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柏奚一副你乃我何的痞子样:“本太子自然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景染看着她不说话,姜柏奚忽然软了声音,耸了一下左肩眨眼道:“玉美人儿,我可是受伤了。”
得,这算是赖上她了,她还能怎么样?
无奈揉了下额角,景染道:“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强买强卖,这德钦王府现今还是我爷爷做主,你若是不经过他的同意,跑来问我也是没有用的。”
姜柏奚得意地挑挑眉:“爷爷那儿自是没有问题的,我方才来的时候顺道去看过他了,给他带了只巧手长琴封手所制的紫砂壶,他老人家对于我搬过来住很是高兴!”
景染忍无可忍地低声道:“那是我爷爷!”
而且你送这一手好礼算是投到老头子心头好上去了,他能不高兴么!
姜柏奚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以老王爷和我甘丘皇室的交情,我叫声爷爷也不越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悠悠道:“再说了,你爷爷自然也是我爷爷的。”
清池和液池顿时红着脸摸了摸耳朵,感觉这奚太子真是一言难尽…
景染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儿,算计着将她扔出去的可能性,压着脾气没好气地问道:“那这王府你想住哪里?”
“唔…我看看。”姜柏奚知道她这便是松口了,心情非常美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喜滋滋地品鉴道:“我瞧着你这清液阁便是不错,瞧这紫竹长的多可人……”
“玄魅!给我将她扔出去!”景染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姜柏奚的声音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玄魅自暗中现身悠然飘了过来。
耿直少年蓝歌也茫然地现身,手里稳稳握着剑柄挡在姜柏奚身前,心下发苦地估摸着在人家地盘上闹事儿的话,会有多大的胜算?
“……”姜柏奚当即气的岔了气:“你这玉美人儿真真是小气极了!算了,本太子瞧着那里便也不错,就住那儿吧。”
说着还抬起衣袖指了指北边儿与清液阁一墙之隔的九公主府,心中腹诽,从今晚起她便在墙头夜夜吹箫,让这个玉美人儿也睡不好觉!
景染眸光闪了闪:“那处不是德钦王府的府邸。”
姜柏奚‘嗯?’了一声,问道:“那是谁的?”
景染面无表情:“长孙祈沐的。”
“……”姜柏奚眉毛飞了一下,忽道:“好呀,怪不得方才那个木头人儿竟然——”
她说了一半却是顿住嘴,眼睛盯着景染,见她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无趣地撇撇嘴,神色不满地指向东边的一处三层阁楼:“那便这里罢。”
“那里许多年未曾有人踏入过了,”景染懒懒掀起眼皮儿看了眼她指的方向,掀唇淡淡吐出两个字:“闹鬼。”
姜柏奚:“ ……”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景染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不信算了,你到时候若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到了,吓到了,附身了,可莫要来寻我。”
姜柏奚恨恨地移了下手指的方向,转到西边一方古色古香的小院问道:“这处总可以了吧?”
景染点头:“这处名唤清雅轩,不是很大,但若收拾干净也是能住下你的。”
姜柏奚转头正欲再说什么景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若住进去的话,这清雅轩便也不清雅了。”
“!!!”姜柏奚对着景染怒目而视,暴躁地将衣袖甩地噼里啪啦。
景染斜斜睨她一眼,勾勾嘴角,似是觉着便宜占够了,开恩似得开口道:“冬日天短,我这便着人去收拾,你趁晚上刚好可以住进去。不过晚膳怕是来不及做了,你可以留在我这里吃,我这小厨房厨子的手艺可是不输皇宫御厨,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姜柏奚满肚子的火气忽得就被镇压住了似得,毫不客气地开口,不带停顿地报出一大串菜名。
景染上下打量了姜柏奚几眼,一脸的没想到你这么能吃的表情,看得姜柏奚又开始瞪眼,连忙忍笑问道清池液池:“你们可了?”
“奴婢了,这便下去准备。”液池点点头,拉着一脸懵逼的清池走出了紫竹林。
景染转头:“走罢,你点名要了那么多菜一时半会儿可是做不出来的。”
姜柏奚不置可否,哼哼着抬步跟在她身后。
一路目不斜视进了正屋后,姜柏奚便轻车熟路般一屁股塌在了靠窗边放置的软塌上,景染微微撇了她一眼,眸光闪了闪。
“这些都是我昨日随手寻来的话本子,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看。”景染挑出她早上未看完那本儿山水志,将剩下几本都递给了姜柏奚。
姜柏奚接过随手翻了翻便不感兴趣地扔到一边儿,道:“没想到你还爱看这些?”
景染恍若未闻,安然地坐到桌旁长指微翻了片刻,便安静地看了起来。
姜柏奚坐在塌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趣地打个哈欠便倒下身子躺在软塌上补起眠来。
不过片刻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传出,景染放下手中话本,悄无声息地从内室抱出一张软毯盖在姜柏奚身上。随即低垂了眼眸,无波无澜的眸光在她精巧细致的五官上细细巡梭。
姜柏奚却是蓦地睁开了眼睛对上景染的眸光,忽得嫣然一笑道:“玉美人儿,我是不是很美?”
景染轻嗤一声,转身回了桌旁。
姜柏奚却是仍旧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问道:“你知道那个木头人儿方才做了什么吗?”
景染摩挲了一下页脚,眉目轻浅,好似没听在耳里。
姜柏奚却非要说给她听:“她先是随我一起见了越帝,请旨说以后都要住在宫外府邸,不回皇宫住了。再是出来碰到皇后娘娘邀朝廷命妇赏梅,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前几日请旨请求赐婚于你,还扬言说一次请旨不成她便请两次,两次不成她便请十次,她这辈子非你不嫁。”
景染还是低垂着眼睑看不清面上神色,姜柏奚看着她半晌,泄气一般重新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天色一分分暗下来,景染依旧面色清淡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中的书卷却是没再翻动一页。
待到酉时液池才在外面轻手轻脚扣响了门,景染随即抬起眼睑,姜柏奚也从软塌上坐起身,抬手在脸上胡乱撸了一把转头问道:“做好了么?”
刚睁开的桃花眼还透着些许的迷糊,声音也略微沾点儿沙哑。
景染点点头同时出声吩咐液池将饭菜都端进来。
液池领命转身下去准备了,姜柏奚低头迷糊地摸了摸身上的软毯,随即了然地看了一眼景染便从塌上起身洗漱收拾了一番。
一顿饭吃了缓慢的一个时辰,景染早早便放下碗筷,看着姜柏奚将每盘每道菜都挨个儿尝一遍,遇到喜欢的还会再吃第二口,时不时还要点评一番,最后满意地搁下筷子赞美道:“这位大厨的手艺果真不逊色于皇宫的御厨!可以送给本太子么?”
“美的你!”景染挖了她一眼,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后放下杯盏朝外间走去。
姜柏奚摸摸肚子也站起身跟了出去,走在景染身侧心情甚好地开口道:“哎,玉美人儿,为了答谢你这一饭之恩,我也有东西送你。”说着转头对外面喊了声蓝歌。
景染在门口停下脚步,眼神儿微妙地觑着她,不语。
“……”姜柏奚茫然地看回去,随即眉头竖起,该死的,她这是什么眼神儿?
片刻后,蓝歌飘身落在两人面前,双手捧着一件看起来颇为厚实的火红色皮毛大氅,垂眸道:“太子,景世子!”
姜柏奚翘着眉毛道:“这件大氅可是用我甘丘独有的火灵狐毛皮制成的,旁的人就是眼红死可休想得到。”
蓝歌心下腹诽,何止如此,火灵狐生性灵敏,习性刁钻,因此数量极为稀少也难以被寻觅,能完整猎得它一件毛皮便是极为珍贵了,这件大氅可是用了好几块儿完整的皮子,他从来就未曾见过她家太子殿下对谁如此大方过!
景染看着那颇为骚包的火红色,脸不红心不跳地违心颔首赞美道:“确实十分好看,我很喜欢。”
姜柏奚这才满意地挑挑眉,“算你识货。”
景染唤出清池吩咐道:“你将这个拿下去妥帖放置。”
清池恭敬一礼后,神色颇为古怪地捧过蓝歌手中的大氅下去了。
姜柏奚狐疑地盯着清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又转头看向景染,不由觉着这两人的神情举止十分奇怪。
景染未曾多言,只是当先抬步出了房门,“走吧,送你回清雅轩,今夜大概又有大雪了。”
姜柏奚抬眼看了看天色,不置可否,甩了甩衣袖跟了出去。
是夜,景染回到清液阁后,看着面前依次铺开的三件大氅一时无言。
清池和液池立在一旁也颇为无语,不由感慨这三个人果真是十分心有灵犀,连送出的东西竟也是同时且同样的,而且九公主派人送来的白玉貂大氅和靳长公主所送的紫烟豹大氅比起奚太子的火灵狐大氅来,竟也是珍贵华丽不输半分。
“世子,这些是退回去还是留下?”液池瞧着景染的神色询问道。
景染眉目轻浅:“都收下去吧,不用管。”
还回去一样还会有两样三样再送来,何必白费这个功夫。
自古是福不是祸,是祸来了躲不过。
第17章 区别待遇
果然到了深夜又开始悄然落起了大雪,这一下再没间歇,又飘飘洋洋连下了数日。
景染干脆带着清池和液池终日埋首暗阁不闻影踪,姜柏奚接连几日被阻在紫竹林外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叫嚣着要闯进来破阵。
清池将情形如实禀告,不无担忧地看向景染:“世子,奚太子在里面折腾半个时辰了,万一受伤的话会否不妥?”
景染抬头看了清池一眼,轻笑一声,手下笔动不停,这个小丫头倒是对她信心满满,不担心阵法被破,反倒担心起闯阵人的安危。
《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