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医俞方》分卷阅读13

    俞方不知其意:“有几次复看病情,便随口问了一句。”

    “看来还聊得很开,大夫和病人就是那样的关系吗?”

    “当然了,不然怎么治好,这世间千奇百怪的病呢。”俞方故意这样说,“不过,这现实和梦境究竟有什么相同之处,就让李姑娘混淆了呢。”

    “那有什么,我都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有时候做那么一个梦,感觉却很真实,像是发生过一般。而自己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反倒像是梦境。”

    究竟哪一个才是梦魇,还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呢。

    陆、俞二人朝夕相处,二人又互有心意,有时候碰面难免有些羞怯。陆羽白天见着她欢心、晚上则是夜夜失眠多梦,梦中俞的出现才是她想要入睡的原因吧。

    梦中是哥哥从西边带回的红花,听说在治疗女子月月疼痛很有疗效。陆羽便急忙拿着红花去找俞方,说来也巧,俞方少有很闲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有时看书,有时拨弄拨弄药材,是个极其宁静的人。这次碰巧她正宽衣沐浴,陆羽心中一阵慌乱,拿着红花呆呆地站在屏风外面看着她沐浴的身影,见她长发披下来真有一股女人的韵味,纤细的身材也只有女孩儿才拥有,只有此时的俞方是真正的她吧,秘密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俞方在这里,能和俞方多在一起一天,都是值得。想到公孙炎还助力过她俩婚事,陆羽心中一阵欢心,虽然是阴差阳错,但却正好中了满怀。倒不如将错就错,俞方并不知情,自己也可以借机而入。“俞方,我可以进来吗?”?陆羽在屏风外好不害臊地问。

    俞方一听声音,赶紧起身穿好衣服,随便收拾了一下。陆羽这时正好进来,将手中的红花递给她,暗示说这可以治小腹之痛。陆羽在她房间走着,看了看周围安静无人,她便悄声说起:“俞方,你我二人,已有婚约在身,我……。”

    “婚约?你是说,公孙城主所说?”

    “是,虽然他远在姬水,并不管我们这等事,但是一城之主的威信尚在,不能不从。”陆羽小心地挽着俞方的手,瞪着眼睛看着她,“那日我爹爹也在,他见了你,想必也算是默认我们的关系了。”

    俞方向后挪着步伐:“说是这样说啊,可我与陆姑娘身份并不般配,有失陆姑娘清誉。”

    “你这是什么话,你好歹也是名医师,又救了那么多人,现在寿丘城,还有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哎哎哎……你还敢往后挪,你忘记你未过门的媳妇儿是习武的吗?陆羽拔出她的剑将俞方逼到角落,义无反顾朝她的脸亲去。

    这一下可把陆羽给笑醒了,听见自己的笑声,陆羽才知那是个梦,这梦里,自己的性子、举止都有了改变,看来错乱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在情在理。俞方此时正好进来,见陆羽身虚汗,赶紧上去把脉。见她神色不安,面红耳赤。刚刚还在梦里与俞方逗趣,现在却那么逼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俞方把脉之后默默她的头:“你做什么春秋好梦了,心脉跳那么快。”

    “才没有梦见你……”,额,这下可说露嘴了,“你别乱猜”。

    俞方知道正中了什么有趣之事:“你可骗不了我,我可是医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你说,你猜到什么了?”

    俞方拉起陆羽的手:“陆姑娘年近二十,正是春意萌发的好时机,你做了那什么梦,也不足为奇嘛。”

    “那你像是做过那样的梦咯。”

    俞方不言语,又顺势摸了一下陆羽的心脉,这时完全平静下来了,可总觉得还有什么异常,没等她想个明白,陆羽推开她的手,说是要更衣了。还不是她意乱情迷怕露出什么破绽,这才作罢。

    圆圆的病一好,张温就托人将她奶奶放了出来,原本杀人偿命,无一例外,可念在她还有孙女无父无母,孙女又遭如此毒害,这未来的路,还是得奶奶陪她将她抚育长大。老妪过来接她之时,妘姑姑有些不舍,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圆圆对她也有些难分。

    老妪对着俞方磕头叩谢,“俞大夫不仅医术高,心肠也好,是你救了我和圆圆。”

    “奶奶严重,要说救你之人,乃是张大人的能力才能办成,至于您的孙女圆圆,也是我师傅所救,我并没有帮上忙。”

    “你师父可在?”

    “没,我也没机会见着他。”

    “哦……如此,那你可知道,圆圆她还记得,那日发生的事”老妪吞吞吐吐说着这话。

    俞方看了看圆圆,小声对着她说:“或许不记得了,或许只是将它当成一个梦魇”。圆圆叫着奶奶,笑容天真烂漫,不像是经历过什么痛苦之人,大家相互道别,安然分开。

    不像师傅,他走的时候,什么信号也没留下。

    妘姑姑这会也说要走,怎么要道别就赶在一天去了。她拉着俞方去偏处对她说:“嫣儿,你的事我全都告诉你了,圆圆跟她奶奶一走,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这么着急,就不再等几天。”

    “哈哈哈,你是傻嫣儿,你姑姑我还未出阁,总不能一直待在陆府,我也有自己的事还要去做。”妘姑姑想了想:“对了,僦师父走之前告诉我,让你不要去找他。”

    “这又是为何?”

    “多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了”。

    “我还有许多困惑的事儿,还得问问你。”

    妘姑姑望着她:“你们家中那场大火,些许是有预谋的。不然你父亲不会编个谎言把你送走,你才出生,定是没人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是安全的。”

    而如今姬青阳将你误认为你是你死去的长兄,嫣儿,多余的事得你自己去探究,但是姑姑不愿你活在仇恨之中,你本是俞家小姐,却没有小姐的命,这二十年你乔装变身为俊秀男儿,姑姑我都差点信以为真。想必僦师傅花了多少心思在你身上啊。

    心里有再多话,妘姑姑还是憋了回去。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过徒增俞方的烦恼。

    这陆府的热闹,像是因为走了两人,冷清了下来。

    都知杏叶黄,谁看梧桐焦,纵有枫叶红,残菊满山凋。人们居然为了落叶而欢呼,竟不是为了春生而萌动,人们哪不知相聚即是分离。

    ☆、御风请命

    世人有奇毒,滴血能成灾,即使五毒齐聚也难伤其性命。人人都说此般甚好,可谁知那人日夜受着痛苦,那怕万虫咬蚀,血液喷溅也都不及那份痛。

    他必须时时刻刻小心着不被刮伤,倒不是自己多怕疼,而是自己的血液一旦不小入了别人的身体,就会害了人家性命。

    南先生不敢过于亲近婉儿,那种相爱不敢亲近的感觉,已经超越了身体能承受之痛,多少次他拒绝婉儿的好意,多少次让婉儿心灰意冷,绝不仅仅因为他是阉人的原因。也罢,离开我这中毒颇深之人,反倒讨个安全清净。

    奈何上天让我们多磨难,我怎能弃婉儿不顾,瘟疫差点要了婉儿的性命。自那时起,南御风才明白,还有什么比婉儿活着更重要,还有什么比每天能见着婉儿更为欢心?

    自以为是个奇人,不过是自小受着毒物吞噬长大,也没个什么大不了。遇见俞方以来,他打心眼里觉得,俞方是个比他更为“奇”的人。听闻她能开膛破肚救人命,还能弄鬼作神解人虑,自打心眼佩服。况且她自小打着“男子”的身份隐藏至今,要说无人知,谁信!重要的是,知道的人还陪着她一起隐瞒甚是隐瞒她。这都还不算是奇人,那御风算是孤陋寡闻。

    此女懂得外科医法,她能解我奇毒,还我自由之身!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什么蛇蝎蜈蚣、见血封喉、□□杂石,对我来说,无一点用处,更何况小小五步蛇,它就是前来送命而已。

    我八岁就被送去秘密炼药,最开始只用壁虎那种毒性小的**来做文章。抓我的人个个蒙着脸,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抓的我。他们第一次破开我的皮肤将壁虎放进去,又缝合而上,那壁虎像是不能呼吸而在我的身体挣扎,直到它死去腐烂在我的肉里。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手臂奇痒无比,可是我被拴着根本动弹够不着痒处。那里就是豢养壁虎的地方,它死了,他的身体就在我的身体里面长虫,生活,直至枯死。

    这还只是是个开始。与我一起的孩子,他们尖叫、呼喊、大哭,有个黑面人直接将壁虎丢进他们嘴里,看着他们吐血而亡。与我同岁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在哪,为何又在此被谋害。第一场就死了一个孩子,他们将他的尸体抛在屋里,地屋阴冷,引来了无数老鼠与蛇,一场蛇鼠大战就此展开。老鼠咬着**的尸体,蛇向老鼠咬去。那蛇是冷血动物,可他们偏偏喜欢温热的身体,见着活人,便盘踞而上,冲着瞪着大圆溜的眼珠子咬去。有人失明、有人失聪、有人**。我就是那时候被蛇咬去命根子。8岁哪懂命根子的重要,我只知道疼,只知道哭,只知道在那以后不能站着尿尿。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些许是上天眷顾我,拿走了我的命根子,没能拿走我的命。一同进来的十个孩子全都命丧毒蛇之口,只剩下我一人。

    蒙面黑人见死了那么多孩子,想必是怒了,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算,连命根子都咬掉了还留着作甚?他们找来了见血封喉的毒液、□□、毒蝎……总之,世间奇毒他们都混在一起,鼓捣着让我喝下,我拼命摇头晃脑,他们按住我的头,拨开我的嘴,扯住我的舌头将□□倒进我的胃里。

    这药一下去,我一会似火山烧了裂口,一会像冰湖砸了窟窿。一会暴躁有力、一会又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虚实火寒、春夏秋冬,那般变幻无常。我的意识是模糊的。又不知过了多久,几十天?几月?黑面人似乎得到了必须杀我的命令,他拿着刀割破我的手腕,我的血顺着手指滴在岩石之上,也许是血腥的气息,引来了不知多少猛虎野兽,百鸟千毒。它们像是来救我一般,将屋子里的人瞬间扫空。被虎师撕咬、被毒物所害。它们却不靠近我,像是怕我什么。我不管了,我得逃出去,逃出去才能活命。我的血滴在蛇的身上,蛇身瞬间冒烟还起个窟窿,我踩到的活物,一瞬间死去。纵有再多尸体,我也不会回头看,我拼命向前跑,一直跑,跑到有湖的地方跳了下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是婉儿救了我,准确来说是婉儿的父亲救了我。他们听我讲完,她父亲以为我脑子被水灌多了,精神失常才说那些胡话,只有婉儿信我,她目光闪耀,一脸无邪地望着我,听我讲完我的奇遇。

    日夜相伴、春秋相随。我与婉儿早就暗暗决心要走在一起。可我深知我残缺不全的身体给不了婉儿快乐,她父亲也定不同意,她找我商量着逃出去。走吧,逃走吧。去一个没有人在意我们的地方,我们过着无人知晓的小日子,只要能和御风在一起,婉儿她什么都愿意。

    “俞大夫,我这毒能解吗?”御风小心问到。

    俞方摸着他的脉搏,眉头紧皱。这脉象滑而不实、沉而有力、快而微弱。虚实难辨,阴阳难分。俞方陷入了苦思之中。这南御风的身体像是换了一套体系,在他的身体里形成自己的循环、表现方式。五脏六腑的脉象不实,。阴阳虚实的症状难分。这可怎么治病,俞方对他说了她的疑虑。南御风摇摇头:“我可不懂你那些话,你就说,我这毒能解不能解。”

    俞方拍拍他的肩膀,若是我将你五脏剖开来看,说不定能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找出解救的办法,倒也是不可能。

    “也就是你现在也治不了我。”南御风叹了口气。

    “恩……”俞方在屋里走来走去,想问而不敢问他,南先生急了:“有什么话快说。”

    “就是……,那个……,你都已经断了情种,那你和婉儿姑娘……”俞方戳戳他的腰问到。

    “嘿!亏你还是大夫,怎敢拿病人来开玩笑。要说了你也不懂,我的心里,对婉儿的感觉,那可是与常人不同的。”南御风有些生气,他又反过来问:“倒是你,你一个女儿之身装扮成这样,会不会被自己迷乱了。哈哈”。

    “嘘!”

    玩笑到此为止,南先生的病俞方暂时可没法治疗,如果有师傅在的话,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

    月是苍凉的,半月挂在天上,周围没有一丝星像,这天地的变幻无常与世间人情冷暖相互照应着,一场密谋之事不约而来。

    孔脉生忧着一张脸看了看烛光,飘动的火苗抓住蜡烛的边口喘着大气。“把门关上,出去吧。”

    姬青阳支开侍从。

    “君主近日身体可无恙”?

    “不比从前”。姬青阳又咳咳两声,感觉微弱的烛光都跟着跳跃了一下。

    孔财神心里不解,为什么找到俞跗的孙子还是没能请他帮助君主救治,“现世既有俞跗那样的名医所在,为何不直接请他过来,将您的病医好”?

    “哎……”。姬青阳叹了口气。“你说的找到只是其中一点,俞方手中攥握外径奇文,我这边也有一纸药引,当日与俞方碰面,见他神色疑惑,像是并不知道此药引为何物?更是不明白去哪里寻找。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当年替我作出这救人之方并非俞跗一人,他们是与岐伯、雷公一起想出来解救办法。俞跗之死,他们二人不再继续此事,外科的东西他们全然不知。当年雷公寻药引、岐伯练毒血。而如今,这两个东西我都不知在哪儿。”

    “哦,还没听说过这等事。”

    “还有更为神奇的事。”

    姬青阳像是想起了儿时的记忆:“小的时候喜欢对着影子玩儿,见着一条蛇躲在阴暗处,它惊吓到了便躲在我的影子底下,我跑开,它继续躲,这样来来回回十次,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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