轻笑一声,长铭偏头看他,一并笑出声来。

    “总算有个动静”,长铭似乎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你不去蹭吃蹭喝,反而一个人坐在这处发愣,在出神什么?”

    “说不上来”,逸景慢慢嚼着嘴里的兔子肉,那种略带辛辣的味道把握正好,逸景险些忘记这李长铭是个不通厨艺的人,他咽下兔肉,对长铭缓缓说道:“我心中隐约不安,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所以这样绞尽脑汁的令自己记起。”

    “是胡莽公主?”长铭猜测道。

    逸景想了想,叹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遗忘了什么,就是心里有些忐忑。”

    长铭闻言,以手托着下巴,陪着他愁眉苦脸,逸景倒是笑笑,同他说起些别的事情,以免两人都莫名其妙的低落。

    饶是此处低声私语,却也有七营长,哪里被轻易遗忘,两人还未细说什么,就有人抱着酒坛大碗前来敬酒,而长铭远见有人前来,尚且以为有要事商量,便让逸景好吃好喝,自己起身相迎。

    “营长原来在这处,来,下官敬您!”刘科说着满上酒碗,捧给长铭,身后几人一同起哄。

    “本官不剩酒力,便以水代酒,聊表心意。”长铭正说着,楚广良已经为他端来清水。

    原本长铭是上官,刘科不敢回绝,才开口答应,身后之人却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说营长这般就是薄情了,便是一口烈酒,也是一份心意,清水如何能作数。

    “饮酒易醉”,长铭眼神平淡地悠悠转过众人,“本官见有些人也醉了。”

    楚广良在一边笑道:“今晚难得大家高兴,有些醉酒失仪,就算了吧。”

    这两人将双簧唱得相得益彰,不管是酒醒还是没酒醒的,都被吓得清醒,令逸景好笑,便伸手拍了拍长铭的手背,长铭头也不回地伸手一拉,便将逸景拖了起来。

    夜晚黑灯瞎火,逸景也没有动静,原本众人根本不知道营长身边还有一人,没想这人突然钻了出来,像是土地里好好生长,被七营长随手拔出来的大萝卜一般。

    逸景接过那满碗酒,一饮而尽,再将干干净净的海碗随手塞给一人。

    “你们营长从来不饮酒,如果醒酒的时间太长,七营事务可就堆积如山了。”逸景莞尔一笑。

    众人这才有所反应——这人不是宣武阁里那个大军长吗?

    长铭皱眉问他:“你的伤口尚未痊愈,不能喝酒。”

    “不碍事,长肉也长得差不多了,最近有些痒。”逸景下意识摸摸自己腰腹,眨着眼睛对他道:“我就是想过一把替自己绛元挡酒的瘾。”

    长铭黑着脸踢了踢他的小脚。

    见大军长到来,众人又惊又喜地问候,说起怎么一直不见人影之时,逸景却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大军长不在受邀之列,我是靠着七营长的裙带关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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