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棋(重生)》分卷阅读9

    空诸有些好笑,但同时对嫡系的狠辣也有些凛然。他话中并没有提到时桑和卜卦一脉,显然时桑还没有对他们提那个条件。在她已经在考虑如何让他们成为助力时,他们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然而上万的族人,不说他们在俗世所占的庞大的地位,几乎垄断大昌经济命脉的强大财力。单是说旁系中,大部分都与嫡系有些血脉联系,虽然很微弱,但到底都和嫡系有些剪不断的亲属关系。何况这寒川之巅中聚集的大部分人,都是各大旁系中精锐的精锐啊。倘若消息有半分泄露出去,就足以引起旁系的大暴动了。大义灭亲、壮士断腕的决断,让空诸不由得对嫡系又看重了几分。

    “嫡系族人不足千人,族长也曾说过,偌大的读心一脉,都是由旁系撑起来的。读心一脉被成为隐世大族之首,旁系居功至伟。倘若去除旁系,读心一脉势力短时间内必然会大幅度跌落,旁系人数众多,倘若漏了几个出去,又会带来一大串的负面影响,如此百害而无一利之事,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

    苏柯神色苦涩的道:“是,倘若事成了,对于我们这几代是百害而无一利,可是这却是造福后人的大事。与其养虎为患,倒不如当断则断,不破不立!”

    他的语气到最后突然狠厉起来,看得出这些年来,这个嫡系三代第一人对于旁系自毁根基的深深怨恨。正如他所说,千年发展,读心一脉的发展已经到达顶峰,所谓盛极必衰,哪怕是读心一脉也逃脱不了这个现实。

    要么读心一脉被旁系逐渐蚕食,要么彻底断绝后患。读心一脉的掌权者们无疑都是足够理智了,虽然剪除旁系会有重重负面影响,但他读心一脉本就隐世,不需要那么多额外的东西来影响自身修炼。他嫡系的威名,难道是要靠这俗世的势力才能扬起来的吗?

    空诸沉吟片刻:“如果到时候我能完成心愿,那你们倒是送了我一份大礼了。”

    上万人构建起来的势力何等庞大。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们毕竟只是商人,只要空诸手中有足够的兵力镇压,他们还不是得乖乖把手中的势力吐出来。他们的势力能够发展的这么顺利,必然是有大堆官员与他们勾结。不过也无所谓,昭和帝不敢动那些官员,怕大昌根基不稳。但她空诸如果要登位,改朝换代,自然要清洗朝臣。

    “如果您有能力吞下,那些自然就都是您的了。”苏柯淡然一笑。既然决定都已经下了,他便彻底抛弃了心底的仁慈和不忍。毕竟,这是造福后代的事情,也决定着他读心一脉嫡系是否能继续传承下去。他的态度决定着手下那帮兄弟的态度,他不能有丝毫动摇。

    “那还有一件是什么事情?”空诸饶有兴致的问道。

    闻言,苏柯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空诸小姐,可还记得苏戈温此人?”

    空诸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听到这个名字,意味深长的道:“印象深刻。”

    苏柯无奈的笑笑,他当然听的出空诸话中的意味,可不是寻常族人对戈温的钦慕。以戈温对她那恶劣的态度,她没有对他抱有什么强烈恶感就不错了。他怎么也不会奢求空诸会对戈温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这次如果我们商量的事成,契约仪式结束之后,长老阁必定会派一人到你身边助你。族内三代族人中,在大陆游历过,对于旁系各大势力比较了解,又深得长老阁信任的,除了我就只有我这位兄弟了。再过一阵子就是三年一度的执法队选拔赛,我肯定走不开,想必长老阁会派我这位兄弟随你一起下山。

    我虽然比你年长一轮,但咱们却都是同属于三代子弟。你也清楚,咱们嫡系族人排名可不是看辈分,而是以实力排名。三代子弟中,我实力略强,所以被同辈族人们尊称一声老大,手下的人抹不开面子,自然也要我这位大哥出面帮忙了。前天长老阁召我们几个族人过去,话语中隐隐透出了这些意思。戈温那小子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找到我,吞吞吐吐的让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我似乎跟他并无交集吧?”空诸不由得按了按眉心,疑惑道:“也不知道这敌意究竟是从哪来的?”

    第15章 契约仪式

    “我问过那小子很多次,那小子就是死活不告诉我。”苏柯也有些头疼:“我想了好久,他唯一可能见过你,大概就是在三年前皇宫里的时候。那时候他刚游历到魔都,听说族内长老们都出来了,就去见见他们。似乎还跟进了宫里,参加了晚宴。如果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心结的话,能解开还是解开的好。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会一起同行。”

    三年前。皇宫晚宴。空诸隐在袖下的手鲜血淋漓,自己却毫无所觉。

    即使不用回想,她也能清楚的记起那天发生了什么。这三年里,近一千个日子,夜夜噩梦缠身。脑海中历历目目,都是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原来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吗?空诸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远的,便看见了宗族祠堂前的那片迷踪林。苏柯在路口停下,恭敬朝迷踪林内鞠了一躬。他淡淡的道:“旁系只看到了嫡系的荣耀,却从来不知道嫡系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不说因为违抗诅咒,千年来失去性命的诸多族人。他们不知道,因为我们是预言师一族,是预言之神的孩子。我们虽然有着绝高的天赋,尊贵的血脉,但这同样也是我们最大的悲哀。即使我族嫡系惊才绝艳者层出不穷,也始终没有人能突破那道门坎,成为真正的神祗。”

    空诸收敛了情绪,静静聆听。这些都是读心一脉的隐秘,别说旁系,就连嫡系大部分都不曾知晓。

    “我的父母死后,我被过继到族长名下。族长就是我的父亲。父亲说,你足够隐忍,冷静,沉稳。你不主动惹事,坦白说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族内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你。但倘若有危险威胁到自身,你也不会吝惜露出锋利獠牙。他说你能帮助我们走出困境。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人有如此高的评价。那你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你呢,你觉得族长怎么样?”苏柯问道。

    然而他甚至没有等到空诸回答,便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他冷漠,无情,为了宗族,他可以把任何人当做棋子。他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倘若你没有皇室身份,没有时桑的看重,你的结局不会比之前好多少。”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空诸:“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空诸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我们的前任族长是个很伟大的人。他睿智,慈祥,善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切好的君主的秉性都能在他身上体现。他执掌读心一脉三年,嫡系的权威迅速高涨,旁系的势力被不断打压。他看的很清楚,旁系曾经是依附嫡系而生的菟丝花,然而现在,他们却在不断掠夺嫡系的营养和生存空间。不破不立的想法,最初就是他提出的,这也是嫡系唯一的方法!

    倘若他能再在位十年,想必旁系的威胁也早就被消除了。然而,第三年刚刚结束,就在宗族大会的前一天,他去世了。”

    苏柯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空诸叹了口气,也为这位难得的人物感到惋惜。

    “我们都知道就是旁系做的,但是我们没证据!旁系势大,我们也不敢打压!我们嫡系何曾受过这般屈辱?所有嫡系族人都能感受到的屈辱!那时候族内一片混乱,旁系蠢蠢欲动。就在这关头,父亲回来了。

    我的父亲是前任族长的弟弟,他喜好游历大陆,吟诗作画。天赋异禀,却在修炼方面却格外懒散。原本以他在族中的威望,他应该直接接管长老身份。可他志不在此,前任族长无奈之下,将他扔出了读心一脉。

    他毕竟是嫡系族人,虽然不喜寒川之巅的压抑环境,可为了还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族人们,他放弃了自由,执笔的手重新执起了武器。向来崇尚和平的他,以铁血手段镇压了族内的混乱。并且重新起草苛刻族规,凡有触犯者,无论嫡系旁系,处罚起来毫不留情。”

    苏柯深深的看了一眼空诸:“我想说的是,你看到的不是他的本性。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的并不是他一人。”空诸轻声道。这世间,身不由己的又何尝只是他一人?她为何要有野心?因为没有野心,不登上那个位置,以她的尴尬身份,她根本护不住自己。

    这些年的屈辱,她受够了。真的够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的在这些扭曲的树木下默立了片刻,才举步向祠堂走去。

    祠堂内已经站满了人,族长,长老站在最前面,一眼扫去,居然一个旁系都没有。

    “请上位。”苏柯严肃的道。

    祠堂的空间很大,嫡系族人也不多,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将中间和前面的牌位空了出来。空诸依言站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苏柯退回到族长身边,族长回身面对所有族人道:“今天是又一位族人的契约仪式,所以今日,仪式虽然在祠堂举行,但我们不祭拜先祖。”

    契约仪式的举行,代表着又一位族人不得不被诅咒束缚,失去自由。而这一切,却都是那位先祖造成的。所以举行契约仪式时不祭先祖,这是族内早就定下的传统。

    族长道:“行礼。”

    除了族长以外,包括长老在内的所有族人齐齐朝空诸躬身行礼。气氛一片肃穆。

    空诸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族长。族长也正看着她,僵硬的脸上露出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仪式并不复杂,这是个完全悲哀的过程。祠堂外的迷踪林里,能隐约感觉到那些不屈的灵魂们在怒吼,在不甘嘶叫。压抑的气氛下,没有任何人希望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这种背景里,能来到这里的,就只有拥有者纯正血脉的嫡系族人们。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空诸的身份,但是在这里,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不重要。正如苏柯所说,每一位为宗族献身的族人,都应该受到所有知情族人的尊敬。

    祭完天地后,原本的祭祖仪式取消,所以契约仪式就只剩下了最重要的步骤,勾画契约。时桑直到这时才出现在祠堂。朝族长微微欠身,然后来到空诸的对面。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三天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空诸垂着眸子望着地面,怔怔出神。

    旁边有族人分别给她们送上利刃和瓷器。时桑毫不迟疑的拿起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她的动作干脆利索,鲜艳的红色液体霎时间喷涌而出,不多时就填满了瓷器的一半高度。一层看不出颜色的光芒浮现在她手腕处,三寸长的伤口几乎是瞬间便开始愈合。就在她抬眼的动作中,手腕上已经重新恢复了光滑。

    空诸看着那族人手中捧着的利刃,依旧没有动作,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桑不由得微微皱眉。仪式都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空诸想要抽身,她也绝对不会给她机会的:“还没考虑好吗?”

    空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时桑直接上前几步拿过那上面的匕首,将匕首塞进她右手中,用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慢慢握紧了匕首。她凑到她耳边低低笑道:“既然你不会的话,那就让我帮帮你好了。我是很乐意教教你的。”

    她的语气格外的暧昧,意有所指。然而手上的力道依然强硬,空诸怎么使劲都挣不来她的钳制,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抗拒,眼睁睁看着匕首缓缓靠近左手手腕。

    “——哧”

    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时桑却不是顺着肌肉的纹理一下子划开,就那么直愣愣的从手腕这头,极缓极慢的、一点点移到那头。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瞬间的疼痛过去,总要比现在这漫长的几乎毫无尽头的疼痛来的爽快。空诸死死的咬着牙,心中怒意滔天。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都疼的微微颤抖。时桑在生气。为什么?是因为她吗?

    会生气,就代表着太过在意,就代表着有了弱点。如时桑那般的人物,也会因为她无声的抗拒而情绪外露吗?空诸几乎要冷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略微小修了一下,亲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回头去看看

    第16章 同命契约?本命契约?

    “真的是很令人讨厌的感觉啊。”时桑微微叹了口气。她兴致缺缺的丢开了匕首,不大的瓷器眼看着就要往外溢了,她也浑不在意。她用指尖点了滴空诸的血液放到唇边,轻轻用舌头碰了一下。脸上顿时浮现出陶醉的神色。

    族长等人的目光被她的身躯遮掩,看不到时桑此时的动作。她们身旁的那两位族人恭敬的垂着头,什么都看不到。唯一看到时桑动作的空诸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时桑那一瞬间的举动,真的像极了时刻准备暴起伤人的野兽。

    腕上的伤口仍往外汩汩流着鲜血,在空诸的怒火快要灼伤时桑的时候,她才皱了皱眉,不甘不愿的挥手将她的伤口止住。

    之前两个族人留下瓷器缓缓退了下去,另有一人重新送上了毛笔,并托起瓷器,恭敬的立于时桑身侧。虽然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族长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一方面,准备上前为两人勾画契约符号。只是他的脚步还没迈开,就被时桑制止了:“伯父,还是让我来吧。”

    族长迟疑了下,看了眼空诸,见她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才道:“也好。只是契约符号你知道怎么画吗?”

    “当然知道。”

    族长便放下心来,如时桑所愿的退了回去。时桑冲空诸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慢悠悠托起瓷器,执起毛笔,站到空诸身前。空诸死死的瞪着她,情不甘愿的缓缓双膝跪下,仰起头,闭上双眼。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就在刚刚她想出声反对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听见时桑低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她仅仅被她的声音迷惑了一瞬,心底便警兆突生,清醒了过来。然而只是这一刹那的打岔,她已经失去了发言的机会。

    又是控制术!该死的。她怎么也明白不了,她读心一脉的读心术,怎么卜卦一脉的族人也能摸着什么诀窍?

    在这种时候,时桑的神色也第一次有些凝重起来。她深吸了口气,心底清楚契约符号的重要性,她决不能有丝毫失误。同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心底也有着另外的打算。

    两人的血液已经混合摇匀,时桑轻轻的蘸了一点鲜血,在空诸的额头上落下符号的第一笔。微凉的液体落在肌肤上,却没有像其他液体一般快速沿着脸颊的弧度滑落。那一抹猩红居然如同悬空凝固一般,死死的黏附在额头上。

    空诸跪着,时桑站着。空诸微微仰头,时桑要想在她额头勾画,必定要俯下 身子来。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她的下巴和空诸头顶的距离很近。空诸闭着眼睛,能够清楚的听见头顶上方时桑清浅的呼吸声。

    又一笔落下,这次是个略有些弧度的撇。空诸心不在焉的感受着额头上那冰凉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依然是熟悉的令人作呕。

    时桑的兴致似乎是又来了,她的动作缓慢,一笔一划,如同作画那般细致深入。原本就复杂的符号在她刻意的拖延下,直到空诸的腿都跪的毫无知觉还没有结束。只是……似乎有两次笔画的位置有些偏移少许?空诸模模糊糊的想。

    最后一笔。

    族长不安的轻“咦”了一声,契约的光芒渐渐形成,显然是最后一笔了,只是那笔画差的有些远了吧?

    “时桑丫头,笔画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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