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分卷阅读199

    景砚微微蹙眉:“哪本书上说了这个?”

    宇文睿笑道:“砚儿忘了吗?《本草经》还是我小时候你教我读的呢!上面说,‘燕水极寒,出红鲤,其性温,其质韧……烹为肴,于妇人宫。寒之症有奇效’。我都记得的!”

    景砚听着她清朗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背诵着自己曾经教她读过的书,暖意油然而生。

    无忧聪明,无论读书还是习武,一点便透;可事情过去了十年有余,若非对自己用心,又怎能对幼时读过的书皆历历在目呢?

    她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们一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她们相伴十余年……还有什么罅隙能够在她们之间产生?

    景砚的心,融成一汪春。水,她情难自已,转过身倚在了宇文睿的怀中,双手拢住了她紧致的腰身。

    宇文睿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爱人投怀送抱这种事,谁会不喜欢呢?于是她欣然笑纳,搂紧了景砚。

    “砚儿怎么了?”宇文睿不放心地轻声问道。

    脊背被温柔地、缓缓地拂过,暖意融融沁入心脾,景砚觉得又舒服又踏实。她的面庞侧贴服在宇文睿的肩头,轻轻摇了摇头,不想说话,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地被宇文睿抱着。

    爱人难得露出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儿,宇文睿心头怜意大盛,拥紧了她,失笑道:“我身上可还沾着鱼腥味呢!”

    只要不是来自其他女人身上的气味,景砚岂会嫌弃她?依旧轻轻摇头,她的手则向上攀住了宇文睿的后背。

    一室温馨。

    也不知抱了多久,直到帐外传来秉笔恭敬的询问声,问太后是否要传膳。

    像被突然撞破了情。事,从幻境中跌回现实,景砚惊诧一瞬,下意识地想要脱开宇文睿的怀抱。

    宇文睿不依,扣紧了她的腰肢:“没有吩咐,他们不敢进来的……”

    她低低地在景砚的耳边吐着热气,“砚儿害羞什么?”

    景砚有些懊恼自己的忘情,纵容了这个冤家。可面对宇文睿的强势,她是秀才遇到兵,只得由了去。

    宇文睿好不容易见识她的乖顺,生恐再惹恼了她,遂只霸道一会儿,就识趣地松脱了怀抱,含笑道:“我吩咐魏顺那小子让厨子好生烹制着,也不知道如何了。我们传上来尝尝,可好?”

    “嗯。”景砚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早有侍者试过饭菜,呈了上来。

    宇文睿热心地夹了鱼腹上最嫩的一块肉,放在景砚的食碟中,“砚儿尝尝!”

    然后,目光殷殷地看着景砚,仿佛那香喷喷的鱼肉是她亲手料理的似的。

    景砚觉得好笑,不忍拂她美意,启朱唇,小口尝了。

    “滋味不错。”她下结语道。

    宇文睿登时甜到了心里去,景砚吃得合意,比她自己吃了美味都让她高兴。

    “砚儿要不要今日随我去城中看看?”宇文睿问道。

    她心心念念想要和景砚同享天下,深觉既然自己这个皇帝都让北郑人见识过了,她属意的“皇后”怎能不出现在北郑人的面前呢?而且,宇文睿自有宇文睿的小骄傲——

    她爱的人,是这天下最美丽、最高贵、最耀眼、最……用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的女子,大周未来皇后的唯一人选,这样的女子怎可金屋藏娇?当然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都见识,让全天下的人都羡慕她的好福气!

    景砚瞥一眼宇文睿急切的神情,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既知宇文睿的心思,便更不能高调出现于北郑人的面前。她只想和宇文睿相守,名分、权势于她看来,不止是过眼云烟,还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此事以后再说。”景砚道。

    见宇文睿有一瞬失望,景砚心中不忍,宕开话题道:“原北郑的皇族、臣工,你打算如何处置?”

    宇文睿暂压下别样的情绪,道:“我昨日同尹先生谈了此事。他也觉得很有必要将北郑原皇族迁离故城。”

    景砚闻言,了然。即是说,宇文睿也是这样的想法。北郑既然亡国,断没有放任杨氏皇族继续居住在这里,将来极有可能再生祸端的道理。

    “迁,又要迁到何处?”景砚问。漠北更北的荒凉之地,还是南方的更南边?抑或是……

    “我的打算,将整个杨氏全族打散,远支的分散到各州,不令其抱团儿滋事,再令各州的属官于暗中监视,相信两三代人之后,他们对北郑的念想也就渐渐地淡了。”

    景砚想了想,并未提出异议。这一策略虽然不够堂皇正大,但对待亡国故族也算是应有之义。无忧是皇帝,她推行的政策只要说得通,自有她一以贯之的理由,自己无权干涉。

    但这只是远支……

    “至于嫡支,”宇文睿续道,“就迁他们到京城安置。按照历朝的惯例,封他们有名无实的爵位,既显示我大周的气度,又方便就近监管。”

    景砚听得一滞——

    也就是说,杨熙,要随着无忧回京城吗?

    景砚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有杨氏嫡支都迁往京城吗?”景砚不甘心地问道。

    “自然啊,”宇文睿浑不知她心中的纠结,扳着手指又道,“杨烈还有一个儿子,才两三岁大,我就封他为郑国公。令有一个三四岁女儿,封她做个县主也就罢了。都是丁点儿的孩子,只要把他们身边教养的人都严加防范了,等他门长大,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身份了。”

    她恍然又道:“对了!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北郑原来的大长公主,嗯,那是个不好打交道的。砚儿不知道,她在北郑的威望颇高,得好好安置了她,万不能让她成了北郑人滋生事端的由头!”

    景砚暗自咬牙:谁说她不知道的!也就是这个冤家,以为她不知道!

    什么红鲤啊,什么肉质鲜美,景砚通通觉得没滋没味了。

    第184章 但愿

    云素君的三根手指并起,搭在景砚的腕脉上,凝神细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和缓的神色。

    她又端详了景砚的脸,才道:“太后的脉相平和,面色也现出红润光泽来,足见凤体日健。”

    景砚轻笑,命侍女奉茶给安和郡主,“是皇帝请郡主来为哀家把脉的吧?”

    云素君谢了茶,也笑:“她总是不放心太后的凤体,说是行军在外,不似在宫中时时有太医院的供奉请平安脉……”

    景砚闻言,心头一甜,面颊挂上些不自然的羞涩。

    云素君续道:“她还说,北地苦寒,太后又经过那场大病,她总觉得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景砚轻嗔,“当年服了那眠心汤,哀家的心疾早就痊愈了……倒是她,当年为了我……为取那草,伤得那样重,前些日子又受了那样的伤……”

    她突然住口不说了,因为已经看到云素君努力抿着唇不让自己的笑意显现出来。

    景砚大窘,红晕一直铺到原本白皙的脖颈,一时间竟言语无措起来。

    云素君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是感慨。宇文睿是她抚养长大的,如姐似母,十几年来,她更见识了宇文睿怎样在景砚的教导、疼爱下长大,尤其是这两个人的感情,一路走来她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感情,加上两个人的身份,云素君曾经十分不看好;可这些日子里,云素君经历了太多的惊吓、担心,更看多了生死离别,突然觉得,这世间竟没有什么比能好好活着,能有一人珍惜在意自己更觉踏实的事。

    每当入夜时分,她辗转反侧,思绪无不飘回京中,惦念着景府中的那人是否安然。她一向冷静理智,她很清楚这还算不上爱,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牵挂。

    她既然认可宇文睿与景砚之情,面对景砚时,很有些面对自家“弟妹”的感觉,只是国礼在上不可逾越,然她心中的那份亲近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

    忍了笑意,云素君端然道:“陛下忙于前朝事,如今又为了平复北郑而忙碌,太后保重凤体,既是为陛下宽心,更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你好,她才好”,这真的是安和郡主吗?景砚乍听之下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可细思之后又觉得云素君是在善意地调侃她和宇文睿相牵相拌的关系,不由得羞意更甚,觉得再不能和这位云家长姐继续这个话题了。

    “郡主前日去过郑都,所见所闻以为如何?”景砚明智地宕开了话题。

    云素君暗笑,也端起一副回禀的架势,“据臣所见所闻,北郑人心涣散,百姓多有依附我大周之意。”

    “哦?”景砚来了兴致,“那诸臣工呢?”

    云素君想了想道:“原北郑的臣子,臣一路上也见到了几个,其颓丧之势那是必然的。但于细微处亦能觉察得出,他们对于北郑杨氏也有怨言。”

    景砚点点头,暗赞云素君是个细心人。

    “那么,杨氏旧族呢?”

    云素君道:“杨氏中人,臣前日只见到了杨熙一人,就是原北郑的长宁大长公主,陛下便是命臣去入城为她诊脉的。”

    景砚神情一凛:“此人据说在杨氏中极有分量,其言行皆为杨氏族人奉为圭臬?”

    “是,臣亦有所耳闻,”云素君颔首道,“她是杨灿嫡女,又是杨烈亲妹。若非女子之身,或也能于大位上争上一争……”

    她说罢,紧接着摇了摇头,“不,若她非女子之身,怕也早被杨烈所害了。”

    景砚心头发沉:“传闻此女不仅才华出众,容貌也是倾城之姿?”

    太后竟也关心起别人的容貌来了?云素君觉得好笑。

    “以臣所见,杨熙虽在病中,但可想见往日的姿容,难怪北郑人赞其为‘国之独秀’。”

    景砚越听越觉得心中缭乱,随口道:“她病得很重?”

    “陈年之疴。”云素君医者父母心,提到病人总难免流露出怜悯之意。

    见景砚蹙起了眉头,云素君忙又道:“太后还请宽心,杨熙的病势虽重,但只因多年操劳累积下来以致体弱,只要调理得当,将来悉心保养,便无妨的。”

    景砚心中更乱。她总不能说她倒盼着这个杨熙不好好保养呢吧!就算她再忌惮此人,也没有不拿人命当回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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