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又有何事?”
暗卫自觉不是大事:“皇上,后宫美人都被翻了牌子。”
“……成何体统!”李云景脸色一青,“传朕口谕,各处暗卫紧盯长明殿,不许他染指后宫一分一厘!”
他连后宫佳丽都未认全,短短几天功夫,竟给他全都睡了一遍!
·
忽听得殿外脚步声起,暗卫匆匆隐去踪迹,多日未见的少年穿着九龙暗纹衮服,踏进长明殿分明已换了上位者身份,可惜脸上还是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终于肯来见朕了?”
云华不语,只命人点了香,甜腻味道四散在空气里,李云景忽然有了一丝戒备。按照前世所作所为来看,对他以牙还牙也不是不可能,功夫是他手把手教的,那事也是他亲自授课,说不定脑子里想的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命暗卫现身又怕美人被瞧了春色,独靠他如今三成功力恐怕不能与之抗衡……正急急运筹间,对方倒解了半身衣衫,靠了上来。
“……云华这是要做什么。”
“皇兄的妃子伺候不好,”少年像是喝了点酒,美人既醉,红颜酡些:“还不如让皇兄亲自来。”
李云景心中有了几分算计,剑眉一挑,故意激他,“后宫美人不得意,天涯何处无芳草,皇兄没有温香软玉,怕让你不高兴。”
“多话,”云华顺势将他推倒,覆了上去,“要是不能让我尽兴……朕就砍了皇兄的脑袋。”
这句威胁话虽凶语气却不是味道,先前喜欢又不好意思,此时此刻压着他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云景忍住笑意,“那云华想让皇兄怎么做?”
——☆——☆——☆——☆——☆——☆——
——*——*——*——*——*——*——*——
“以前也有不同样,要上一次那样,上上次那样……还是第一次那样?”
少年恼羞成怒,恶狠狠道,“不许跟我讨价还价!”
李云景轻笑一声,脱下对方身上剩余衣物,轻轻替他揉弄起来,“……听闻云华日御数女,滋味如何?”
提起这件事正中痛处,听了魔教夫人的怂恿,本想试一试李云景的后宫佳丽,谁知有心无力……云华闭着眼不愿理睬,“做,做你的事便好了,都成了阶下囚……还管我快不快活。”
“皇兄心系云华诸事,从未变过。”
得趣之后美人翻脸无情,系好腰带便踏出了长明殿,往日温存时偶尔还肯帮他一两次,现如今肆无忌惮哪里管他死活。
李云景回味方才滋味,自为得趣不已。
次日上阳宫里,前朝事变多日太后依旧缓不过神来,心觉此番得手太过容易。皇帝心腹少有异动,连最忠心耿耿的尚书秦系与镇远大将军花敬定都绝无反意,只在政事上刁难。
劳神过了又觉胸闷,便让宫人回禀后宫诸事。
“昨天夜里哪儿都没去,长明殿呆了一个时辰后回了重华宫……”
太后眼皮跳了一跳,“云景可在长明殿中?”
“正是……宫内不见争执,还命人点了催情香,外边听着……你情我愿。”
“糊涂!”太后气极,“云华怎能不顾皇家颜面做出这种事情来,云景好歹还是他皇兄……”
“长明殿、重华宫见怪不怪,似是私情已久……估摸着大婚之日便好上了。”
第12章 两难
过一日云华又来找他,身上沾了些松柏香,想必刚从御书房回来,脸色还是不好看。
李云景正在案前提笔练字,笔锋已恢复往日遒劲,暗卫送来的解药解了大半药性,不问国事又有美人来看,日子过得倒舒坦,“……云华今日竟有心情来看皇兄。”
前朝乱子再多,事不关李云景他便不过问,只是不知道小美人要如何处置,娇惯多年的云华碰上那些老骨头,可不得伤透脑筋。秦尚书是个认死理的文臣,最爱朝堂之上驳皇帝面子;花将军性格耿直口无遮拦,向来看不惯他偏袒云华,少不得要把人气着了。
“不过是凿个运河的事情,南北互通有无,一时之苦功利千秋!秦系是个木鱼脑袋,花敬定就是个石头脑袋!”
李云景听了两句,心里大约有了底。
运河一事自他登基起便开始谋划,无奈多方阻力重重一直搁浅未果,想不到云华也明他心意,对这件事情上了心。大运河连接南北,且不说最直接的漕运之便省去朝廷多少成本,来往船只商贾不计其数,也能让沿岸的百姓做些生意养家糊口。
“开凿运河势必加重徭役,”李云景放下手中狼毫,“国库尚未充盈,贸然要做这样一个大工程难免冒险,秦系虽有些墨守成规,但考量的确周全。”
少年憋红了脸,“工部递上来的折子我看了,开运河百利一害,我……朕要挖。”
他听了一笑,“皇兄倒有一个法子。”
云华双眼一亮,不自觉便抓住对方的袖子,“是什么办法?”
李云景低头看他的手笑而不语,他倒急了起来,如往常一般双手自然搂住对方的腰撒娇道,“……皇兄告诉云华吧。”
“富人征役农人赋税,自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少年思索片刻,皱着眉似懂非懂道,“那木鱼脑袋不听我的话要如何是好?”
李云景享受着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你都敢使唤皇兄了,还不敢使唤秦系。”
“……哪有?”
皇兄低头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美人顿时羞得要挣开,却被拦腰抱住,“不许提这种事情!”
李云景逗小猫似的逗他,“这种事情……云华不用命令,皇兄也愿意替你做的。”
“你!你……”云华垂眼不敢直视他,“皇兄别这样。”
感受到对方态度的软化,李云景心里覆盖多日的密云终于拨开了些许,“对云华的喜欢,不是朕喜欢你,不是皇兄喜欢你……是我喜欢你。”
“这么多年原本以为能好好当个皇兄,把云华喜欢的想要的都给你,”顿了顿,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一份感情已经病入膏肓,刮骨疗毒也没有办法根除干净,皇兄的心给了你,要不要……云华自己作主罢。”
美人噙着泪,“皇兄不要为难我。”
“只当皇兄……是在为难朕。”
·
云华进了长明殿许久并未见出来,宫人急急禀报太后,太后直奔过去。怕进门见着什么不合适的画面,特意命人通报一声,片刻便踏进内殿。
李云景正搂着人坐在案前批阅奏折,云华在他怀里睡熟过去,脸上毫无戒备。
“母后……”
“不用行礼,”质问、指责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太后轻声道,“这孩子连日来都睡得不好,就让他多睡一会儿罢。”
……为母则刚,她为云华熬了这么多年,风雨飘摇都经历过来,云华是她心尖上的肉,就算做错了事,她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李云景见对方一脸愠色渐渐消下,便明白是因为他怀里人的缘故。
云华本该是一国皇储,天之骄子,却因国破家亡认贼作父,还需扮成女装才得以活了下来。十多年来未能有一件事情顺着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做了皇帝,却要承担一国之君的重担,缚手缚脚不得开心颜。
“是朕先起了念,动了心,”李云景如实告知,“只要云华不愿意,随时可以……”
太后没有料到对方直接认罪,竟是怒也难生只觉无奈,“你是云华的兄长。”
皇帝手心微微有些潮热,“云氏宗庙并无云俪,只有太子正妃方锦俪。当年云华早产,俪妃母子身体一直由方太医照顾着,既能混淆男女月份也不是不可能……朕知道太后并非前朝公主,朕很感谢您将云华带到了朕身边。”
“……你要将我们母子二人如何?”
“您不必插手朕与他的事情,”李云景收回半是威胁半是求情的语气,理智而清醒地回答她:“朕不会强人所难,若云华心里有朕,母后也拆散不了;若云华心里没有朕……他也还是李云华。”
太后沉默不语。
怀里美人不知天下权势最大的人为他交锋过数个回合,只是伸手勾住了皇兄的脖子,然后安心睡得更沉。
李云景更觉自己有了几分底气。
“云华顾虑朕与他的血脉身份,只敢背着您偷偷来长明殿,若有您亲自告诉云华,朕与他之间消去后顾之忧,便是再好不过了。”
太后毕竟经营多年,利弊得失清楚明白,“皇上赌定哀家不会把陈年旧事全都告诉云华,用江山作饵诱他明白本心,真是好大的手笔。”
李云景微微一笑,“世间万物皆唾手可得,云华便能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母后加诸他身上的期望如今既已实现,有些执念也该放下。”
太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十八年来她殚精竭虑步步为营,最大的心愿……是云华一世顺遂。国仇家恨已经让她的人生一片狼藉,她不愿意看到云华也因此赔上一辈子喜乐安康。
云氏灭国不是一人之失,内忧外患已等不到太子登基,哪怕她的夫君再出色,也无法挽救奄奄一息的帝国。
……不是李时墨,也会有别人踏进云国皇宫,留不下一个活口。
《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