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旧事》分卷阅读27

    徐聘先是朝与宣旨人并排站一起的周疏道了句恭喜,而后又悄声对吴长济道:“接旨。”

    吴长济单手接了旨,大步流星离开了。

    叶朝杰哈哈大笑,朝周疏道:“周兄,叶某可在此恭喜你了。”

    周疏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高兴,地方官做到郡守也算很不错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在雍京发展会更有官途——他这个舅舅的确是在帮自己谋肥差事,但是他觉得在此自己有点大材小用。

    徐聘笑道:“我听闻城外有一岩汪湖,荷花开得正好,趁着好天气,先告辞了。”

    周疏:“不送。”

    徐聘刚走了没几步,又回身笑着朝叶朝杰道:“不知叶兄是否有此雅兴?”

    叶朝杰似乎没想到徐聘会邀请自己,接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聘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南州境内看见东葛踆。

    同样,东葛踆也是一脸惊讶,目光扫过徐聘身上的官服和身后的侍从,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来。

    他也是来赏荷的,并没有带侍从,估计是嫌麻烦。

    叶朝杰是个眼利的人精,见徐聘和东葛踆视而不语,却不似有仇怨的模样,便主动出来,朝东葛踆道:“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东葛踆:“免贵,东葛。”

    “哦,原来是扶桑人,难怪样子看着有些生。”

    徐聘接道:“东葛兄,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东葛踆也笑:“不知许兄买卖做得如何了?”

    叶朝杰哎呀一声,“原来你两早认识,我就说……徐兄,你可真是……”

    东葛踆在听到叶朝杰那句徐兄时心中微微一动,原来这人不仅身份骗自己,连姓也在讹自己。

    不过,这反倒是好事。

    和谨慎的人共事,总是要比疏漏的人要划得来。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海里成型。

    待叶朝杰去湖心亭之后,东葛踆笑道:“徐大人,借一步说话。”

    当日下午,被馅饼砸中的周疏一干人尚未整冠肃容,便死于一场动静不大也不小的“哗变”。

    当徐聘一干人赏荷回来,一切都已经被平息了。

    都说法不责众,过了几日雍京的裁决便下来了:罢免三郡郡守,南府并入三郡,从军者家属,享有土地分配。

    是圣旨。

    陈正新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用吴长济的话来说,软弱的人总是要受到惩罚的,这三地的草包窝囊郡守,是死不足惜的。如果不是戏要做全套和显示圣恩,哗变时就应该把那几个草包一起除了。

    再过几日就要回雍京了,徐聘这几日眼皮跳得非常厉害。

    万一有一天,皇帝发现他改姓的事,发现宋霁的秘密,发现他和宋霁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那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为何他没去西域却拿到了和田玉一事的证据,他要如何跟陈正新解释。

    是隐瞒,还是……

    他也会想起柳晟。不知他是回了雍京,还是去了别的地方。这就不免想到在船上的那几天,尤其是刚见柳晟的那个傍晚,那时他还意乱情迷说了好一些好听的话。

    转眼间自己就食言了。人都说誓言二字,有口无心,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将将守住半壁良心,另一半,都拿去谋生了。

    徐聘心中有些悔恨。

    过了没几天,吴长济回雍京了,没跟徐聘招呼一声,走得颇急。

    及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处理完,徐聘终于要启程回雍京了。

    第40章 第 40 章

    自从皇帝龙体受损罢朝以来,作为百官之首的钟如策简直忙得不可开交,由于不放心刑和张二人和为了将大权抓在手中,他事事都要过目审核,这几个月下来,人似乎都老了好几岁。

    刚打发完他痛失爱子的妹妹,钟如策脸上神色不算好看,且不说丢了个不中用的便宜外甥,皇帝突然颁布圣旨处理南州地区那次“哗变”事件的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

    不但不严惩,反而……

    皇帝修养的这段时日,他可是听说皇帝几乎夜夜留宿洗梧宫。大魏有禁令,天子的宫闱私事,臣子不得过问。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正新后宫妃嫔稀少,子嗣凋敝,可当事人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天天与一个男子厮混在一起,对后宫,朝事一概不问。

    宫里那边传话的人说,这几个月,陈正新不仅没有主动去见裕夫人一次,还将亲自请安的裕夫人拒之门外……

    莫不是这一摔,不但连早先那些宏图壮志摔跑了,还将脑子都摔糊涂了?真是愈发胡闹起来。

    钟如策眼睛眯了眯,心中盘算着这几天要给皇帝下个绊子,让他收敛一些。

    被钟如策惦记的皇帝此时的的确确在洗梧宫。

    宋霁:“你该上朝了。”

    陈正新整个人都倚在宋霁身上,闭着眼睛,不开声。

    宋霁也不再出言扰他,轻轻摩挲着年轻皇帝的脸颊,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表达情意。

    陈正新抓住宋霁的手,握在掌心,轻声说:“听说是个男胎。”

    宋霁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正新说的是什么:“陛下……”他心想,陈正新对庚夫人未必有情,只是这样的事搁在任何一个父亲身上,怕是不好受的。

    “阿霁认为我在难过?”陈正新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我发现你好像不似以往般了解朕的心思了。”

    宋霁:“那是因为陛下越来越像一个皇帝了。都言伴君如伴虎,圣心莫猜,我这是明哲保身哩。”

    陈正新见他还添了俏皮的尾音,笑道:“那你同我说说,卧榻旁枕着一只老虎是何滋味?”

    宋霁:“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究竟是何滋味,我体味不来,还得局外人才看得清。”

    他凑到陈正新耳边:“陛下,你大概是在我心里住得深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山中人。”

    原来蒙蔽一个人的五感除了仇恨,爱也可以。

    小腹有一团火直直烧了上来,陈正新忽然睁开眼睛,伸手贴着宋霁的宋霁的后颈,朝他唇上亲了过去。

    宋霁主动迎了上去,双手不安分地摸向陈正新的腰带。

    他难得如此主动,陈正新意乱情迷之际多了一丝恍惚,连喊了好几声宋霁的名字,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龙袍凌乱,眼神炽烈,俨然不似往日那个固执狠厉的皇帝。

    宋霁任由身上人的抚摸和轻吻,嘴角带着没有任何芥蒂的笑意。

    如濒死之人突然回光返照记起了最美好的事。

    徐聘回来已有三天。

    没有上朝。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回到雍京发现皇帝似乎根本没将自己行程放在心上。他还听说,陈正新这段时间基本不上朝,一直歇在洗梧宫,由那位照顾着。

    他觉得有些可笑,前些日子简直是如坐针毡,结果是个这么个结果。谨慎过头,就是疑神疑鬼,纯属自己给自己找堵。

    这日傍晚沈弋鬼鬼祟祟跑来窜门,一脸神秘地告诉徐聘一件密事。

    “什么事?”

    “你还没听说啊?”沈弋摇摇头,叹了口气,“庚夫人难产,去了;天巫司前段时间都在装模作样忙着做法呢,真是晦气。”

    宫闱之事,尤其是像这类晦气的事向来都是不允许前庭讨论的,沈弋在礼僚当差,私下里要按照大魏礼制处理庚夫人的后事,在办公处又不能讨论,徐聘又是个嘴牢的,不得已他只得来找徐聘纾解一下,省得憋得慌。

    妇人生产,本来就像在鬼门关边缘做交易一样,徐聘还小的时候,便听过不少类似的例子,有些身子弱的,分娩时又请不起产婆的,生产时与赌场买大买小一样,全凭运气。

    庚夫人非官家女子,也并非才女,论相貌也算不上美人,也不知道是哪点入了陈正新的眼。

    徐聘忙问:“皇上可有表态?”

    沈弋:“皇上压根就没上过几次朝,刑掌僚柱子撞了好几次,都没将圣上给请出来。”

    当朝官员象征性各占其位候了半刻钟。

    钟如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站出来说话,天坛的礼钟声悠悠响起。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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