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灵·楚风歌》分卷阅读6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沉溺在自己的悲痛中,李风一定还在山间的某处,等着他找到他。等他找到他,他就带他离开天一山!

    下定决心后,他坐起来问师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掌门为何废了李风修为,又为什么说李风跳崖?他又是从哪里跳的崖?”

    师妹抽噎着说:“半月前,掌门师祖不知为何竟不顾大家阻挠硬是废了长明师叔的丹田,让他再也不可修炼。第二天大家想去看望长明师叔,去了他的洞府才发现他竟不在里面,后来找遍了逍遥峰也不见他踪迹。直到长风师叔拿着半截袖子,说是在东边山崖中的一处树枝上取下的,正是长明师叔当日穿的衣服。大家就猜他必定是被废去修为,心灰意冷跳崖了。后来掌门师祖派人找遍了逍遥峰上下,都没见到长明师叔的影子。。。”

    他冷笑道:“为何掌门都不给出一个原因就这么废了李风的丹田!?这样没有道理的事,他凭什么!”

    师妹小声道:“我们也不知,掌门师祖不说,只说他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气急,狠狠地锤了下床,可刚刚受损的经脉却突然间疼的他冷汗直流,他稳了稳道:“就算如此,李风也绝对不可能跳崖,他是那种就算是绝境也要杀出一条血路的人,怎么可能放弃!”

    “我知道,可是那片衣角又如何解释?那可是在距离山顶好几百丈的峰中发现的。

    他沉默着没有啃声,只觉得十分奇怪。李风绝对不是那种会自裁的人,况且还有他,李风怎么可能就这么没给他说一声就弃他而去,除非、除非真的是痛苦到李风失去理智了,只能用死来终结这种折磨。

    他忍着心痛道:“那衣角又是在何处找到的?”

    “在逍遥峰的东面中央。”

    他点点头就起身下床了,师妹大惊失色得上前拦住他问:“师兄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我知道他定没有死,现在赶紧去李风就还有存活的可能。”他死了心要去,师妹又拦不住他,只好去奔出去找师兄帮忙。

    他见她走了就捏了决,向逍遥峰飞去,到了东边的山崖便开始施法搜人,一处都不放过。他师兄轮着来劝他,他只是置之不理,一意孤行,直到师父放出话来说让他搜,不让他搜的话,以后成了心结到是一辈子的大事。众人听了这才作罢,只是定时给他送饭,几个师兄妹们也常常来帮忙。

    现在想来,那几天真的是恍恍惚惚,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只有“李风在等他”的信念一直坚持着他带着伤挺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但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他几乎把逍遥峰都翻了一遍,李风依旧没影。巨大的绝望笼罩着他,他不知怎么过的这一个月,直到搜最后一片土地依然没找到李风的身影,他跪坐在山下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绝望、痛苦、还有毁了一切的疯狂几乎淹没了他,凭什么死的是李风而不是别人!凭什么要废他丹田!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活着!而我的李风却死了!他内心充满恨意后悔还有绝望,险些不曾入魔,幸好后来师父赶到,除了他的魔障将他带了回去。

    清醒后他看着立在床边的师父,心却痛得难以自抑,可是李风,他怎么也找不到他,他竟然就这么把李风弄丢了。

    师父的手按着他的头顶,念了一遍清心经,他的戾气慢慢消失,人也清醒了许多,可是绝望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师父却只是叹了口气,就转身走了,余下他在房间里,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绝望得窝在床上,隐在阴影里。

    “后来呢?”渡江少年的声音将他的回忆打破,他深深吸了口气,即使过了这一百多年,即使身死,那种痛依然刻在心里,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减弱分毫。

    之后他日日风餐露宿,三年间又将逍遥峰找了几遍,却都没有找到李风。他不得不承认李风已经凶多吉少。后来他在逍遥峰一处无人居住的灵秀之地亲手挖了土,将李风当年的遗物,还有他娘给他的荷包都放了进去。

    埋好后,他在李风的衣冠冢前修了草屋,一住就是十几年,不事修炼,毫无建树,日日里只顾着自己伤心,怀念曾经与李风一起走过的那些弥足珍贵的时光。若不是四师兄跑来找他,他可能一辈子就老死在那荒山野岭了。

    他说到这里复又停住了,少年懒得催他,歪在船头想着他的话。月凉如水,照着这一叶扁舟在这广袤无垠的江面上显得非常渺小,就像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忆江

    他耗时三年,依然找不到李风,狂风骤雨般的绝望与恨折磨着下的他,他不顾他人的阻拦冲去了掌门大殿,看着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掌门师祖,他却毫不退缩,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强压着怒意冷硬道:“敢问掌门师祖,为何废了长明师叔的修为,毁他丹田!?”

    “明川!还不退下!”师父怒斥道。

    他却宛若未闻,只恨恨得握着拳头,微微颤抖着。

    掌门依旧无动于衷得坐在那里,就好像他人的绝望跟痛苦都不会触动到他,他只是坐在那,慈悲、却又无情,他睥睨终生,怜悯众生,却也视终生为蝼蚁。

    掌门停了许久才淡淡得说道:“我废他修为自有我的原因,长青,把你徒弟待下去。”

    “不!我不走!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可师父哪忍得了他在这里大声喧哗,封了他气劲就一掌将他拍了出去,随后让师兄将他带走。

    此后他仍不死心得去找过掌门,可惜就是没有一句解释,他深知让人微言轻,若掌门师祖不想说,他就没有丝毫办法知道李风身死的真相。李风死了,他却连他为什么死去都不知道,他如何配当李风的伴侣,甚至连生死之交的朋友他都不配!

    那些年,每日都如同前一日,绝望、痛苦、后悔、自责。绝望他怎么就这么走了,痛苦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人世间踽踽独行。自责自己连弄清他为什么被惩戒都做不到。后悔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去闭关,为什么一定要来这天一山,明知道李风在山上过的日子并不顺心,为什么不早早离开这里。这些情绪每日每日得折磨着他,凌迟着他,他仿佛能看到李风,那双总是对他笑的眼睛却满含悔恨:“你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不与我一见。”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来?还不是为了这一无是处的修为!因为他去闭关,留着李风一个人!不然李风一定不会就这么死的,他一定要阻止掌门废他修为!他凭什么!就算是李风的师父,那也是李风自己努力练就的本领,掌门他有什么资格就这么废了他的丹田,毁了他修仙的希望,让他痛苦,让他受这样的折磨!他凭什么!换言之就算不能阻止他被废修为,他也能阻止他以跳崖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他会带他离开,离开这个对他不起伤他害他的天一山!

    对原本修仙志向的怀疑,还有对天一山的恨,对掌门的埋怨,让他没法再继续修行下去,每日也只是在李风坟前惶惶不可终日。师父也曾前来训斥过他,可他却置若未闻,毫无反应,师父再懒的管他,可能想着他最多伤心几十年,过后继续修行也未尝不可。

    日复一日,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就在他以为一辈子就这么着了的时候,六师妹却找到他,说李风的死另有隐情,或许他并不是自己要跳崖的。

    “那日我与平川师兄闲谈时说起,平川师兄是千年长风师叔收的外门弟子。他说一日长风师叔喝醉了,曾说道,你可不要像曾经的李风一般,天资千年难得一见却毫无修仙的天分。他好奇的问长风,李风是谁?长风冷笑道,李风就是一个火系单灵根的天才。他听后就叹到世上竟真有这样好的资质。”师妹说到这里顿了顿,恨恨道:“哪想师叔听后竟说,再好的天资又怎样,还不是被掌门废了修为,被我这个他一直瞧不上的庸才一脚踢下山。”

    师妹说:“长明师叔他!竟是被长风踢下山崖的!”

    他听后气血上涌,一掌将桌子拍的粉碎!“这个畜生!他竟敢。。。竟敢!”

    “师兄你冷静些!”师妹一把将他拉住,“那人渣虽是畜生,可修为却高出你许多,你如何打得过他!?”

    他目眦尽裂,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山将那畜生碎尸万段,丢下山崖喂狗,可也知道师妹说的也是实情,他哪里打的过长风?况且就算他向掌门揭发他又怎样,以掌门毫不手软的废了李风修为来看,他定不会为了一个没了修为不可修仙早已死去的弟子将长风怎么样的。就连师父,也不会纵容他与门内师叔自相残杀。着偌大的天一山,除了自己又有谁能替李风讨回公道?

    他强稳心神,让师妹先回去,随后在李风坟前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御剑去了自在峰,跪在师父门前说:“师父,徒儿不孝,请您原谅徒儿。”师父看他终于想通了,暗自松口气,也没想过他这次回来有什么隐情,只当他伤心十多年已经缓过来了。

    渡江人挑挑眉:“哦?所以你便发愤图强好好修炼,帮李风报了仇?”

    楚涵沉默许久后冷冷得说:“是的,后来我杀了他。”

    少年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留他性命,名门正派的弟子不都是这样么?恩将仇报,恩仇不分,以德报怨。”

    楚涵并不理会他话中的讥讽与偏颇,只接着说道:“我做的小心,并无人知道,只有师妹怀疑得来问过我,我也将她打发了过去。但后来我下山游历多年回去之时,师父已知道那畜生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但多年师徒情谊,且他念在我事出有因,只关了我三年的禁闭就不了了之了。”

    少年笑了笑说:“那你可闹清你们掌门为何废去李风的修为?”

    楚涵沉默了,过了许久说:“我勤加修炼废寝忘食,掌门见我如此有出息,我又装作云淡风轻的问起李风的事,掌门说他察觉出李风有心向魔,不忍看他坠入魔道,就毁了他丹田,让他再也无法修炼。”

    少年发出一声极高的讽刺声:“坠魔?”

    楚涵道:“我当然不信,李风是怎样的人我难道不清楚,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坠魔。可我再问下去,掌门只认定他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李风坠魔,只是不与我说,我也无法,杀了长风后我也不想再待在天一山了,就借口要下山历练,别了师父。”

    他回忆完,突然想到这少年是见过李风的!那他岂不是或许会知道李风的在他闭关后发生的事?!想到这里他又抓住少年的胳膊急急问道:“李风他、他如何了!他可已经转去投胎?”

    少年嗤笑一声说:“这个问题稍后再说,我且问你,你又是如何死的?”

    楚涵只好按下自己心中强烈的不满和焦急,暗道这少年怎如此多的问题,我还是快快打发了他,好知道李风的下落,他若是去投胎,我便投胎去他身边,不求生死相依,让我保护他一辈子我便满足了。想到这里他只好认真地对少年说道:“前几天我碰到一本领高强的魔修,拼尽全力之下竟被夺金丹,身死神灭。”他苦笑一声:“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少年嘻笑道,仿佛听见什么好听的笑话:“你说什么呢?李风怎么可能夺你修为?魔道修炼方法本就不同,你那些修为对他有什么用?”

    楚涵大吃一惊,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在胡说什么!?我身死又跟李风有什么干系?!”

    少年继续笑道:“不仅如此,你还亲手杀了你师父,你难道都忘记了?好一个名门正派的首徒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怎么就这么手刃了自己的师父呢?”

    楚涵气急,这少年满口胡诌,说的都是些什么骇人听闻的鬼话!?师父明明好好的待在天一山,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莫要再胡说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好好的待在天一山,你这样咒他我就要不客气了!”

    “哈哈!”少年仰头大笑:“你可知你为何会来到这千灵界?”

    楚涵强忍着想揍他的冲动,生硬得说:“不知。”

    少年说:“忆江忆江,就是让你想起你记忆的地方,过了忆江,你才能带着完整的记忆去投胎呀。”

    楚涵短促的笑了一声:“你这渡江人真可笑,难道我连我自己的记忆都记不清了?”

    少年说:“那你为何之前竟忘了李风?”

    楚涵顿时哑口无言,他也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忘记李风,那个充斥着自己回忆的人。没有了关于他的记忆就像一张空虚的白纸,而李风就是他的世界,他怎么会忘掉他呢?

    少年看着他俊秀的眉眼,笑道,“你忘了后来发生的事也不怪你,毕竟那时候你已经不是人了。”

    楚涵瞪着他,这少年现在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可是似乎这粼粼的江水有着某种奇怪的力量。他看着江水的时候,江水却仿佛退了下去,随即他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破碎的画面,断断续续,就像被强塞进脑海的一样,可是那些画面却那么熟悉。他看见一个长着李风的脸的魔修对着他道:“杀了他。”而自己就像聆听到圣音一样,毫不犹豫的杀掉了倒在地上的师父。但是他却不能就靠着那张神似的脸就确定那是李风,因为这个魔修浑身充满了戾气与阴冷,就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要让这世界生灵涂炭。

    可是他却记得自己的剑戳入血肉的感觉,记得师父看着他痛苦的眉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通魔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江水有问题!?又或者这奇怪的少年!楚涵撇过头不再看江面,但脑海里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师父临死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者,叫嚣着,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

    那个魔修是谁?难不成李风真的没死而是成魔了?!可是他怎么可能、可能杀掉师父!?就算师父关了他三年的禁闭,他也从未想过要跟师父过不去啊!另外他又怎么会听那个魔修的话去杀教导他爱护他的师父?

    可这画面为何如此清晰,难道他真的失忆了?就像他刚来到忆江之时也全然忘了李风。

    “你当然不会杀掉你师父,可你那时候已经不是你了。”少年的声音响起,让楚涵的脑子暂时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少年,只见那少年拿出一盏灯,那灯并不多么华丽,可却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楚涵痴迷的盯着它,就像看着一件绝世珍宝,这灯。。。为何感觉这么熟悉?

    “呵!”少年看着他盯着灯痴缠的眼神道:“这是鬼侍灯,将人魂魄放入其中,就可让他完全听命于灯主,是不是觉得它很熟悉?那是当然,这就是你的鬼侍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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