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手下动作不停,但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东家好奇怪,这么多好东西,成双成对的,怎么就偏偏缺了小小的耳坠?”
子午眨了眨眼,摸了摸耳朵上一碰就叮铃叮铃响的坠子,心底一片柔软。
门外停着个轿子,一眼看去,轿面满是凤凰展翅而飞的刺绣,流苏环绕,金帛添辉。不过就看了一眼,就被一个妇人催着上了轿子。
直到轿子晃悠悠的开始前行了,子午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吹着喜乐的,抬着轿子的,一路拿着个篮子往路旁撒糖的……这就是凡间的婚嫁。
子午打量了几眼远方,突然觉得有点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似乎是……原本淮山所在的地方。被她挪走之后,成了平原。
子午满心感动,娮姬是得多喜欢她,才能在方方面面都顾虑到她的感受啊。
不过……
这就要出嫁了?
也不对,也可以说是迎娶。
这么突然,还以为还要等几天,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进淮城,是以这样的方式。
子午捂着心口,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似的,这会儿才跳的快起来了。
先前就大气都不敢喘,云里雾里的,感觉喘的气儿大了,就吹散了。
要成婚了,子午想。
要和娮姬成婚了。
在这次醒来之前,子午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一袭红装坐在大红轿子里。
娮姬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个意外,千万年枯燥如一日的冰雪之中,娮姬就是突然出现的一抹亮色,踏过冰雪,走进她心里。
还赖着不离开。
不过,子午想,也不能让她离开了,扯着神魂绕着神思呢。
子午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然而当轿子走进淮城,穿过街巷,停了下来的时候,什么想法都没了。
帘子被轻轻掀开,子午望过去,就看到同样一身嫁衣凤冠霞帔的娮姬,含笑对她伸出了手。
子午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就见到娮姬松了一口气。
两人并肩走着,娮姬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这心啊,现在才算是踏实了。”
子午瞥了她一眼,“我都过来了,还能拒绝你那只手吗?”
娮姬说,“我挺怕的啊,没真的拉到你我就不放心,在等你过来的时候,我还想着会不会掀开帘子发现里面的人不是你,或者里面干脆的空的,也或许你会生气,不给我好脸色。”
子午笑了笑,“你这毛病可得改改,总是想这么多,我又不擅长哄人。”
娮姬啧了一声,“你也就哄了我那一回啊。我刚在城门口接到你轿子的时候我还想着会不会接错轿子了,和宁在那儿站着我都觉得是假和宁。”
子午愣了愣,“你在城门口等着轿子啊?”
“是啊,”娮姬也愣了,“我骑着马在城门口迎你啊,你没发现在城门口停了一会儿吗?”
子午仔细想了想,笑了,“还真没有,我也紧张啊。”
娮姬看着子午化着红妆面含春意的浅笑,张着嘴顿时忘了想说什么了,磕巴了一会儿,才说了句,“你真好看啊。”
子午到这会儿都没敢往娮姬那儿看,听她这么一说,才看过去,抿了抿唇,才道,“你也好看。”
一直在淮城忙活的和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听到两人愣不吧唧的这两句,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娮姬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结果看到和宁也在,立刻道,“你就不能跟和宁学着点吗?毛毛躁躁的!”
和平看了一眼和宁,和宁用口型对他说,我都习惯了。
和平顿时觉得有点委屈。
最初公主让他到淮城准备办喜事的时候,他还挺懵的,也没见公主跟谁走的近,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
结果公主跟他说是要和子午姑娘成婚之后,直到回了淮城,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看来和宁早就知道了。
可一点风声都没透给他,害他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和宁察觉和平的眼神,怜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场婚礼,两个新娘都没有盖盖头,毕竟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一切礼节都按娮姬想法来了。
宅子外面数里宴客的桌子,凡是路过的,道声喜,都能坐下来吃。
而宅子里,都是娮姬多年来的心腹。
到了吉时,一拜天地二拜苏信,眷侣对拜,最终礼成。
娮姬沿着牵红一点点向子午的手抓过去,她冲子午笑道,“我这辈子,是你的了。”
子午想照着说,张了张口,却发现这话没法儿照着说。
虽然她自己明白,我这辈子,也是你的了,无论再有个千年还是万年。
可是在娮姬看来,她这辈子那么长,这话太假了。
子午想了想,只好笑着道,“我爱你。”
鞭炮声不绝于耳,周围还有宾客的起哄笑闹声,可是这句很小声的“我爱你”,无比清晰的传到了娮姬耳中。
她看着子午,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子午了。
子午笑着挑了挑她的下巴,“怎么,吓着了?”
娮姬摇了摇头,努力维持着镇定,然后小声要求道,“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子午愣了愣,低笑着倾身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字道,“娮姬,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在这里打个“全文完”毫无违和感啊!
三更奉上谢谢支持
☆、(一更)神仙打人
自打大婚那晚子午被娮姬拆吃入腹之后, 有了更深的交流后, 娮姬就像是打开了栅栏的羊, 可着劲儿的撒欢。
从理所当然求欢到可怜巴巴求欢, 磨人的很。
从春到秋,都走过了大半年了, 这腻歪劲儿不减反增,子午就越发懒得理娮姬了。
子午睁开眼的时候, 看着垂下来的绣花床幔, 竟突然有种悲愤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在她扭头看到娮姬睡的很安稳的小脸后,顿时消散了。
她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娮姬的脸, 戳了两下还不过瘾, 又捏了两下,刚有点忍不住想再亲两下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子午刚想起身, 腰上就被一只手搂住拽回去了,娮姬懒洋洋的问道, “什么事?”
“长安那边来的旨意, 说是皇上牵挂你, 要你回长安一趟,顺便陪着去秋猎。”
是和宁的声音。
娮姬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在子午颈窝蹭了蹭,这才起身了。
回到淮城的这大半年,娮姬学着当年的苏信, 勤于政事,推行改革,一门心思经营她的几座城池。
随着一天天过去,改革都颇有成效,她的声望也高涨起来,不亚于当年苏信。
这次女皇召她回去,娮姬怎么想,也觉得不会是好事。
娮姬指尖一下一下点着平摊在桌面的诏书,叹了口气,“鸿门宴啊,和宁,你怎么看?”
和宁也叹了口气,“只能见机行事啊,总不能不去。”
和平略微不满,“公主,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看?”
“行,”娮姬喝了口茶,“你怎么看?”
“直接打吧?穆将军跟你关系不是还成吗?有兵有将有民心,何愁打不过啊?”和宁说。
娮姬还没说话,和宁就反驳了,上手就给和平脑门上来了一下,“打什么打,主动打就是谋逆了,你懂个屁。”
和平往后退两步,离和宁远了一点,揉着脑袋郁闷道,“那总不能上赶着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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