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在外事堂接过的任务,宁卿也没有隐瞒这个。不过他隐瞒了也没有用,只要有人想知道,看看他以前的行程,还是很快就能推测出来的,所以直接道:“八百万年份的碧月霞灼木。”
叶浩渊一敲手心:“原来如此,这可是个好东西。不过这玩意儿暮空山就有,对于门内的弟子来说,也不算是多难弄。”
叶浩渊对暮空山了如指掌的样子,又让宁卿想起了当时那片生长情况有些怪异的树林,随口就说道:“说起暮空山,我倒想起一件事。想当初外门的人都说暮空山有三百万年历史,结果却发现了八百万年的碧月霞灼木,一下子还真是没反应过来。”
说着宁卿自己就笑了起来:“不过后来我又想起来他们说的是至少三百万年,这才意识到八百万年也属于至少三百万年的范围。”
叶浩渊也笑了,不怎么在意地接话道:“难怪你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看来是阵法学的不行啊!外门那些人说的倒是没错,暮空山的历史的确只有三百多万年,不过上面遍布类天然阵法,对部分属阴的木属材料有催生作用。很显然,八百万年的碧月霞灼木就是催生出来的。”
宁卿顿了一下,敛了笑意,皱着眉头道:“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啊?催生出来的东西和自然长成的能一样吗?”
叶浩渊知道他的惊堂木是用碧月霞灼木打造的,会担心这个也非常正常,所以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是一般阵法催生出来的材料,效力如何的确值得怀疑,可暮空山的阵法不一样。作为类天然阵法中的杰作,暮空山的阵法催生出来的材料和自然生长几乎没有差异。”
不过既然说的是几乎,也就是说其中还是存在不同的。既然这阵法是用来催生属阴的材料,又能保证质量,肯定也会存在副作用,其中最严重的一种,就是会令材料的生长环境更加阴盛阳衰。这也是为什么整个暮空山属阳的植物非常稀少的原因。
宁卿虽然很多次在暮空山做任务,可还真的就没有注意过暮空山的属阳植物多不多。
他所接受的任务一般是有关妖兽的,做任务的时候本来就是时时刻刻要保持警惕,精神非常紧张,就算感觉到暮空山哪里令人不太舒服,也不会一下子就往阴阳平衡方面去想。
宁狗剩也是如此。相较于宁卿而言,宁狗剩作为剑灵显然更熟悉战斗,感觉也更为敏锐。所以在宁卿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宁狗剩就发现了暮空山自然环境有什么地方不对,只不过没有往正确的方面去想罢了。
而且宁卿有一句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竟然暮空山是被大能生生造就的,自然环境不是纯天然有什么好奇怪的。
沉吟片刻,叶浩渊又道:“另外一点需要修士注意的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碧月霞灼木阴气比正常生长的要重一些,炼作法宝的时候最好还是加一些阳属性的材料进行平衡。”
说着他看向宁卿:“你那块板砖,好像没有加过阳属性材料?小比的时候我没怎么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有一点儿阴气过重的样子。”
宁卿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任谁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念叨也会觉得头疼。
不过宁狗剩会像和尚念经一样叨咕他,宁卿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最开始在炼制惊堂木的时候宁狗剩就嫌弃过碧月霞灼木阴气重,如果不是他坚持,也不可能打造出现在这块惊堂木。
努力忽视掉宁狗剩通过契约传过来的担忧,宁卿平静道:“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想想看,八百万年份的属阴材料,我到哪儿找一个能够压得住他的属阳材料去平衡?我很穷的好么。”
叶浩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知道宁卿比较穷,而惊堂木为宁卿的本命法宝,在找到合适的材料以前肯定不能随便乱动。想想惊堂木八百万年份的原材料,这基本就杜绝了短时间内随便往其中添加属阳材料的可能。
现在想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可能的,**百万年份的赤日露极木即使是他这个金丹出手了,也很不容易弄到,因此只能采取一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了。
这么想着,叶浩渊站起身来,面色严肃地对宁卿道:“你身体不好,长时间浸染阴气不是个事,必须要注意才行。不过你的法宝的情况我不怎么了解,现在只能借助外力了。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件合适的法宝压压阴气。”
宁卿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来,跟在叶浩渊的身后往他洞府更里面的位置走去。
走过一小段儿走廊,叶浩渊拐了个弯,带着宁卿进入了他平时修炼的那个房间,在北面的墙上伸手按了几下,启动了一个阵法。
一阵吱嘎乱响后,墙上多了一道厚重古朴的石门。
石门上面长了些苔藓,看起来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不过石门正中一道剑形的纹路干净光滑,很明显是经常使用才会磨出来的。
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宁卿也不去深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默默望着石门,看它在叶浩渊一个个玄奥的手诀中缓缓向他敞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穷光蛋宁卿:人贵在言而有信。
叶浩渊:所以?
宁卿:我说不还钱,就是不还钱!
叶浩渊:……我此刻的心情就好像身后有数以万计的羊驼在冲你自我介绍。
宁狗剩:虽不解二位之言何意,然已不觉掩面。
第99章
石门之后是一条狭窄的甬道,甬道中一片昏暗。不过由于修士的五感极强,宁卿还是能看清昏暗里的一级级石台阶向下延伸着,长长的不知通到多深的地方。
很明显,在台阶的尽头,应该会有一间密室。
宁卿来叶浩渊这里的次数着实不少,可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这间密室。偏着头看了叶浩渊一眼,宁卿平静的收回目光,没有去深究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和个人**,过分探究别人的**一向不是什么好事情。宁卿又不傻,就算他们之间交情再铁,也不能无理取闹,要求别人把一切秘密都摊开来讲。
讲道理,如果真的要求彼此都毫无隐藏,那这不是在和朋友交心,而是在傻乎乎的得罪人了。
伴侣之间一般都互相藏着小秘密,更何况朋友呢?
如果不主动去探究和朋友主动告知又是两码事了。
既然叶浩渊愿意让他知道这事,不管怎么说,这个情宁卿心里都承了。假如以后叶浩渊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必然义不容辞。
叶浩渊并没有注意到宁卿的心理活动,只是看了看隧道中那一片漆黑,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当做照明用的灯笼来使:“跟着我走,别离太远。”
宁卿答应了一声,落后叶浩渊一步半的距离,紧紧跟在他身后向地下走去。
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叶浩渊在甬道的尽头停下脚步,宁卿从他身后打眼一瞧,发现前面突然宽阔起来,只不过光线依旧非常昏暗,所有的照明全靠着叶浩渊手中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芒颜色清冷、较为柔和,换句话说,夜明珠的照明效果并不太尽如人意,把好好的一天密室硬是弄出了恐怖电影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场景,宁卿还没来得及吐槽一下叶浩渊的品位,就被宁狗剩突然从契约中传来的话给拉走了注意力。
宁狗剩的情绪有些古怪,传递过来的信息不清不楚的:竟是此种剑气。
宁卿有一点儿茫然,不知道宁狗剩说的那种剑气是哪种,他下意识地放开五感打算感受一下,却被叶浩渊直接拦住了。
“别胡来。”叶浩渊皱着眉,神色十分严肃,“这里有宗门诸多剑修留下的剑意,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锐利的剑气,你要是贸然闯进去,估计只有被撕碎这一个下场。”
“不是一种剑气?有很多人来过这里?”宁卿一下抓住了要点,下意识地问了句。
叶浩渊没觉得哪里不对,随口解释了一句:“嗯,是这样没错。你不用担心,能来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宁卿把这三个字咀嚼了一番,马上意识到叶浩渊口中的自己人是绝对忠诚于宗主的那些高阶修士,而且看样子全是剑修。
这样的话,就更不好确定宁狗剩所说的剑气到底是哪一种了。
宁卿有心想详细询问一下叶浩渊,但还没来得及把问题提出来,就见叶浩渊将夜明珠收了起来,然后祭出了自己的本命飞剑。
叶浩渊的本命飞剑宁卿不是第一次见,很清楚这把剑完全是按照他本人的品位来打造的,看起来就特别华丽。
雪亮的剑身上铭刻着繁复的纹路,其中有几条纹路尤其粗,如果不是设计者水平极高,那么这几条怪异的纹路一定会破坏整把剑的美感。
然后现在出现在宁卿眼前的这把剑却完全没有这种缺陷,反而因为设计者的高水准,让整把剑以几条纹路为中心,一明一暗地散发着华美的紫光。
这把飞剑看起来有些华而不实,但是宁卿心里知道并不是这样的。曾经宁卿还羡慕过叶浩渊拥有这样威力巨大的飞剑,但在遇到宁狗剩之后,宁卿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家宁狗剩,光看长相就比这把剑牛逼很多了好么,他还哪里用得着羡慕。
宁卿忍不住有点得意,还没等他暗搓搓的夸奖宁狗剩几句,宁狗剩倒是先通过契约自言自语了一番:此剑炼制手法……果真如此?
这比他上一句话说的还要不清不楚能一点,宁卿完全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又碍于叶浩渊在场,他没办法好好询问,一时间竟拿不准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不过宁狗剩这话本来就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宁卿的反应,因此在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恢复了沉默。
宁卿有些担忧,可叶浩渊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真气灌入飞剑激发剑气护住宁卿之后,看宁卿还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就扬了扬眉催促道不:“怎么,春天来了?现在可不是单相思的时候,赶紧跟我走。”
宁卿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嘴里反驳道:“就贫道这么帅破天际的长相,很明显身边一直四季如春好吗,根本用不着等春天到来。”
叶浩渊哼笑一声:“行行行,你四季如春,花开满人间,我懒得很较真儿。跟你讲道理,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可能会有点难受,步子别停,很快就好了。”
宁卿随意地答应了一声,没怎么在意,跟在叶浩渊身后一步踏入那个充斥着剑气的巨大空间,才在一阵剧痛之中意识到叶浩渊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有点难受?叶浩渊这话简直说的太轻松了好不好!
宁卿龇牙咧嘴地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叶浩渊,飞剑淡紫色的光芒落在他的面庞上,让宁卿能清楚的看见他紧抿的唇角和微皱的眉头,很显然他现在也不太好受。
明明只是一些剑气而已,叶浩渊一个金丹竟然也会不好受?
不好受就对了!因为在这间地下石室中,留下剑意刻痕的人可不只有金丹期,金丹之上的元婴期、返虚期,甚至是羽化期修士,都有一部分曾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所以别说是宁卿这个炼气期,就是叶浩渊这样的金丹期来到这个地方,也是需要小心的。这也就是叶浩渊为什么在一开始到达这个地方,就露出那样严肃的表情的原因。
可惜一开始叶浩渊说的不够清楚,宁卿也没有特别往心里去,导致现在宁卿和叶浩渊之间有种令人恐慌的沉默在弥漫着。
叶浩渊是不太好受,还要操纵本命飞剑,维持剑气护持着两人,于是一直腾不出精力分心说话;而宁卿则是心中已经疼得骂娘,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没错,强忍身上的疼痛宁卿就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这种痛宁卿不是第一次感受,但疼成这样,还真是他第一次体验。
经脉之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灼烧,剧烈的疼痛蔓延在全身,让宁卿觉得大脑都是蒙蒙的,只能不断喘着粗气,双腿不由自主发着抖,汗水从额头滑落模糊了视线,全靠毅力撑着才能继续行走。
至于叶浩渊,也没比宁卿好到哪里去,毕竟他是一心两用,消耗也非常大,很快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在剑气的影响下,宁卿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他和叶浩渊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终于摆脱了锋锐剑气的影响,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叶浩渊喘了一会儿平复了呼吸,看了一眼还没有恢复的宁卿,难得没有嘲笑他,反而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