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红颜》分卷阅读57

    诏书一出,朝中哗然,不少老臣,尤以苏之年为首的苏派,纷纷质疑诏书真伪,声称查明二皇子谋逆真相。

    周池羽手握宫中禁卫军,有长公主和滇王扶持,而苏家的虎豹骑皆投械归降。

    首当其冲是苏之年,因其子串谋二皇子篡位,废黜其丞相之位,苏氏满门,押入大牢候审。

    适逢周朝内忧外患,周池羽奉旨涉政,处理朝事。

    第一日上朝,文武群臣列席者寥寥几人,周池羽身着朱色朝服,佩凤冠,在龙椅旁另设座,她一落座,就有大臣皱了眉,“不合规矩,岂有女子上座之理”,

    “前有先太后垂帘听政,后有女官献策于朝,朱学士未免太过迂腐”,周池羽拢手不语,眸光扫了眼,空了大半的席位,

    于连站定,四顾而言道,“先皇驾崩,如今周朝内忧外患,朝中内外若不一条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刻,应以朝事要紧”,

    半响,石中玉终于开口道,“时下形势危急,臣以为凭殿下和几个老臣之力,如何能救周朝于水火之中?”,“是的,根本就不堪一击”,“禁卫军怎能跟亲王的军队相比”,“就算有滇王的

    兵,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底下臣子纷纷议论道。

    “相比那些称病在家而不上朝的臣子,石尚书一片丹心,心忧国事,乃大周之福”,周池羽开口说道,在中立派中,皆以石中玉为首,若能拉的了他,则朝中局势更稳。

    “殿下谬赞,老臣只是不想周朝基业毁于一旦,现下,各亲王已临近帝京,城中早已是人心惶惶,只恐怕不日就要攻入帝京”,石中玉开口叹道,

    “现下周朝根基薄弱,只要众臣与本宫协心,定能在十日内,逼退各亲王,若是众臣再各怀心思,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周池羽笃定说道。

    石中玉此刻出现在朝中,并不意味着支持周池羽登基,而是集起众臣商议对策,一旦帝京失守,此刻谁坐龙椅都非长久之事。

    “别说十日,能否逼退亲王还是另说?”,“殿下可是不知民间疾苦啊”,底下有人不屑,冷言冷语的嘲讽,“十日,谈何容易?”,石中玉摇头道。

    “若是本宫能做到呢?”,周池羽的声音很笃定,她的眉眼坚毅,永不退缩,微扬的嘴角说明她成竹在胸,

    石中玉看着她与先皇相似的眉眼,不同之处是眼中多出的果敢和无畏,先有太后摄政,后有女官,或许,周朝千百年来,真要出一位女帝了。

    “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于连说道,几个大臣脸色动容。

    周池羽看到在座诸位眼中的动摇,继续说道,“若石尚书等肯拥立本宫,待逼退亲王后,众大臣皆官升一级,石尚书忠胆明义,加封丞相”,

    若是周朝覆灭,谁还想着升官的事,但若是周朝侥幸躲过此劫,倒不失为一个机会,眼下肯到殿参政的臣子,虽有不满女子称帝,但对周朝确是赤诚肝胆,否则便会学那些迂腐的臣子,告病在家了。

    十日之约,关乎天下、关乎皇位……

    下朝后,有人来禀,说是长公主闯去了华宫观,周池羽皱眉,摆驾而去。

    “大胆奴才!把门打开!”,长公主站在华宫观门口,斥道,两名护卫站在原地不动,“姑

    母”,周池羽在后喊道。

    长公主转身,看到她,眉色稍动,微扬着下颌,说道,“昭宁你知道的,本宫所为的一切,就是要看看先皇守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周池羽望着紧闭的宫门,里边静悄悄的,开口道,“姑母当真不知么?”,长公主眉微挑,神色惊疑,缓缓开口道,“真是本宫想的那人?”,

    周池羽脸上平静,“是或不是,对姑母真的那么重要么?若是姑母见了,又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是啊,是或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困住她就能见到她了么?长公主一脸黯然,

    从那夜逼宫失败后,她在宫里,早已做不得主了。

    “姑母陪昭宁用膳罢”,周池羽揽过她的手,转身离开,长公主有些怅然,眼神怔忡,脚步随着周池羽一步步离开了。

    羽殿后院,弥漫着浓郁的药材味,一盅盅的药渣堆在角落里,密不透风的屋子里,躺着一个人消瘦的人,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

    “小衣,这是我熬的药膳汤,活络气血的,等会喂华玉喝点”,夏知端着一盅汤过来,放在案桌上,坐在床边的人,身形纤细,怔若未闻,

    夏知叹了口气,把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你也喝点,要是身子垮了,还怎么照顾华玉”,华衣眼底淤青,喃喃道,“华玉身子好,受点小伤,没两天就好了,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昏睡了一

    日,但这回,都这些时日了,她还不醒,她还不醒……”,

    “太医说了,腹部的外伤在愈合,但是气血亏的厉害,要时日休养”,夏知劝慰道。

    “夏姑娘”,叶付在门外行礼,看了眼华衣,“那我就先出去了”,夏知说道,虽说男女大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但华衣是江湖人,对这些并没什么忌讳,是以夏知退了出去。

    “小衣,华玉如何了?”,叶付看着华衣苍白的脸,不着痕迹的皱了眉,“你昨夜可睡过?”,华衣点头,又摇头,“方休憩了会,便做了噩梦,惊醒后再难入睡”,

    她昨夜梦见华玉一身血,站在不远处看她,说着小衣,我要死了,你终于不用再管我了,你当初扔下我在刀剑里,如今何必又假惺惺的照顾着半死不活的我。我要死了,死了就解脱了,再不用你管了。

    想及此,华衣眼圈一红,内疚的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该扔下你的”,“当时刀来剑往的,如何都顾及的周全,别自责了”,叶付坐在她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华衣拉着华玉的手,哽咽道,“华玉,你不许死,你若死了,我定不饶你!”,

    华玉躺在榻上,腹部的绷带染着血,青白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手冰凉的,跟死去无异。

    “你不许死!”,“听见没有!”,华衣终于失声痛哭,双肩剧烈的颤抖着,自责、内疚、难过、痛苦的情绪汹涌上来,手掌捂住脸,泪水倾泻而下。

    叶付心中难受,一时难以自禁,把华衣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华玉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怀里的华衣突然显得娇小而纤瘦,见惯了她刁蛮、古灵精怪的样子,这是头一回见到华衣脆弱的样子,触动了叶付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拥着她,仿佛捧着一块珍宝。

    周池羽每日都会回羽殿,只是回殿时已是夜深人静,而天微光时,已离去。

    苏沐雪只听夏菱说,皇上驾崩后,各地亲王起兵,搞得京城内外人心惶惶,周池羽忙于商议朝事,宵衣旰食,焦心劳思。

    这些日子,苏沐雪见到周池羽的时间很少,偶有半夜惊醒,见她蜷在怀里,清晨时,人却已离去,残留一丝清香。

    曾几何时,只能从宫女嘴里得知周池羽的消息,苏沐雪动了动手腕,那夜受的伤愈合的很快,她换上朝服,往外走去。

    “苏大人,请留步”,门口的护卫站在面前,躬身行礼,苏沐雪皱眉,“你拦住本官作何?”,

    “公主殿下有命,宫内或有叛军余孽,为保大人安危,请大人留在殿内”,

    苏沐雪往前走了一步,道,“本官有自保之力,不劳担心”,“苏大人,属下奉命行事,请见谅”,那护卫站在原地不动,坚持说道。

    苏沐雪耳里听见了檐顶细碎的脚步声,跟那夜如出一辙,若是她执意出去,恐怕就要动起手来,周池羽究竟是不是在担忧她的安危?

    苏沐雪第一回 对周池羽的话产生了质疑。

    第91章 破局

    就在各地亲王拥兵向北,京城陷入困局之时,异变突生,一支从天而降的军队,如同天兵降临,作战有素,装备精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如出无人之境,将亲王聚集的乌合之众击的溃散,仓皇撤出京城百里外。

    据说那领头的人,佩着恶鬼面具,如从血河走出的修罗,手执阿鼻长刀,墨黑铠甲,叫人看的心惊胆战。

    按说那突然出现的军队不过万余人,就算战将勇猛,也应不敌几位亲王聚集十万余人,但是,且不论那些将士个个骁勇善战,且看手中的武器,透着寒光,质地精良,轻易劈开亲王军的护甲,刀面古怪的豁口,杀人斩首如探囊取物。

    铠甲、护盾、武器皆为上乘军备,而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叫作蒺藜火球的东西,内置火油,铁刃碎片,以火药团之,掺杂着巴豆、软筋散等毒烟,一旦点燃投掷,瞬间炸伤大片,再混以毒烟,轻易就制服敌军。

    虎狼之师,叫人闻风丧胆。

    有人认出那带着恶鬼面具的人,乃是黑虎军的战将,可宁远威、宁远武并未现身,指挥的是一位青衫男子,身形纤细,生的白净,俊逸出尘,连那鬼面修罗都格外尊敬,让人不由猜测这军队究竟为何人所有。

    亲王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第二日议朝时,周池羽看到列席的大臣多了几个,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敬畏……

    思及之前周池羽与石中玉的约定,不难想到,能号令这支军队的人,恐怕就是昭宁公主了……

    难怪亲王兵临城下,她依旧淡然自若,更与石中玉立下十日之约,一切只怕都在她算计中。

    “臣等愿唯昭宁殿下马首是瞻”,石中玉率几个重臣,行三叩九拜大礼,以表忠心,周池羽昂首而立,嘴角淡笑道,“诸位免礼,请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长公主殿下有先王遗诏,不如早立君上,以安天下”,于连朗声说道,周池羽看向石中玉,见他颔首道,“于大人说的在理,还请陈大人尽快操办”,陈大人遂应了。

    石中玉迟疑一下,方开口道,“殿下如何考量处置苏家一门?”,大理寺卿方国朴接着道,“自关押大理寺后,苏暮寒矢口否认叛乱之事,只道受……受……”,他微抬眼皮望向周池羽,

    “方大人但说无妨”,周池羽沉声道,眸光如矩,方国朴不敢说,只道,“苏暮寒说是受人所欺,信错人,但他领兵入宫,本是死罪一条。只是,他若是无心之失,则祸不及满门,但他若是存心叛乱,当是满门抄斩,不知殿下如何看?”,

    周池羽微蹙着眉,没有说话,只挥手道,“先作关押,此事容后再议”,

    “殿下若不处置苏氏一门,则登基时难免受人非议,失了民心”,石中玉说道,“天下人皆知苏暮寒曾率兵救下先王,苏丞相更是倾力辅佐,殿下若是以确凿证据处置苏氏,则登基时,名不正,言不顺!”,铁口直言的兵部尚书胡成开口说道,

    “哼!”,周池羽冷哼一声,沉着脸,身上散发出的威压竟叫人一震,诸位臣子跪下道,“殿下息怒”,“本宫尚未登基,诸位不必行此大礼,苏氏一门,本宫自有定论,都统统退下罢!”,周池羽背过身,说道,

    诸位臣子一一告退,于连望着周池羽的背影,欲言又止,只转身离去。

    下朝后,周池羽命人摆驾去承德宫,“殿下”,夏菱在旁迟疑了下,说道,“殿下已有数日不曾回羽殿,今日,苏大人托奴婢给殿下捎口信,说是请殿下回去”,

    周池羽微微颔首,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怅然道,“沐雪让本宫回去为了何事?”,夏菱上前两步,抬手替周池羽摁揉着太阳穴,轻声道,“说是苏大人想出殿,今日跟护卫起了冲突”,夏菱顿了顿,接着道,“殿下一直将苏大人留在羽殿,非长久之计”,

    “好了”,周池羽语气微怒,吓的夏菱跪倒在地认错,这些日子,主子的性情不定,让做下人的摸着不心思,“你只管把羽殿的人都交代了,谁要是敢多嘴,那脑袋就别想要了”,周池羽淡淡说道,提着朝服的下摆,往承德宫而去。

    深夜,宁安殿前出乎异样的静谧,苏沐雪只身走在路上,夜色浓稠,只有宁安殿的檐顶轮廓若隐若现,殿前似乎跪着许多人,苏沐雪看不清,只是心里慌乱的紧,她加快脚步,往前而去。

    一盏宫灯从她身侧亮起,每一步落下,就点亮一盏宫灯,光影闪耀,将殿前的人身形勾勒出来,苏沐雪眼神疑惑,跪在殿前的一排人,穿着囚衣,头发披散着,在黑夜里佝偻着腰,苏沐雪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啪,一块牌子扔在苏沐雪的脚下,赫然一个字,斩!

    每个人跪着的人前面,都站着一个高壮的刽子手,高举着大刀,跪着的其中一人转过头,在那隐隐光亮里,披头散发遮盖着的,是一张俊逸的脸,眼神定定的望着苏沐雪。

    “父亲!”,苏沐雪失声喊道,旁边的人是母亲、祖父,还有苏家的奶娘、管家、丫鬟,一蓬血溅上了苏沐雪的脸,人头咕噜噜滚在地上,苏暮寒睁大的双眼,死死盯着苏沐雪,叫她心头剧痛,想要高声叫喊,却出不了声音,四肢僵硬在原地。

    “啊!”,苏沐雪陡然坐起身,脸色苍白,大颗的汗珠从额头落下,后背已全然湿透,微凉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四周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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