碓井贞光依然是微笑着,枪尖所致之处,皆为飞灰。他本就是人类中极为擅□□术的人,而祖传的带着灵气的银枪,更让他所向披靡。
最为低调的卜部季武也不甘落后,微微退几步,一番箭雨下去,没有一支箭射中重复的妖怪。他的弓也不简单。
酒吞童子点点头,“有点意思。”他看也不看尸横遍野的妖怪们,“不过杀死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赢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感吧。”
一目连缓慢把刀抽出来,妖气不知不觉间满布刀身。
酒吞看见那把流光异彩的刀,眼睛一亮,道:“好刀!”于是战意沸腾,摘下装着神酒的葫芦来。
那酒葫芦十分可怕,一沾身边要咬下一块血肉,用来酿那神酒。
一目连想起那女孩或许已经成为那酒的一部分,觉得悲哀又愤怒,刀尖直取那妖怪的头颅!
樱花在刀尖飘落,掩盖不住哀嚎遍野的战场。
茨木感觉很不妙,他已经很久没看见酒吞了——听说小妖怪们说,他被一个人类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这可不行。
自己的挚友,哪能沉迷于酒色之中?酒就罢了,但堂堂大江山鬼王,怎能和人类女子厮混?
他浑然忘了自己不久前也是个“人类女子”。
那个源赖光也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茨木本应觉得轻松,可却实在高兴不起来——茨木觉得两者之间,一定冥冥中有什么关系。并不是有意要关注这家伙,只是难以忘却。
茨木向来是个不对自己心情做分析的妖——换句话来说,就是他遵从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当机立断,拿出大江山二把手的气势,摇身一变为一个人类武士的样子,上街上打听那家伙去哪里了。
哪知街上喜气洋洋,到处都在讨论源赖光讨伐酒吞童子这件事,茨木所要的消息根本不需要打听。
“……如果是源赖光大人的话,肯定会把池田中纳言大人的爱女救回来的!”
“呵呵,开什么玩笑,我看那酒吞童子的头颅今天便要挂在城门上!”那人仿佛自己便是源赖光,极有自信的口出狂言。
茨木心头一跳,其他人不了解酒吞童子真正的实力,他却再熟悉不过了。
那样充裕的妖力,可怕的战斗技巧,他正是这样才被征服的!茨木曾与酒吞一战过,记不得过程,只记得最后直接面朝蓝天,身上伤疤累累,草地被染成血红,酒吞却安稳的站在地上,不说分毫无伤,却也还有再战之力。
源赖光!他去找死吗?!
来不及惊怒于凡人对酒吞童子的无理,茨木童子赶忙朝鬼城赶去。
拜托了,挚友,请留那个冒犯你的人类一命……
。
可怕,太可怕了。
酒吞费力的抬起头,他输了。
面前站的根本不是人类,似神似妖,与他交战正酣时刀尖的一缕气息才暴露了他的身份。
单单是这份掩藏气息的本领,酒吞就已经自愧不如了。
难道是天注定要亡他酒吞童子吗……
周围妖怪尽被神明的三个手下屠尽,血腥气弥漫在战场。
一目连一挥刀,狼狈不堪的酒吞再无力抵挡,血溅三尺,头咕噜噜滚到阴影处。
“走罢。”一目连再也不瞧那尸骸一眼,碓井贞光想说什么,一目连却没有理。
走到半路,一个女人双眼通红地朝他们扑过来。
她华丽的红色秋枫纹和服染上谁的鲜血,愈发显得美艳。“混蛋……”她低声说着,语气里是谁也理解不了的悲哀与怨恨。
一目连闪过直取他要害的簪子,并不怜香惜玉——或者说,并没有想要了解真情。他还没落下刀,一只箭便穿过了女子的背部。
卜部季武收起弓箭,又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一样了。
“呵呵……”女子笑了起来,躺在地上便要死去,“愿再地狱中重遇故人……”
“完了。”碓井贞光看着咽气了的女人,哀叹一声,“我这才看出来,这不是池田中纳言的女儿吗?”
“冒犯大人,此罪该斩。”卜部季武一板一眼的说。
“管他什么的女儿,赖光不杀他,季武和你劝着我我也不想放过这种见人就耍什么脾气的女人!”坂田金时极为厌恶的瞥一眼女子的尸首。
“可能有什么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酒吞未死,女子化鬼。
这里的实力大概就是觉醒和没觉醒的区别,十五章以后就会平衡,酒吞经历这一次会变强,茨木短臂之后也要变强。
至于一目连,他化妖便变强了。
……
伪更,错字太奇葩
☆、报仇
他们把女子的尸首背回去,酒吞的头颅放在布包中,女子被厚葬,酒吞的头颅却在被天皇取出是,化为一滩血水,沾污了天皇陛下的袖子。
“这厉鬼!”崇德天皇怒骂一声,撕下袖子的一角。转而和颜悦色的对一目连说:“赖光这次有功,理应重赏——”
“但求一事。”一目连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郑重的恳求到。
“你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赖光。”崇德天皇对源赖光十分亲近,此时如同对待珍重的老朋友一样对他说话。
没有犹豫,一目连说出他想了一路的话:“我想向她求婚。”
“她…?哪个她……哦,”反应过来的崇德天皇不再用那种严肃的口气,反而是带着无法忽视的善意的嘲弄口气说:“赖光想和平民女子结婚我当然不会介意了……不过荒木的女儿倒是对你倾心很久了,你可真是,”想了一个勉强合适的词“铁石心肠啊。”
一目连没听见他说什么,其实他甚至之前在心中祈祷——拒绝他。告诉他他不该取那个女人。
因为,他还有这么漫长的时光,爱上一个生命短暂如夏蝉的人类,在之后的孤独岁月,一定不会再出现源赖光这样能带他逃脱孤独与绝望的人了。
可是……没有办法啊。
一目连回府,那女子如知晓他心意一般,坐在石凳上。
他停下来,看她。
貌美,性情爽落,善良,聪敏……
好像从没注意过的细节,从各种奇奇怪怪的短小回忆里构成了一个迷人的人类女人。
和她比起来,似乎哪一个一目连看见过的女性——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显得那么多余。
只要你爱上某个人,她就会变得和别的姑娘一点也不一样,只有她在你眼里没有缺点。
只不过是短短的分别,却让一目连彻底沉醉。
“我……向您求婚。”他抬头看樱兰。她却低着头,苍白的脸颊滑过泪水,滴落在地上。
茨木想起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想起他如何在鬼城的血泊中亲手挖坑,指甲翻起来了就用指肉挖,葬下挚友时几乎肝胆俱裂,想要立刻找到杀人者,将他全家屠尽,将他四分五裂!
……只要那样,和自己一起喝酒,笑骂,打架的挚友就可以在地狱下原谅他了吧?
茨木童子看着眼前真诚对他努力微笑的男子,忍住悲痛与怒火,冷静的声音几乎藏不住滔天怒火:“妾身已经要嫁人了。”
“哦…哦。”男子一下失去了笑容,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却因为太震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四月末,到时希望源赖光大人能参加妾身的婚礼。”那时候,就到了我杀你的时机了。
“好的……”一目连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想。
茨木起身离去,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中涌起快意——失魂落魄吧,人类!我将在那天,为挚友献上你的鲜血。
。
报应来了。
能够鼓起勇气告白的人,到底是积攒了多少勇气啊,一目连也曾被一些妖怪喜欢,那时却还是一心为自己的信徒的神明,仿佛真是无情无感一样。
当初那么草率的拒绝他们,现在想想,应该更委婉温柔一点的。
一目连如同放弃了一样,等待某一天女子结婚的消息。
大概对方会是个温柔的男人,能包容女子的任性与顽劣。可能也会有原则,会很幽默的给女人讲笑话,他们会有一个肖似母亲的姑娘和一个像父亲的爱子,一家人就会为了那个男人的笑话笑得那么开心——
不行,魔障了,真是魔障了。
一目连知道自己就要好了,连被抛弃的痛苦在时光里都被他忘却了,这一点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