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派人去查,到底发生了何事。”景染低头思衬了片刻,侧身吩咐道:“另外给我爹娘传信,让他们立刻启程去甘丘皇宫。”
“是!”青棠领命后,立即对暗中跟上的隐卫吩咐了下去。
“走!”景染话落,轻夹马腹,三人两马直直穿过桐城朝梧城而去。
一路上的桐城百姓和巡城兵只来得及看着两道飞快的光影自身旁蹿过,还未等开口便不见了两匹马的影子,只得看着他们朝桐城而去。
待出南城门的时候,几人同时被封闭的城门和守城兵拦了下来。
青影高高扬蹄停下,未等守城兵仰头开口,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羊籽脂玉便直直悬在了眼前,玉佩内里用内力化出的一个“沐”字郝然映入眼帘。
就是没有长孙祈沐的这块儿玉佩,凭借马上之人的贵气和无人能穿出冰雪之色的白衣,守城之人也能极快猜出她的身份,于是立即敛了神色恭身行礼道:“景世子!”
“开城门。”景染摩挲了下玉佩收进怀中,简短吩咐。
守城士兵虽立即挥手示意打开城门,但还是恭敬禀报道:“世子,对面的梧城近日不知有何变故,于七日前突然变成了一座死城,无人走动。而且但凡靠近那座城的人,进去一批倒下一批,现下已无人敢靠近,您……”
“无碍。”景染待城门打开,便直直纵马跃了出去,又忽然想到什么般收了一下,转头问道:“桐城现下有多少兵马镇守?”
“原本有三十万,九公主殿下二十日前调了十万驻扎附近的玉柏坡,现在还有二十万。”士兵回道。
景染安静听完,又问:“用方才那块儿玉佩可能调动?”
历来兵马的调动都是需要圣旨再加上能对应的兵符,但是守城的士兵在景染话落后,立即道:“可以。”顿了顿又补充道:“九公主殿下的贴身玉佩虽可以调动举国兵马,但桐城是边城,情况特殊,若非持玉佩之人是景世子,仍旧无法调动。”
“很好。”景染嘴角忽然勾出了些许温柔的笑意,敛眉吩咐道:“立即点兵出城,跟在我身后向梧城进发。”
“是!”
景染不再说话,当先纵着青影蹋进了滂沱大雨中。
三刻钟的时辰后,在离梧城还有十里的地方景染忽然拉住了马僵,青棠和阡陌也随之停了下来。
“少主,前方果然有兵马挡路。”
景染点点头,并不意外地转身看了眼身后已经火速跟上的二十万兵马,回头道:“走!”
二十万兵马中有五万是特意准备的骑兵,他们当先组成了方阵,纵马跟在了景染身后。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数十万人的兵马已经郝然出现在了眼前,人人盔甲银光,闪闪发亮,气氛肃穆,杀气凌冽。
五万左右的铁血铁骑于最前方一字排开,清一色的银盔黑甲,铁戟□□,在滂沱大雨中分毫不动,飒扬凛然。
当前领头一人锦衣华袍,身姿挺直,端坐马背上看着百米之外停下的景染,音色沉稳道:“景世子别来无恙。”
——西延王,康谷。
景染面色不变,恍若并未将他的话听在耳里,淡淡握着缰绳道:“你要拦我?”
“西延已与乌荔同结共盟,如今青越的景世子要踏进乌荔疆土,我自当拦截。”康谷看着景染,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青棠和康谷。
景染忽然挑眉,淡声陈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个我知道,”康谷平静点头,道:“但我还是想试试,用手上握着的几股势力,能拦住你几日。”
“我猜你一日都拦不住。”景染忽然眯眼,直接扬袖朝康谷打了过去。
尽管康谷身下的坐骑猛然退后了几步,但他还是安稳坐在了马背上。
“她倒是信任你。”景染眯眼看着忽然出现,化解了她大半内力的青桑笑了下,扬声道:“青棠!”
“在!”青棠领命,抬手一扬,他所率领的人手顿时跟青桑对立了起来。
康谷纵然面色沉稳,但稍显苍白的脸色还是让他此时看起来无比羸弱。
景染没有说话,待身后的五万铁骑刚刚跟上,便忽然纵马直直朝对面掠了过去。
康谷瞳眸中的白色身影迅速扩大,他开口唤了句“松生!”
“阡陌。”景染马蹄未停,跟着开口。
西延王室暗卫接着和阡陌带领的人手对在一起。
三十米……
两方的五万兵马忽然同时动身,齐齐打马冲上。
二十米……
剩下的十五万人马,刀枪碰撞,铁剑嘶鸣。
十米……
景染忽然抬手,至纯的青色灵力直直穿过了康谷身前的近身护卫,猝不及防地打向了他的心口。
几人大骇,来不及回头便立即挥剑朝景染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青桑从天而降,堪堪截住了那团青光,自己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康谷接住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透亮。
“你是布置好了势力和兵马,但是只剩你,不是我的对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景染纵着青影端着从康谷身侧穿过,淡淡掀唇道:“青棠,走!”
青棠看了眼已经昏迷过去的青桑,重新落回马背,纵马跟上了景染,道:“世子,就这样放过这二十万兵马吗?”
景染扬袖一扫,一股冰凉刺骨的寒风顿时朝前方刮去,所有的兵马都被一掀数丈,让出了前方十米有余的宽阔道路。
她面色淡淡地紧握缰绳,没有回话,青影仍旧扬蹄奔驰着。今日是拿下了这二十万兵马的好机会,但是她没有耐性和时间再磨在这里,她在意的是那个人现下怎么样了,想要做的也是早点儿见到她,好好抱抱她。
数日不见,在她刚刚醒过来,万般疲累地躲去云谷,谁也不想见时,还不觉然。如今越来越近,离那个人不过十里之遥时,她却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心头的滚烫和灼热。
她想她了。
“你知道你若不想要我这二十万兵马,你今日带来的这二十万人便是来送死的。”康谷将已经昏迷过去的青桑交给别人,转身看着景染离开的背影抿唇道。
“我看他们不是来送死的,是来绞杀你的。”青影一跃三尺,带着景染清淡的声音迅速自滂沱雨帘中模糊了身影。
在她刚刚离开的空地,忽然大地震动,铁骑飞驰,任有哗哗啦啦大雨,也无法遮掩住他们磅礴而来的滚滚烟尘。
另有二十万精兵铁骑,以合围之势飞驰而至,联合桐城的二十万兵马里外联手,对康谷的兵马展开了绞杀之势。
震天的肃杀呼啸逐渐远去,一片萧瑟的梧城近在眼前。
到处都是随时随地倒下的普通百姓和士兵,有些屋顶和暗角还有身着黑衣,手握刀剑的隐卫暗卫,他们随地倒着,面容平和,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青棠看着四周,心下感慨异常。景染却是一路目不斜视,攥着缰绳抿唇道:“带路,快一点儿!”
“是!”青棠收回目光,飞快地打马自城中穿梭。他是长孙祈沐亲自点灵的少掌使,能够与长孙祈沐灵脉相通,音讯相连,感知到她的存在。
很快二人打马来到了一处极窄的悠长巷子尽头,巷宽只堪堪容一人通过,景染看了青棠一眼,二人同时飘身下马,运起轻功掠了进去。
在两座门庭堪堪对着的门口,青棠落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少主,是这里!”
景染也落地,浑身锦袍已经湿透,未曾停顿地抬手推门,一推未开后直接抬手去劈。
门板四碎裂开,哗啦落下,但两人依旧未曾踏进去——门口结了阵法。
而且不是普通的阵法,是浅浅流溢着灵净青光的屏障阵法。
景染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掌心溢出青光。
“少主!”青棠忽然拦住她,自己动用灵力破开了屏障,道:“您本来一月内不能动用灵力,方才已经用了一次,现下——”
他话音未落,景染已经直直走了进去,这次再未曾由他带路,而是自然而然地下意识走向了庭院左边一间普通的厢房。
青棠张开的嘴巴戛然而止,无奈跟上。
这间厢房的布置十分简略,一里一外被大半块儿甲板隔开,外间只有一张圆桌和些许摆架摆件,并无特殊的东西。
景染一边细致地扫了四周一眼,一边脚下极速不停地朝内走,去掀珠帘的手微微颤抖。
但是珠帘掀开,屋内却没有那个人。
不见那个人。
景染忽然顿住脚步,抿了抿唇。
青棠跟进来,看了一眼后也皱了皱眉。屋内装饰比外间还要简单,就只是靠里墙支着一张床,靠窗出放置着一张软榻,并没有大的摆件,甚至连可以藏身的桌子也没有。
“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殿主的气息,不会有错。”青棠大致扫了一眼后,就转头去挨个敲四周的墙壁。
景染敛了敛眸中神色,先动身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凉的。又转身走到了软榻边,同样伸手摸了摸后瞳眸微缩。
还是温热的,甚至有些暖意,很显然上面方才躺着的人刚刚起身离开,或许就在他们破开阵法的时候。
景染触摸着温热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忽然有些懊恼地抬眼看着软榻边半开的窗户,伸手撑了上去。
在她刚刚准备同样翻窗离开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响起了熟悉入骨却微微哑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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