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冯绍民从车里将天心抱下来,朝宅子里面走去,走到安排好的房间里,将天心放在床上,冯绍民取出一千两银票摆在桌上道,妈妈,这位姑娘就劳烦你照顾着了,另外,这包迷药,你只需在她的菜里少放些许即可。
哎哟,我说大爷,看你出手如此阔绰,想必非富即贵,这要纳一房小妾又是何难事,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可怜这姑娘家在这烟花之地藏身。
妈妈,知道的太多,对你可没有好外。
那是那是,那大爷你随便,我们就先出去了啊。
冯绍民嗯了一声,众人都退了出去,她将房里的炉火拨弄到温暖的温度,又帮天心盖好被子,然后,从大门离开。
把天心藏起来,不是冯绍民今天才想到的事,只是真正让她把这件事付之行动的,是她从那些个将军那里都没有得到有力的证据,她不敢保证岭南王若来京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若说她利用天心,事实上,她只是不想让天心卷进来,为了她着想,可若说她没有利用天心,要真到了紧急关头,她还是可以用天心来解救她们。
岭南王是在三天后到达的京城,翌日的早朝,众多官员争相的去同岭南王打着招呼,这与几年前岭南王因为嫁女的事来京城截然不同,一个不在京城的王爷,能得到朝中这么多人的争相问侯,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而语,冯绍民一行人没有去掺合,站在一旁边思索着,倒是岭南王,从众人中穿过来到她面前,却未行官礼,驸马爷,别来无恙呀。
有劳王爷记挂,在下很好,倒是王爷,多年不见,身子还依然这么硬朗,冯绍民拱手行了礼道。
哈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老话可真是没错。
呵,不知王爷有什么喜事,可否说出来让诸位同乐?
本王的喜事,驸马爷你可是清楚着呢,又何须再问。
在下是怕猜错了王爷的喜事,高兴错了可就不好了。
驸马爷这么聪明,怎么会猜错?也罢,这喜事过不了多久诸位就都知道了,也着实不必急于此时知道。
如此最好。
早朝开始的时候,冯绍民就站于皇上的身边,俨然一副监国的样子,殿下的大臣们高呼着皇上万岁,没有人觉得冯绍民站在殿上听奏妥当,当然,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即使殿下站着岭南王。
时近中午,冯绍民才回到驸马府,她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岭南王就硬闯了进来,岭南王来的目地,那就是要见天心,冯绍民知他的意思,也不藏着,给了他痛快话,王爷,如果你还想见天心,那么就转告东方洛,把皇上的解药拿来,然后通知你的人安分守己。
年轻人,你这是利用天心威胁我吗?岭南王很是不高兴冯绍民此意。
王爷,你可以随意理解我的意思,但我不会让你轻易的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属于我的东西?哼,有些东西究竟属于谁,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如今的主人,是最适合它的。
那你父亲的性命和一剑飘红的一只胳膊,对你来说重要吗?
父亲?
剑哥哥?
年轻人,你该知道去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的,好了,本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三天,本王给你三天时间,把心儿送到本王那里,告辞!岭南王对于没有见到心儿的事也不再坚持,留下这些话甩了袖离去。
冯绍民与天香对视一眼,双双牵了马朝一个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东方洛的宅院,破门而入,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两人仔细的环顾着四周,可雪地上,除了她们两人的脚印,再无其它踪迹,就在两人打算退出去时,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进正厅门框里,箭柄上,还绑着一封信,冯绍民取下那信看着,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信上说了什么?天香看冯绍民的脸色不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拿过信仔细的看着,那信上写道,冯素贞,事至今日,你为何还要再利用天心?这十年来,她根本不欠你什么。
咳!冯绍民突然跌跪在雪地上,难以承受的痛,正撕裂着她的心,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正在翻江倒海,喉间充满了血腥味。
绍民,你怎么了?
我,我很难受,我,咳,冯绍民一句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吐出,洒在雪地里,似朵朵红梅。
绍民,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天香也顾不得再管那信了,扶起冯绍民快马加鞭赶回驸马府,来人,快去请大夫!
公主,是公主的声音!素贞!闻见天香的声音,坐在大厅里等了许久的人,拄起他身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厅门口走去。
兆廷,你慢点,我扶你,另一人闻声,也起了身急忙扶住执拐的人。
三年三年又三年,流逝的时间,再也唤不回曾经的李公子与冯小姐,仍是这座驸马府,仍是这些人,仍是这些景,李兆廷拄着拐,立在檐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儒雅,而随之来的,是这些年岁月以及感情,在他身上无情打磨所留下的斑痕。
兆廷?
素贞?
冯绍民,不,是冯素贞,她推开天香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近李兆廷,身体里的难受,她还可以撑着,可李兆廷千疮百孔,不复当年的样子,生生灼伤了她的眼,她不能想像这三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那血,又在她的身体里翻腾着,怎么都压制不住,她想,她该睡一觉了。
素贞?李兆廷眼看冯素贞闭了眼倒下去,扔了拐杖在雪地里,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去接住冯素贞,可当他真正接住冯素贞的那一刻,他无声的哭了,既而嚎啕大哭,他喊着冯素贞的名字,捶着自己的心口,撕心裂肺。
他从来不曾想过,冯素贞的身子,原是这样轻!
刚入夜时,冯绍民总算是醒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不再似白天那样难受,她抬了抬眼皮,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习惯性的唤了声香儿,屋子里的人闻声走近床边探了头过来,驸马,你醒了,我扶你。
嫂夫人,香儿去哪儿了?冯绍民看清扶她的人是刘倩,先是一惊,而后回过了神。
公主出去了,你醒了我们大家就放心了,我去叫兆廷。
哎,嫂夫人,兆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总之,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刘倩说的很是平静,她似乎已经看开了李兆廷现在的境况。
拐杖声急促的移动着,不消片刻,李兆廷就出现在了冯绍民的床前,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开口先说话,最后冯绍民的视线落到了李兆廷的病腿上,兆廷,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我这条腿是旧伤复发,又没有及时治疗,便耽搁了下来,李兆廷低头摸着病腿,语气缓慢道。
是在安阳府为救公主落下的病吧,关外的天气寒冷,苦了你。
咳,都过去,我没有为此丧命,已是老天对我的恩泽了。
兆廷,这三年来,你在关外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回京城?
我?李兆廷抬头望着冯绍民,拧紧了眉,又低下了头,我对不起你,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它就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释去,你会有这样的一生,全是因我而起。
兆廷,冯绍民欠了欠身,握紧李兆廷的手,自始至终,我并不怪你。
可我怪自己。
兆廷,你不要这样苛刻自己,我会有这样的一生,那是我的命,我不怪任何人,相反,我还会感谢,因为当年的差错,我才会遇到天香,遇到这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爱的人。
你当真那样爱公主?
我爱她,就像刘倩爱你那样。
呵,是啊,公主对你的爱,十年如一日,这样好的女子,你怎么能不爱。
所以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为我束着你的心,刘倩为你付出的,不比公主为我付出的少,我们以后还可以回到以前,你叫我冯兄,我叫你李兄。
我们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兄。
李兆廷听到这一声李兄,潸然泪下,到底,他还是失去了冯素贞,素贞,我可以最后一次抱你吗?
嗯,冯绍民点点头,和李兆廷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拉完家常,叙完旧,已近深夜,天香安排刘李三人在府里暂住,便回了房,冯绍民半躺在床上,闭着眼,天香轻手轻脚的脱下外套上了床,靠着冯绍民的肩膀躺下去,孰不知冯绍民连眼也未睁,便顺势将天香压了下去。
跟你说点正事,你老实点,天香捉住冯绍民的手推开。
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说吧,我听着。
白天我已经和张绍民会过面了,打算把刘长赢与李兆廷按在朝堂中,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你不用再露面了,就在驸马府里老实的呆着,给他们出主意就好了。
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以后一切都要听我的,还有明天告诉我天心在哪儿,我命人把她送回岭南王那儿去。
不行,还不是时候。
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
香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今晚的话有些奇怪,还有我白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昏倒?
你不要问了,我也不想说,天香头一低,钻到了被子里面。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忙了一天,睡吧,冯绍民宠溺的掖好两人的被子,拥着天香也闭了眼睡去。
深冬的夜,太过漫长,天香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睁着一双大眼,怔怔的看着身边的人,熟睡的冯绍民,均匀的呼吸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在微弱的烛光下,还是那样的好看,天香动了动头,吻了冯绍民一下,又继续睡去,而后这天,居然也慢慢的亮了。
冯绍民的昏倒,不是偶然,是预谋,东方洛的预谋。
在冯绍民前脚刚昏倒,后脚就有人送来了药方,这不正是说明有人知道冯绍民肯定会昏倒么,冯绍民在去东方洛的宅院前一直是好好的,偏是碰了那支箭后就不对劲了,她看过箭上有些许香粉,便找人看过药方与香粉,得出的结果是,香粉对人无害,可是香粉一旦与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那是会要人命的。
那箭上的香粉,冯绍民沾上过,她也沾上过,可冯绍民出事了,她却没事,她不得不怀疑,有人早已给冯绍民下了药,她知道这世上想让冯绍民死的人大有人在,可又想让她死又不舍得她死的人,就只有东方洛一个人。
她不怕冯绍民会死,因为冯绍民如果死了,她会随她而去,可冯绍民如果与她生离,那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痛苦的事,所以从此以后,冯绍民的衣食住行,她都必须亲自过问。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香用过膳,带了几个侍卫去冯绍民所说的地方去接天心,兜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冯绍民所说的地方,天香不禁对这个地方的隐蔽性称赞起来,拿出冯绍民的信物交与宅院的人看过,便有人将她带进了一个暗门后面,姑娘,冯公子送来的人就在里屋内。
有劳,这是余下的银子,天香将银票交与管事的人,自暗门后进入了房间内,刚一进入房间,天香就看到两个守门的人倒在门边,便唤着天心的名字冲进里屋,里屋的床上空荡荡,没有天心的人影,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动过的痕迹,更没有打斗的痕迹,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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