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后》分卷阅读7

    天香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才发现不自觉间已攥紧了拳头,稍一松手却是满手的阴冷湿滑,指甲嵌进了掌心竟未发觉,刚要抽出手帕,就听冯素珍接着说:“终究是我对不住兆廷,若没有我,他应该已经跟刘倩离开京城了。”

    又是那副自责的语气,天香眉头一皱,冲口反驳道:“要是没有你,他根本就不会遇到刘倩!要是没有你,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顿了一顿,叹了口气又道:“你能不能别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些都是机缘巧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冯素珍心里自然明白天香是在好心相劝,可越是这样,她却越觉得亏欠天香,望向天香的眸中愧色更深了一层道:“我与兆廷也许是造化弄人,可你——”仿佛不忍说下去,冯素珍垂眸摇了摇头,才又开口道:“你那么渴望自由自在、天高海阔,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逃离这金笼子,要不是我那时横插一杠,你如今不知在哪里——”

    “不知在哪里捶胸顿足后悔莫及呢!”看着冯素珍越锁越紧的眉目,受不了她这样自责的语气,尤其她自责的居然是没有让自己跟别人成功私奔,天香忍不住出口打断。

    冯素珍看着天香斩钉截铁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单单为了安慰自己,可那样逍遥快活的生活,不正是天香一直希望的么,又怎么会后悔呢?愣了片刻仍没有想明白,脸上渐渐换上了迷惑的神色。

    一双明眸带着疑惑和歉意,看得天香心中突然温软一片,语气不自觉的也柔和起来,缓缓讲起了故事:“我从小就跟别的公主不同,只喜欢舞刀弄剑,父皇既宠爱我,又怕我伤到自己,于是就做了柄木剑给我。我那时没见过真正的剑啊,只以为木剑就是最厉害的武器了,随身带着,喜欢得不得了。直到有一天,父皇又赐给我一柄真正的宝剑,我才知道到底什么称得上是兵器,才知道原来的自己有多可笑。即使我还是会保留着那把木剑,但在我眼里,那再也不是兵器了,即使有一天我手无寸铁,也绝不会再用它来自欺欺人。”

    看着冯素珍眼中的疑惑渐渐变为了然,天香对她笑笑道:“所以说,你不但没有亏欠我,反而应该感谢你,让我没有真的拿着木剑走上战场。”

    冯素珍这才有些释然,原来天香已经想的这般透彻了,其实她自己也一直觉得一剑飘红并不真正适合天香,两个人的世界毕竟太过天差地别,只是这好与不好,她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更没有理由去阻挡,只要天香喜欢,就足够了不是么?如今来看,天香早已看透了这一层,只是——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真正的三尺龙泉了?”天香自然是有过对比,才明白了谁是对的人吧,而这对比的另一方,恐怕。。。,一个名字在冯素珍心中呼之欲出。

    天香眸光忽明忽暗的闪了又闪,开口的语气竟是无奈中又夹杂着一丝甜蜜,“是,可惜这剑并非什么龙泉宝剑,简直是钝的要命!”说着转头瞪了冯素珍一眼,又叹口气道:“可谁让我倒霉碰上了呢,也只好慢慢打磨了。”

    冯素珍被这一眼瞪得心头一紧,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她一早认定天香说得是张绍民,此刻也只以为这些日子天香拒之门外的做法是在有心考验,便没再多想。只笑了笑道:“也是,要得长公主芳心,哪有那么简单,打磨打磨本是应该,想必真金自然不怕火炼。”

    天香知道她一定又想到别人身上去了,也懒得再和她争辩,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终究只是伸手点了点冯素珍道:“你呀,别再老是自作聪明就是了。”

    “长公主说的是。”仿佛放下了心结,冯素珍眉目含笑的回应,忽而想起天香从前的无忧无虑,却又感叹道:“这段时间,你似乎变化了不少。”

    “不是我要变,而是世事都在变。”天香随着她的思路接道:“就连每天闭门钻研木鸟的皇兄,都忽然之间成了一国之君,我又哪能一直活在琉璃屋里呢?”

    冯素珍见天香似乎有些感伤,便有意岔开话题道:“皇上最近如何了?绍民兄就不登门,倒是许久没听到朝廷的消息了。”

    “接仙台一拆,国库立刻就堆金积玉,皇兄的为难事儿自然都迎刃而解了。”天香满不在乎的说道:“如今无非是平衡老臣、栽培新人,左右就是御下之术那一套,要说父皇眼光还真是准,皇兄原本对当皇帝一窍不通,居然这么快就如鱼得水了。”

    冯素珍听得也不禁感叹道:“是啊,真是难以想象当初那个抱着木鸟的少年,在朝堂上是怎样的威严赫赫。”

    “还是原来的太子老兄更亲切点儿,如今的皇兄有时心思深沉得让我都觉得惊讶。”天香摇摇头唏嘘道,随即停了停,似乎是在犹豫什么,终究还是接着说道:“有次皇兄竟然旁敲侧击的跟我打听刘长赢的去向。”说完颇有深意的睨着冯素珍。

    冯素珍心中一惊,面上却极力控制着不动声色,故作轻松的问道:“哦?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长赢兄了,难不成绍民兄一个人还不够,也想让长赢兄跟着回来做官?”

    天香眯了眯眼,一字一顿的反问:“你说呢?”

    冯素珍僵了一僵,一时拿不准天香到底知道多少,动了动唇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天香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忍心她左右为难,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该不会觉得,皇兄已经在怀疑的事情,我却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吧?”

    冯素珍想想也是,相比于那时一直醉心木鸟的太子,天香与刘长赢的关系显然更为相熟,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天香也都一清二楚,既然现在皇帝都在打探此事,天香稍微回头想想前因后果,自然便对其中关节心知肚明。

    可这是何等大事,直接关系着皇家**和皇室血脉,凡是有可能知情的人,都要承担风险,一旦事发,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即便天香身份特殊,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于是,冯素珍敛起神色认真看着天香道:“我倒希望你一无所知,至少,要让皇上这样觉得。”

    “放心,就算皇兄直接来问,我也不会乱说的。”天香见她一脸紧张,也跟着郑重起来。

    冯素珍却摇了摇头,更沉了沉语气,缓缓说:“天香,我担心的是你。”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没有再说,心底却各自明了。

    天香心中被渐渐浮起的欢喜胀满,才明白原来冯素珍不只是为了刘长赢,更是为了保护自己。其实对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天香来说,被人牵挂、保护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往往是心中虽然明白,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只要对方是冯素珍,这司空见惯就变成了受宠若惊,就算是再小的事,也能让自己偷偷高兴上半天,就为了对方心里的那份在意。可这份在意,到底有多少呢?想到这儿,天香深吸一口气,目光停在冯素珍脸上追问道:“如果我和刘长赢……不,如果我跟李兆廷,只能保全一个,你——怎么办?”

    第14章 两难全

    天香深吸一口气,目光停在冯素珍脸上追问道:“如果我和刘长赢……不,如果我跟李兆廷,只能保全一个,你——怎么办?”

    冯素珍不由皱眉反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你不用管,我只是说如果。”天香干脆的截断了她的问题。

    “可是……事情总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冯素珍依旧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

    见她一味支支吾吾,天香逼近一步道:“别东拉西扯,你就直接说,保全谁?”

    “我……”,冯素珍不明白天香为什么突然跟李兆廷比个高低,这让自己怎么回答呢,两个都是不能放弃的人啊,硬要说的话,宁可牺牲自己来保全住他们两个,可是这个答案,天香大概也不会满意吧。

    看着冯素珍由于为难而皱起的眉目,天香暗暗攥紧了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心中也一点点凉了下去,良久,冯素珍都没能给出一个答案,天香终于深深叹了口气,一向明朗的语调竟像是染了层幽怨般道:“在我和李兆廷之间做选择,对你来说就这么为难吗?”似乎是在问冯素珍,又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说完便转身望向远方淡淡出神。

    这样的语气听得冯素珍心中一痛,瞬间似乎有什么浮上心头,却隐隐约约让人看不真切。凝视着天香有些寂寥的背影,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上前两步与天香并肩而立,轻轻牵住她温热的手指,任由这有些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初雪过后,宫中便开始筹备新年,庆典宴席本来就纷繁复杂,加上今年新皇帝初登大宝,更是要隆而重之,礼部便早早就准备起来。天香因为顶着个定国候的头衔,又是近无可近的皇亲国戚,因而近日常常被请去商议节庆事宜,其实天香对这些根本一窍不通,不过是朝臣们怕有闪失,找个大帽子来替自己顶一顶罢了。

    这天又被纠缠了大半日才回府,刚坐下就听长康回禀说张绍民今天又来了,名头依然是给冯素珍送东西,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天香心里起疑,前几日就听长康说过一次,却没见冯素珍主动提起,自己也就没多问,怎么今天又来了,到底什么东西还总送来送去?越想越觉得奇怪,干脆起身就去找冯素珍。

    刚走到秋水居门外,远远就听到里面传出琴声袅袅,于是停下脚步,不愿推门打断这悠然的意境。天香虽不弹琴,但自小宫宴不绝,这耳朵早被一等琴师熏出来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知道,能让人闻之忘俗、沉醉其中的曲子,不是任何琴师都演奏得出的,至少,宫中的御用琴师,多数不能。而冯素珍的琴声,却总能让她安静下来,总能让她感觉曾经见过的那些世间美景,仿佛随着那琴声,环绕在自己身边。哎,也不知道冯素珍这妖怪是怎么长大的,怎么能同时学会这么多东西呢?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琴声却慢慢停了下来,天香这才回了回神,重新提步进门。

    一进门就见冯素珍一身白衣端坐琴后,两手还轻轻搭在弦上,神情怔怔,眸光幽暗深远,仿佛隔着一层层烟云,让人难以触碰。

    察觉到动静,冯素珍抬头看向门口,见是天香过来,眼神一亮起身道:“今日回来倒是还早,宫中没什么事了么?”

    “原本也没什么事。”天香摆摆手一脸不耐道:“还不是成天听他们背那些流水账,还时不时的问我有何意见,这能有什么意见啊,反正年年都是如此,照办就是,何必非再啰嗦一遍浪费时间!”

    冯素珍见天香连翻白眼,唇边不自觉就浮上了宠溺的笑意,温言劝解道:“毕竟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官员们自然要慎重一些,拉你去不过是要借借你的名头,也是常情,反正于你也没什么损失,就耐心忍忍,只当是磨性子了。”

    天香在这宠溺里心头阵阵发软,只轻轻的哼了一声便不言语,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了这份宠溺,甚至喜欢上了对冯素珍抱怨。

    少倾,天香忽然眼神一动,满脸兴奋道:“对了,今天倒是有件新鲜事儿,陈迦炳那个老头儿,突然上书请皇兄立后纳妃,说是什么‘以固国本、以安民心’,其实呢,谁不知道他家有个孙女正当嫁龄,还待字闺中呢。”

    见冯素珍神情有些惊讶,想必她也是没有预料到,于是天香接着说道:“我看皇兄也还没想好这事儿呢,只随便敷衍了两句,就急急忙忙的退朝了。”

    冯素珍还是没有出声,天香再看她时,却见她神色竟有些愤然,又隐隐透着凄楚,顿时脑中火光一闪,梅竹!天香此时恨不得把刚刚的话吞回去,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事儿,冯素珍一定是想到了梅竹,她们主仆情深,梅竹为皇兄而死才半年,可皇兄。。。

    于是天香斟酌着开口:“梅竹她……”说出这个名字,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停了停重又缓缓劝道:“当年母后离世,父皇悲痛不已,连着缀朝三日以示哀悼,可过了没两个月,还是按例选秀充掖后宫了。其实父皇和皇兄也未必愿意,可谁让他们是皇帝呢,总有些事身不由己,梅竹若在天有灵,一定也能体谅皇兄吧。”

    冯素珍这才转头看了天香一眼,淡淡的挤出一个微笑道:“是啊,专情之人本就世间少有,更何况是在这人心凉薄的皇宫内院呢,梅竹早去也未尝不是好事,若是将来日日看着皇上新宠不断,还不知是怎么样的折磨呢。”

    话音未落,天香便急着反驳道:“你也不用一竿子打死吧,就算皇兄可能妃嫔无数,也不见得皇宫内院就没有专情了啊,至少——”口风一顿生生停下,狠狠呼了口气才扔下一句“反正不是你说的那么绝对!”

    冯素珍不想跟她争辩,只叹了叹气说道:“或许吧,只可惜梅竹运气实在不好,遇到了最不可能专情的皇帝,生生赔了一条命进去,这个傻丫头。”

    天香见她的神情似是惋惜又是心疼,心中微微有些泛酸,暗骂自己怎么就勾起了这个事情,正想找些别的说辞来绕过这个话题,忽的想起自己原本的来意,随即问道:“恩……听说张绍民最近老来府里,说是给你送东西的?”

    冯素珍点点头道:“哦,是有这回事,听说绍民兄近日偶尔到北山办差,便让他帮忙带些草药,寻常的药铺不易买到。”

    天香将信将疑问道:“哦?你不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吗,这府里又没把你禁足,要用什么草药,难道还需要等张绍民替你带回来吗?”

    冯素珍温和的笑笑道:“前些日子爹有些不适,我两头难以兼顾,只好劳烦绍民兄了。不过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约了绍民兄过几日去逛庙会,顺便买些过年用的东西,天香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天线正在疑惑冯素珍怎么竟约张绍民一起去闲逛,张绍民不是忙的要死吗,居然有这空闲,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忽的听到冯素珍邀自己同去,从前都是自己生拉硬拽着她陪自己出门,难得她也主动邀请自己一次,天香下意识就想立刻答应,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感觉一阵羞涩,一时竟扭捏起来。

    冯素珍见天香神情像是有些为难,便道:“若是你没时间就算了,下次——”

    “怎么没时间!”见冯素珍又要收回邀请,天香顾不得其他,忙开口拦下:“正好我也想出去散散心,总比听礼部那堆人聒噪强。”

    冯素珍见天香应下,眉心一动,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心,却依旧含笑回道:“好。”

    节前的最后一次庙会果然十分热闹,一下马车天香就开始兴奋起来,左看看右瞧瞧,只觉得到处都新鲜有趣,仿佛囚鸟放飞一般,雀跃不已。倒是张绍民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买东西也不看表演,只是跟着天香的方向一路走着。

    于是只剩下冯素珍陪着天香四处买这买那,一会儿介绍民间的日用,一会儿解释民间的杂耍,没过多久跟来的长安手里就已经满满当当了。好在天香终于放缓了买东西的速度,转而对魔术和杂技表演颇感兴趣。

    这会儿正在看一个九层尖刀杂技,才刚刚演到第二层,已经让人觉得心惊肉跳了,天香正看得目不转睛,冯素珍却突然凑过一些说道:“你先看着,我去旁边的书铺买几本书,你自己小心些。”天香此刻哪有心思细想,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紧接着全副精神又都投入到杂技表演上,冯素珍转身对张绍民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开。

    第15章 暗渡陈仓

    等到九层尖刀全部表演完毕,大概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天香一边扔着碎银子,一边大呼过瘾,转头想跟冯素珍评论一番,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冯素珍的人影,于是微微诧异道:“冯素珍去买书,这么久还没买回来吗?”

    张绍民此时仿佛忽然来了兴致,也没听到天香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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