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天下》分卷阅读8

    第14章

    话说这头,宋止行并不是特意不辞而别,他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比谁都懂得钱的重要性,比如十两银子可以买到一壶他从来都只能望著吞唾沫的桃花溪,至於路祁天答应给他的报酬,他想至少可以买个十壶的桃花溪吧。

    那宋止行为什麽会离开呢?

    我们来说下他当时的行程。

    首先,路祁天明显还是低估了宋止行喝酒的速度,他怎麽能认为两壶酒可以让宋止行喝上一两个时辰呢?根本就是一刻锺都不到!所以路祁天他们的送葬队伍才离开村庄,没酒喝体力明显不支的宋止行晃晃悠悠地离开小屋找酒去了。

    宋止行记得他骑来的马上还挂著两个酒桶,於是在小村里摸摸找找,还真让他找著了那匹马,当然,酒桶当然没绑在正悠然吃草的马儿背上,不过放得不远,就在马舍的墙根下,可等他过去一摇,空的,就见宋止行叹息一声,解开马绳上马离开了。

    这是他的本能,以往只要太虚观里没酒喝,他就是这样连招呼不打就下山找酒去,睡了两天醒来,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光喝酒的他脑袋能够清楚才怪,就这麽迷神乎乎地策马走了一二里地,没酒喝没精神没较力气的他前身一倒,趴马背上呼呼睡了。

    所以,等到路祁天发现宋止行不见时,马儿已经晃晃悠悠地背著个睡得迷迷乎乎的男人不知道走到了何处。

    宋止行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睡睡了多久,他只知道睡得极其不安稳,全身都痛,但他就是醒不来,眼皮很重,身体不受控制,意识模糊不清,他知道是为什麽,每次自己失血过多总会这样,所以迫不得已去除妖时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自己的血,更尽量不用得太多。

    路祁天让他觉得麻烦,因为若不是他坚持不敢伤害那些村民的身体他不会这样,当时他可以弃他们於不顾,可若他真这般做,结果会更麻烦。

    总而言之,他讨厌麻烦。

    马儿驮著宋止行走在茂密的树林里,大雨倾盆而下,马背上的人被雨淋得衣服湿透也不见转醒,雨水让马鞍变得更滑,马背上的人滚了下来,在斜坡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宋止行仰面躺在泥地上,雨水把他身上的泥土冲刷干净,把他的脸洗刷得更为苍白,可他连眼皮都未动过,若是谁看到,准以为他死了,虽然他只是睡著了而已。

    宋止行终於醒来时,看到的是渗透光芒的屋顶,慢慢坐起来後,一个人背对他正在熬药,头也不回,他却知道宋止行醒了,传来清朗的声音:“你体质虚弱,又有些伤风所以会很没力气,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罢,这人转过头来,宋止行虽然表情都没变一下,却在第一眼认出了这人,他记性不错,认人的本事更了得,基本上他见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

    “有酒吗?”这是宋止行醒来的第一句话,非常不客气,因为伤风的关系声音格外沙哑。

    男人只是扯了下嘴角,兀自把煮开的药汁倒进碗里後给宋止行递过来:“没有酒,只有药。”

    宋止行没有喝药的意思,男人不以为然:“我既然救了你就会一直救下去,绝不会半途而废,若你不肯喝,我有千百种办法让你喝。”

    宋止行很不悦:“我又没让你救!”

    “你若让我救,我可能反而不救了。”男人眼睛里闪过冷光。

    男人冷漠的模样让宋止行突然抿唇讥笑:“真是奇怪,冰心堂居然会有你这样的人,冰心堂弟子不是个个悲天悯人,以救治百姓为已任?看你这样,哪里像冰心堂主的得意弟子,医术名震天下的宣亚?”

    宋止行会认出自己并不奇怪,在江湖游走多年,知道他的人多了去了。宣亚被认出来也是一脸平静,更没有回答他的话的意思。感到举碗的手有些酸,而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喝药的意图,他不发一语地翻开针包,从中抽出两根细如发丝长约两寸的银针。

    似乎知道他要干什麽,不想被扎针的宋止行动作不快却在针扎进身体前接过药碗痛快地把药汁一饮而尽。他不怕苦,除了酒味,他不会在意任何味道,他只是不喜欢被人强迫,但若是不接受就会惹上麻烦的话,好吧,他接受。

    “你再休息一下。”

    看到他把药喝完,宣亚便收回针,拿过空碗走出简陋的小屋,宋止行原本在宣亚的注视下躺回木板床上,但这一躺,他身上的酒虫子开始出来窜个不停便怎麽也躺不下去了。

    他要喝酒,再不喝他会渴死!

    酒瘾一上来,酒徒子失去了理智,从床上爬起来才走到门外,就被来宣亚拦住了。宣亚看著宋止行那种饿得发绿般的眼睛,微蹙眉:“你上哪?”

    “我要喝酒!”

    见他拦,更为焦躁的宋止行吼完,推开宣亚的身子就要奔出去,可是才走不到两步,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眼睛一黑整个身子就这麽倒下去了。

    宣亚慢悠悠地把银针收回针包里,才把昏倒在地上的男人粗鲁地拖回屋里丢到床上。

    在床边整理有些乱的衣物时,宣亚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向睡在床上的人,其实他有些奇怪自己昨晚为什麽要救他,他是趁下雨去采某些只有在下雨天才能采摘的药物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他的。一眼就知道他没死,但见他昏倒在地上也根本没有救治他的念头,就如他方才所说,他和其他冰心堂弟子不一样,视救治百姓为已任,他只救他感兴趣的人。可他离开後不久,却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他身边,审视片刻,才终於决定救他。

    到底是什麽地方吸引了他?

    宣亚仔细去想,却只回想起初见他时静静躺在雨水里时,那张平静安然的脸。

    醒来时的态度就像个欠教训的无赖。

    宣亚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宣亚从来没有後悔过救人,因为他救人只救他感兴趣的人,但现在,他觉得,有些想杀人。

    “我要喝──”

    在被他用针封住穴道不能动的人第一百零九次说出这句话时,宣亚很干脆地再用一根细针封住他的哑穴。

    不能说话的人只能憋著一肚子气,黑得有些渗人的眼睛此时分外清灵,什麽说不出来的话都透过双眼显示出来了。

    宣亚看他的眼睛,知道他在骂他,在诅咒他,在用眼睛把他刺杀数万遍,看他原本苍白的脸被他的怒气憋得泛上一丝红晕,看他被自己无数道不出来的言语逐渐憋得面红耳赤,最後涨得青紫。

    眼看他就要被憋死,宣亚及时地抽出这根针,让憋得快死去的他忘记了对他破口大骂,而是拼命呼吸新鲜的空气。见他气顺了又要说那句他快听出茧来的话,宣亚眼明手快地又封住了他的穴道。

    你你你──

    眼睛瞪到最大,宋止行被眼前这个明明长得儒雅手法却无比歹毒的男人气得全身发抖。

    他封住的不仅是他的声音还有呼吸道,所以每过片刻他都会因呼吸受阻而差些晕眩,但又在他晕过去前让他呼吸过来,好不容易舒服些了,他却又、又──

    宋止行发誓,他哑穴的位置肯定布满针孔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差点气绝过去前,宣亚终於抽出了银针,在宋止行好不容易缓过来时眼看银针又要落下,他赶紧说:“我不说话了,我不说了!”

    声音有些破碎,全是因为被宣亚这麽一来二去给弄的,要是再这麽下去,他肯定会因为穴位穿孔过多而失声。可这宣亚眼都不眨一下,冷血得宋止行全身发颤。

    在终於听他这句话时,宣亚从未有过什麽表情的脸居然泛上一丝笑意。

    “我治得了百病,就不信治不了你的酒瘾!”

    听他这句话,宋止行差点因为气过头而吐血身亡。

    第15章

    宋止行的病,吃过药再睡一天基本就没事了,反而是前一夜被宣亚这一番折腾下来还比风寒严重些,导致第二天起来嗓子像被火燎过般难受。但受制於人,且发现宣亚看似文弱其实下手无情,宋止行憋了一肚子火也没敢当面发作。

    他在酒瘾上来时就打坐默念清心诀,虽然没什麽实质效果但聊胜於无。当然,宣亚是很忙的,忙著到处采药,根本不会花一天时间陪宋止行这个酒徒无赖疯,见他打坐时还真有些修道人清心寡欲的模样,宣亚对他的态度也比昨天缓和了些,看看日头摸准时间,便背起药篓采药去了。

    等到宣亚淡雅的气息一消失,上秒还打坐入定的人睁开左眼睁开右眼,确定眼前没人,嘿嘿一笑,猴儿一般灵敏下床,快速收拾好随身物件,嗤溜钻出小屋,可眨眼功夫,他又钻回屋里,笑得奸猾地从怀里摸出一道符,扒开门口旁边的泥土把符纸埋进去再把土拍回去,确认不会露出破绽,他得意一笑,转身去也。

    日照当头宣亚才姗姗归来,还未踏进小屋他便灵敏地察觉到了什麽,绕到小窗望去看到屋内空无一人时,他微蹙起眉,然後跨脚走进小屋。

    才走到门口,便觉得脚下一沈,眼前一花,差点倒地,稳住身子站起来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脸色微变。

    他所站的地方已然不是之前的那间小木屋,而是奢华喧嚣的街道,他便站在大街的正中间,人流马车在他身边穿行,吆喝交谈笑声於四周响起。

    不久,街道里自如穿行往来的人们突然惊慌奔跑四处躲藏,不远处,马蹄声由远渐近传来,宣亚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当一群人策马逐渐出现在他眼前时,这些人身上的铠甲,红色的披风让他沈静的双眸闪现诧异的光泽。

    无数策马的士兵从他的身体穿过,他们的身後,跟随压制犯人的囚车,囚车上的犯人让宣亚完全呆住,他想动一下,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站在原地,任囚车穿过他的身体走过,他连扭头再去仔细看一眼都不能。接著,再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被步兵压制著前进的老弱妇孺,他们衣著狼狈,面色憔悴,双眼没有一丝光彩,更有弱者已经暗暗啼哭不止,脚步稍慢著则被紧随的士兵扬鞭抽打,突然,一个小孩脚步踉跄了一下不慎倒地,一旁的士兵不容分说扬鞭就打,小孩身边的妇人赶紧用身体去护,这一鞭,打在了妇人身上。可打人的士兵更恼,一脚把受伤的妇人踢到一边後,狠命去抽地上不过五六岁的瘦弱小娃儿,不一会儿,便打得这小孩血肉模糊,再也动弹不得,但他们没有放过他,而且捆住他的手把绳子另一头绑在马身上,就这麽拖著这小小的身子前进,青石板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那妇人看著这一幕,眼泪直流,下唇咬出鲜血却再也喊过一声甚至是求饶,她眼睛里是无尽的绝望与仇恨……

    宣亚虚脱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他这一坐,却发现他又回到了原先的那间小屋里,方才的一幕不复存在,耳边再没有谁压抑的哭泣和士兵狠辣的斥骂,清脆的鸟啼不时传来,透过树梢的阳光不冷不热照进屋里,宣亚青白的脸色慢慢平复,之前那一幕难道是黄粱一梦?

    视线落在还有些沈重的脚下,仔细一看发现什麽,挪开脚稍微一挖,便挖出一张折成特殊形状的符纸,看到这些,宣亚眼中闪过冷光。

    符纸最後被谨慎地烧毁,宣亚已经平静的脸上,一双清滟的双眸隐隐呈现执著的光芒。

    已经跑出树林走在小道上的宋止行突然打了个寒颤,但他马上恢复过来,看著身後的树林,笑得狡猾。

    “嘿嘿,看到自己生平中记忆最深刻也最痛苦的场面一定吓死你,居然敢用针扎我,哼!”

    说完往前走的步伐加快,渴望兴奋的神情布满他削瘦青白的脸,一双黑色的双眼在阳光下居然也灵动起来,分明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大人,此刻居然有几分稚气,嘴角勾起的笑容自以为很潇洒,其实若有人看了,肯定会叹,无赖。

    “酒啊酒,我宋止行马上就来了,你们可得等著我啊!”

    越奔越快,远远走去的人似乎看到正向他招手的琼浆玉液,兴奋得都要蹦起来。

    另一头,路祁天连赶三天路,一路遇人都停下询问并仔细描绘宋止行模样,却总是失望,再上马离去时,想到自己一路都未寻得宋止行丝毫踪迹,猜测自己是不是与他错过才会寻不到他踪迹,正在思忖要不要换条道走时,却意外听到茶馆里谈聊的人说起的事情。

    有一个外地人,在不远的村庄里一日喝下百壶酒,非常豪爽,可等到酒馆的人催他结帐时,他居然找不出钱来,正被酒馆的人扣著,想著是要报官还是留下做事顶债呢。

    路祁天听到,熟悉的无奈盈上心头,觉得某人此刻若真在自己眼前,他估计会一拳打昏,看他还喝!

    第16章

    找到路人所指的那个小村时已是黄昏,经过仔细询问,在一家小酒馆的後院,路祁天见到了宋止行。他醉趴在井边,老板模样的羊胡须老头正使唤一名夥计往他身上泼冷水,路祁天来时不知道已经泼了多少,宋止行全身早已湿透,流过身体的水已经在他身下形成一滩水洼,可他紧闭双眼,丝毫不见醒。

    眼看夥计又要往他身上倒水,路祁天赶紧去拦,没曾想会突然冒出个人来,羊胡须老头和这名夥计皆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路祁天身形高大,眉宇间一股英气,表情刚毅却不失和气,视线停放在宋止行身上略略担忧之色,遂明白什麽,渐渐放下心来。

    “这位侠士,请问有何贵干?”老头转睛一想,迎上前朝路祁天作了个揖。

    先是确认宋止行无甚大碍,路祁天才对老板道:“这人是我兄弟,方才听说他欠下酒钱被扣在这,在下是来赎人的,请问掌柜我兄弟总共欠下多少钱,且又为何这般用冷水泼他?”

    见路祁天有责怪之意,老板脸色微变,赶紧道:“侠士请不要误会,只是贵兄弟醉酒不省人事已近一日,老儿这又是开店做生意,眼下就要关门歇业,一不能留下个人分心照顾,二又亟欲想拿回酒钱,这才会失礼相待,还请这位侠士见谅海涵。”

    路祁天挥挥手,当做不怪,尔後又道:“这酒钱如何算,在下结了帐便把人带回去,夜风清凉,兄弟浑身湿透也要早些换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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