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
想到这里,李青疲惫地闭上眼晴,再也忍不住倦怠,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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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花园。
午后,经过一场秋雨的细细洗涤后,满园的粉色蔷薇开得层层重叠,绿叶簇拥鲜花,清新而娇艳。
清风飞扬。带起阵阵蔷薇的清香。
凤千安静地端坐在宽敞而精美的朱红色凉亭内,他身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袍,黑发半束披肩,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側脸非常英俊,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远远看去竟似谪仙。
他似乎是在出神,目光一直投放在不远处美丽而圣洁的蔷薇上, 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杯盖与杯身相技不停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
这满园的蔷薇,却是父皇送给母后的礼物……
第二十七章 蔷薇
曾几何时,御花园内到处开放着各式各样极罕见的名贵花卉,而不是这清一色淡雅的蔷薇。
只因母后偏生喜欢极了这幽惟娇柔的蔷薇,父皇便命人挖去这一园的珍贵花草,亲手种下了这满园蔷薇。
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父皇却是把一世的柔情,全部给了母后。
当年关将军身处重位,若是他恪守本分,便可一生荣华享用不尽。可他竟妄想贪图皇位,仗着手握重兵,意图谋反。
最终被父皇觉察。以谋逆之罪定下,自然是要株连九族的,父皇却唯独留下了一人性命——吴将军的小女儿,自己的母后——吴舒雨。
因为他爱上了她。
罪臣之女,不杀已经是天大的宽厚,又岂能纳入后宫,只怕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父皇不顾朝臣们的反对,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执意立她为皇后, 更是视后宫三千佳丽为无物,独宠她一人。
母后是怨恨父皇的,怨恨他杀了她全家,偏留下她一人独活,以为父皇故意以这般方式来羞辱她。
母后偏好红衣,生的冰姿玉骨,眉目如画,虽身为女子却性格倔强,她自然无法心甘情愿雌伏于仇人身下,便假意屈服,整日笑脸相待,等待时机,欲伺机行刺。
父皇信以为真,满心喜悦,一心一意爱她,相信她,更是毫不忌讳地将自己没有防备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却换来满心冰凉,那把寒冰般的匕首刺进了父皇的身体。
也许是父皇悲伤的眼神让母后心软了,所以那把匕首并没有真正刺入心脏,而是偏离了半寸。
那时的母后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为父皇绝不会放过她,却不料在父皇昏迷前的那一刻,还不忘下令,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母后终是感动了,这样般俊逸溫柔的帝王,让她如何能够不沉沦。
她虽不拘小节,却通情达理,自然是明白自己的父亲的确犯了无法原谅的罪过,皇帝并没有错。
从此,父皇与母后鸾凤和鸣,如胶似漆,先后有了自己与凤离,还有无双。
可母后性情刚烈豪放极度向往自由,皇宫虽好,对她来说却好似一座金制的牢笼,十几年的東缚,固然父皇对她极尽宠爱,母后却无法真正开心。
母后虽没有明说,父皇却看得明了,他舍不得她终日郁郁寡欢。
12年前,父皇早早地将皇位传于自己,带着母后云游四方去了…
朝臣们暗骂父皇昏庸,为了一个女人连江山都弃了,如此草率地交于自己的儿子。
可凤千记得清晰,十二年前,父皇带着母后离开前,用那般郑重而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千儿,你和阿离都长大了,这片江山交于你,父皇放心。父皇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便是遇到了你们的母后……所以,父皇希望她是快乐的。”
提到母后的时候,父皇总是满眼化不开的温柔。
在母后的面前,父皇从来不是个皇帝,只是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也丝毫不介意,母后曾经差点杀了他……
“……父皇……千儿也想做一次昏君呢……”
凤千的目光幽远,轻轻的呢喃在空旷的花园内响起,随风而散。
第二十八章 背影
正午时分,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副洁净的丝绒,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暖阳。
秋日的暖阳碎碎地撒在王府的地面上,舒适而惬意。
其至有几缕光束,透过微启的窗舷,均匀地铺在成熟男人的脸上,衬得那人五官轮廓,更加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般,英俊绝伦。
男人似乎只是在午睡,平静而安逸地躺在床上。奇怪的是,本该令人感到炫目的光束,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其实他已经昏迷整整一个月了……
男人原本苍白暗淡的脸色,因为名贵药物的滋养,已经逐渐红润起来,他的肌肤重新恢复了光泽,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这一个月内,李青来过好几次,他反复地诊断,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男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
凤离每日都会定时给男人输送内力,灌输一种由李青特制的营养液,让男人维持生命的同时,孩子也可以健康地生长。
已经第五个月,孩子进入快速成长期,这时候男人的身子已经非常明显了。锦被覆盖住的腰腹处,是滚滚的凸起,与男性化的英俊脸孔相衬托,微微有些突兀,却又有一种脆弱又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去怜惜。
一个与床上男人的成熟稳重相比,更加年轻而绝美的男子,坐在床沿处。
他偏好玄袍,黑发如绸缎般,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两側,夹于身后 ,显得一张白皙的脸庞更加清媚,桃花色的唇削薄轻抿,鼻梁高挺,身材修长高大,却并不粗犷。
他生的邪魅,眉眼波转间,止不住地流露出张扬的高贵与优雅,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床上的男人,透着清冷,又仿佛包含了某种陌生的情绪。
“风,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一个磁性悦耳的嗓音,有些惆帐地响起,像是在询问床上的男人 ,又好像只是喃响自语。
没有人回应……
男人仍旧安静地躺着,浓密纤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连睡着的姿势都是中规中矩,仿佛只是一个精致的人偶,浅浅的呼吸声却证明了,他还活着。
凤离凝神静静看着男人良久,似乎是有些倦怠了,脱去外衣便上了床。
他侧躺着,左手试探着覆上男人圆润的腰腹处,轻轻摩挲,最后将清媚的脸埋进男人的脖颈处,沉沉睡去。
夜色,似乎格外的暗,一大片黑漆漆的云压着天,无法透出一丝光亮。
周围是大片的树林,偶尔有乌鸦的叫声由远处传来,凄厉得很。黑暗中,凤离英挺的剑眉疑惑地蹙起,显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身处于这个全然陌生的地带。
正当凤离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空灵而飘渺,有些悲凄地唤着他。
“……阿离……阿离……你不要我了吗……”
他不禁停住脚步,开始侧耳倾听。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莫名的好听,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
那声音确实熟悉得很,有一个名字几乎就要破口而出,可脑子里宛若有一层薄薄的白纸,遮挡住般,让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听那声音还在不断传来,由远而近……
“……阿离……你不要我……我便走了……”
“……你也莫来寻我……”
凤离头痛欲裂,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只隐约觉得,这人必定是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他凭着声音判断那人的方命,追了过去。
“喂,你等等我!”
听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自己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凤离焦急地喊道。
他有一种强烈的預感,如果现在不追上去,可能便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阿离……我走了……你莫来寻我……”
“你到底是谁!?”
凤离跑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无法追上那个男人,明明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你走吧……莫来寻我……”
男人只是反复着那么几句话,却刺得凤离心口处阵阵锥痛,连呼吸都发疼……
“……你走吧……”
凤离竭尽全力,终于追上了那个男人,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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