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妖仙之山有木兮》分卷阅读98

    他抬起双手把姜卫七横抱于怀,缓步走出石洞,在洞外等了许久的姜木叶、楼凡卿等人纷纷围了过来。

    “哥哥……”

    “狐狸哥哥……怎么还没醒?”大小卷耳扯着流白的衣角,甚显焦躁。

    “狐狸哥哥平日里就懒,更何况这次又经历这么多事,许是他太累……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木之将大小卷耳拉了过来,柔声道:“你们别急,狐狸哥哥会醒的。”

    楼凡卿上前道:“流白散仙,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吩咐。”

    流白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呆在这里就好,我去一趟穹顶山,可能……要过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楼凡卿:“我知道了。”

    流白抱着姜卫七幻形离去。

    姜木叶望着流白所去到方向,道出心中疑问:“穹顶山是什么地方?”

    “仙界与凡世交界之处,亦是流白散仙的师父——云济仙人的住处。”楼凡卿生了一颗浪荡心,是个闲不住的人,看过漠北的雪,淋过南方的雨,更游过东面的海,四处游浪多了,各方各面的消息也搜罗了不少。

    流白云行一日,穿过绵延千里的密林,最后来至穹顶山外,穹顶山高耸入云,左右皆有断崖峭壁,崖壁上稀稀拉拉地生着一些翠树,左右两方的断崖峭壁紧临,只留了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

    周围极静,时不时会从天际传来一声声灵鸟嘶鸣,流白望了望穹顶山,又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姜卫七,他抬腿迈步上阶,行至石阶中央处,周围露出一层闪动的波纹结界。

    穿过结界,这才算真正到了穹顶山脚,山内绿树成荫相伴绕,花草清灵甘露垂,大湖高悬瀑横流,彩云落霞织锦缎,鸟兽齐飞乐不平……这正是凡人穷尽一生都追寻不到的仙境。

    眼前出现一道由藤蔓编织而成、绕山数周的台阶,流白抱着姜卫七继续前行,一步接着一步,不知走了多久,那个数万年都不曾见到的人正盘坐在山巅。

    山巅有风,云济的白发却纹丝不动,锃亮的脑门儿上爬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纹路,一身飘飘白衣很是应这山巅之景。

    “流白徒儿……”

    流白双膝而跪,把姜卫七横放在云济面前,流白叩拜道:“师父。”

    云济看了看姜卫七,默不作声,流白抬手头来,缓声道:“徒儿无能,求师父救救他。”

    云济淡然一笑:“流白徒儿,世间诸事皆有定论,因果循环,生死相映,既然救不了,便是他命数已尽……你无需强留。”

    “他并非命尽。”流白有些慌乱不安,紧紧攥着衣角:“求师父救救他。”

    云济:“徒儿,在你眼中,他与你守护的凡界苍生有何不同?”

    流白盯着云济,满眼诚挚,他抬起右手捂着心口,切声道:“徒儿将他藏在这里,满满的……都是他。”

    云济轻叹一声,略显无奈:“这情根到底还是没断干净……”

    “师父,您曾经说过,有些人一旦遇上,就像那鱼和水,谁也离不开谁,就算我情根断干净了,结果也必然相同,只是时间问题……”

    云济:“徒儿,你觉得你们二人谁是鱼?谁是水?”

    流白顿了顿,答曰:“我是水,水可护鱼。”

    “我认为你是鱼。”云济摇头,轻语道:“鱼离了水,活不了,可水没了鱼,依然无碍。你为救他不得安歇,可他却一点都不想醒来。”

    流白的心,不由地痛了起来,他知道这其中缘由。

    云济:“他自囚梦中笼,不愿醒来,你又何苦再费心呢?”

    “有些事若弄清了缘由,大抵会了其本来的意义,就像雾里看花,薄雾弥漫,掩其瑕疵,露其美态,朦胧之中反而更显娇媚。徒儿如今所为,也只是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流白俯身又拜了一拜:“求师父救救他。”

    “我知你性子犟……”云济摇头:“罢了!我便帮你一次,他自己造梦为囚,你将他带出梦境便可。”

    流白叩拜:“谢过师父。”

    云济抬手一挥,山巅之上的云全部聚了过来,将流白和姜卫七团团围住,流白闭上双眼,耳畔响起阵阵狐狸嚎叫,女孩子的欢笑还有妇女呼儿唤女的声音。

    声音渐渐消失,流白睁眼,眼前一片混沌,天空灰蒙,极其压抑,只有最北方有一丝若隐若现的亮光,眼睛一眨,流白又处白水山废墟之上。

    流白朝废墟中央迈进,前方出现一个大铁笼,笼中蜷缩着一只白身红尾狐狸。

    流白快步跑到铁笼面前,那蜷缩的狐狸突然支起脑袋,朝流白嘶吼。

    流白走近才看见牠满身血痕,心口出的绒毛被血打湿一片,狐狸嘴角正在淌血,牠左眸灰暗没有生机,右眸泛着骇人杀气。

    这笼门被一根铁锁链死死拴住,流白扯着索链,那狐狸连连后退,嘶吼声也越发凄厉。

    当流白快要解开索链时,笼门上又生出另一条索链,将笼门拴住后朝铁笼周围蔓延,看这样子,牠是打算将整个囚笼都封起来。

    流白当即停手,那铁索瞬间卡住不动了,狐狸退到铁笼一角,牠步履蹒跚,无怪乎牠没有气力化成人形。

    “小七……”流白慢慢绕到那铁笼后方,狐狸死死地盯着流白,即便嘴里不停地淌血,牠也没有停止嘶吼。

    流白走到铁笼面前,姜卫七又拖着尾巴踉跄地退到与他隔得最远的那个角落,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侵袭着流白的心。

    见牠如此抵触,流白也不走了,就坐在牢笼面前,他结灵化出一朵白粟花,穿过铁栏,放到笼中,柔声道:“小七……你可还认得这白粟?”

    狐狸扫了一眼那枝白粟,继续恶狠狠地瞪着流白,不停嘶吼。

    “这是你跟到结界处……送我的第一枝白粟。”说话间,流白又将目光落到了那笼中白粟上:“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千万年来,我独居三灵山,看够了星辰落月,看够了四季轮转,偶尔下山远行,也见了不少凡世中的恩恩怨怨,大抵都离不开一个情字,那时的我只觉凡人俗耐,可是当我在两年前遇到了你……我才开始明白‘情’是何物……”

    “黄昏看晚霞,我的眼睛总能将云彩看成狐狸,夜里看星星,我也总能将星星连成一只狐狸,一人独处时,心也不似以往那般平静……”

    “这就是凡人说的……相思罢!”流白自说自话,狐狸也渐渐停止了嘶嚎,牠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许是伤口疼痛,狐狸不停地发抖。

    流白一动,牠就嚎叫,嘴里又迸出血来,流白看得心疼,无可奈何地待坐在原地。

    周围又静了下去,过了许久,流白起身,狐狸又支起脑袋露出尖尖的獠牙,恶狠狠地冲着他嘶吼。

    流白轻叹一声,朝废墟那头走去,见他走远,狐狸看了一眼那枝白粟花,后而垂下脑袋舔着身上的血。

    不多久,流白端着一小竹筒水从那废墟上走了下来,狐狸快速抬起脑袋,死死地盯着流白。

    “小七,我不会伤你。”流白试探性地走向狐狸,狐狸靠着铁笼站了起来,流白不敢再上前,慢慢蹲下身子,将手中那筒子水尽量放到离他最近的地方。

    只要流白不动,狐狸便一直蜷着身子,时不时舔一舔伤口,这小狐狸明明与自己相距不过五步,流白却觉与他隔了万水千山。

    愣了许久,流白再次起身走向废墟,当他回转之时,手中多了一根干枯的竹子,碗口般大小,流白将枯竹拖到牢笼旁,又爬上废墟翻找了一阵,扯出一把被压弯的长剑。

    流白用剑将枯竹锯成一个一个竹筒,他拿起一个竹筒装满湿润的泥土,又将那枝白粟花插入泥中,流白将花放回笼中,柔声道:“废墟上也能开出花。”

    狐狸瞅了一眼,甚是嫌弃,流白背靠着铁笼,缓缓闭上双眼,这梦境之中没有白昼,只有无尽的黑夜……

    起身、打水、送水……流白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动作,日子稍长,狐狸连头都懒得抬了。

    竹筒里的白粟花已长出新枝,流白掰下来将其种在另一个竹筒里。

    一个,两个,三个……竹筒用尽,流白便将那白粟花移栽至废墟之上,天渐渐地明朗了起来,流白与狐狸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为一步了。

    一梦十年,眼前这一步还需流白花多少个十年?

    “小七。”流白轻声唤着,狐狸抬手脑袋瞅着他,流白会心一笑,原先唤牠没有反应,如今竟愿意搭理流白了。

    流白又忍不住唤了一声:“小七。”

    狐狸咧嘴嚎了一声,表情甚怒,流白抬手欲摸牠,狐狸快速后退,扬起狐尾,做出攻击姿态。

    流白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吓着你了。”

    有时候近在眼前的东西,穷尽一生都可能得不到,这是凡世所谓的‘遗憾’。

    流白又靠着牢笼,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听着牠的呼吸声。

    一如既往地静静陪伴,脑中不断浮现伸手可触的回忆,这翻来覆去的旧梦,夹杂着愧疚无奈的伤痛,流白低头唏嘘,这耿耿心事仍待消磨。

    牢笼上的索链开始松动,流白甚喜,这笼中狐狸埋头熟睡,流白悄悄挪到牠身旁,右手刚刚碰到牠脑袋上毛,狐狸就腾起身子,一口咬住了流白的半只手。

    獠牙扎进流白的肉里,鲜血不断外涌,流白甜甜一笑:“小七,在你变成人跟着我的那段时间,我总想着你快变成狐狸……”

    说话间,流白又抬手左手顺着狐狸脑袋上的毛:“只要你变成了小狐狸,我就可以把你搂在怀里,像这样……顺着你的毛。”

    鲜红的血覆盖了流白的整个手背,一些落在了地上,还有一些垂在了白粟花上。

    狐狸越咬越狠,流白继续轻语:“小七,我错了……你原谅我罢……”

    流白与狐狸对视之际,一朵朵白粟花接连在废墟之上盛开,清风徐来,狐狸化人,姜卫七松口,流白出其不意地搂过他的脖颈,两人隔着一道铁笼吻上。

    索链自行散去,牢笼也不见了踪影……

    “流白徒儿。”

    耳畔响起云济的声音,流白缓缓睁眼:“师父。”

    云济递过一张白丝巾,流白看了看凉飕飕的右手手背,鲜血已将流白的衣角浸染,他抬手接过丝巾,道了声:“谢过师父。”

    “一梦十年,梦中十年,梦外春秋轮转…”云济摆手道:“去罢!这些事到底还是需要你亲身经历才能悟透……”

    “谢过师父。”流白拜了三拜,抱起姜卫七下了山。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