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晌午,猛然想起昨日答应二哥,今日要去看他比武的,便赶紧起床。
经过了三日的比拼,二哥已进入前十了,只等今日再比试出结果,这武林精英大会便结束了。
我到的时候,比武台前围满了人,只是同前几日人声鼎沸相比,今日的人群特别安静,每人脸上都是错愕的表情。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会是二哥吧,我费力地挤到台前,果然瞧见,二哥倒在地上,身旁还有未干的血。比武台上还有一人,持剑而立,傲然地瞧着二哥。
二哥受伤了,可迫于比武规矩,没人敢上前,那人又要出招,我顾不得其他,绕开人群,往台上跑去,刚跑到台阶那里,就被一人拦住,我瞧得竟是郭东安。我之所以认出他是郭东安,是因他三个月前去过啼雨山,和师傅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单独谈了一下午,还不让我听。
我欲挣开他的手,他却暗暗发功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挣不开,心急地望着还在出招的人,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拦住了那人。
☆、景瑜
那少年道,“大哥,你莫要再错下去了。”男子瞧着少年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没开口,倒是底下一个老者开口,“甫儿,下来。”
“爹,你快劝劝大哥。”
老者板着脸,“甫儿,他已经不是你大哥了,我景绍承也没有这个逆子。”
“爹……”少年闷闷地开口,男子摸了摸他的头,“听话,下去吧。”
“大哥……”
少年不情愿的下了台,那人又朝二哥砍了过去,我心里急得不行,丹田之中突然升起一股暖流,我手上使劲,也不知怎么的,就挣开了郭东安的手,我跑到二哥身边,捡起了他的剑,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挡,他与我僵持了一会,收了剑势。我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逞强地瞪着他。
那人眼神复杂地盯着我,脸上是呆愣的神情,“钿……”
见我受伤,郭东安上来扶我,二哥也瞧着我,“荇儿,你怎么样?”我虚弱地开口,依旧瞪着那人,“二哥,我没事。”
那男子瞧了我一会,忽的轻轻笑了,也不比武了,飞身离去。
我同郭东安搀扶着二哥,刚下了比舞台,我便晕了过去。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味,不知道是什么,眼睛怎么都睁不开,脑袋也越来越沉。
……
我在山庄里匆忙地跑着,到处都是尸体,血腥气漂浮在我的鼻端。明明是一地的死人,我却听到了哀求悲痛绝望凄厉的哭喊声,在黑暗的夜里,和着血腥味,徘徊不止。
大火蔓延开来,我更加疯狂的跑了起来,终于来到了内院,找到了我要找的人,“爹,娘。”
我哭嚎着,扶起地上已死去多时的人,“爹,娘,不要丢下女儿一人,爹……娘……不要……”
一个男人飘落在屋顶,他站在一片火光中,如地狱修罗一般,手上还在往下滴着血。
我冲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啊……”
他哈哈大笑,声音透过内力,飘荡在整个山庄上方,“我要你记住,是你害死了他们,都是因为你。”
“不是这样的,不,不是的,”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
……
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缓了好一会,感觉才好点,只是浑身酸软无力,我瞧着四周,才发觉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外边有刀剑声,我忙掀开帘子,探出了头,一个男子靠坐在马车上,观看着眼前的战况。
“做噩梦了?”他扭头看我,我这才瞧清楚,他就是在比武台上伤了二哥和我的人,“你你”我指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耸耸肩,淡然一笑,“我叫景瑜,头还疼不疼……怕你不肯跟我走,我还专门找毒徒的好徒儿拿了点药。”
果然,我闻到的那股味有问题,这人迷晕了我,不知想干什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我也看着不远处打斗的众人,依旧是一群黑衣人,依旧是那个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的功夫确实厉害,她持一把剑,招式变化多端。有人从上方袭来,她甚至没有抬头,却闪电般出手,剑直□□那人胸口。
我不会功夫,看不出她是哪个大师的传人,只看到一多半的黑衣人倒下了,剩下的几人还在负隅顽抗。
我抬手戳了戳他,“喂,你不过去帮帮他们,你看他们快抵挡不住了。”
“他们又不是我的人。”他说得特悠然自在,完全不关心,好像真的不是他的人,可这白衣女子是来救我的,那些黑衣人不是他的人,又会是谁的人?
他又道,“自诩名门正派,做事还没有雪葳宫光明磊落,可笑。”
“你是雪葳宫的人?”
他挑眉看我,我心下一惊,呵呵地笑着,“我知道你是雪葳宫的人,你不是打小就在雪葳宫长大吗,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更是瞧着我,“你知道我打小就在那里?”
“知道,当然知道。”
他忽的也笑了,俯身逼近我,“你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抬手瞧着腕上粗长的伤疤,关于这伤疤,书中没有任何的记载,我曾专门问过师傅,师傅面不改色的回了我一句,“胎记。”当时,我也面不改色的回了他一句,“胎记就胎记。”
师傅虽然和我平日打闹,没有什么架子,可师傅不愿意说的事,任何人都无法让他开口,知道他不愿告我,我便没再问过,至于这伤疤是怎么来的,我是真不知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道,“胎记。”
这些日子我琢磨出一件事,如若不让别人怀疑你的话,你在说的时候就盯着他的眼睛。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人,她的腕上有和你一样的胎记。”
我的眼睛瞪着大大的,“真的吗?他是谁?”
“是”
他的嘴角突然带了一丝邪笑,我察觉到危险,正要往后靠去,下一刻,他抬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迫使我转向前面。
我刚一转身,就瞧见白衣女子拿剑朝我们刺了过来,我的眼前出现了漫天飞雪。
三年前冬至那日,漫天的飞雪覆盖住了整个啼雨山,就在那漫天飞雪里,一个女子握着剑,刺进了我的胸口,她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我只能记起这个场景,可就是想不起那女子的容貌。
而此刻,白衣女子的动作和那日是那么的相似。
白衣女子收了剑,轻轻地落在马背上,睨视着我们。
“钿……”
听得耳边的呢喃,我费力地抬头看他,他一脸呆愣的表情,我怀疑这是不是他和人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上次在比武台对着我也是叫的这个字,也是这样完全呆愣的表情,现在也是。
女子趁他愣神的空隙,反手敲晕了他,
她握着我的腰,翻身上马,砍断了后边的绳子,马儿带着我们跑了起来。
“你……”
我刚要开口说话,她不知在我眼前洒了些什么东西,我再次睡了过去。
☆、山洞
醒来时,是在一个山洞里,外边还下起了雨。洞里没人,我四处转悠,这山洞里一应东西皆齐全,应该是有人住的。
过了一会,白衣女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披着蓑衣,手里拿着一些果子和一只兔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不由得又是一愣,这感觉太过熟悉,记忆里好像也有这样一个人,也有这样的场景,可就是想不起来更多的东西。
正发愣呢,她已走了过来,我忙收了思绪,拱手行礼,“谢谢你救了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笑了笑,然后生火烤兔子,不一会,香味便在洞里四散开来。
“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救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我一点也不用掩饰自己失忆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她多次救我,也可能因为她是这半年来,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很熟悉的人。
我坐在她对面,手撑着脑袋,笑着瞧着她,虽然她蒙着面纱,瞧不见容貌,可她就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让我莫名地心安。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理我?”
她对着我摇头笑了笑,从烤好的肉上撕下一块递给我,“吃吧。”
我接了肉,细细嚼着,“真好吃。”,我甜甜地笑着,她看我开始吃了才又扯下一块肉自己吃了起来。
雨又下大了,她起身走到洞口,边吃边看着雨,我瞧着她的背影,一些画面在我脑中闪过,竟和她的背影重合了,我仔细回想着,想要记起更多的画面,头却突然疼了起来。
每次一回想都会头疼,往常一头疼我都会停下来,可这次我没有,她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我们之前肯定认识,而且关系应该很好,我真的想要想起和她之间的事。
头愈来愈疼,快要忍不住了,却还是只能想起一个重合的背影,我不甘心,继续想着,她忽地转过了身,回忆里的那个背影也转过了身,对着我叫了一句,“师妹。”
一瞬间,头疼的快要炸了,我倒在地上抽搐,她忙走过来扶起我,“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