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天下》分卷阅读20

    也不知是女魃和应龙的爱情悲剧使然,云麓弟子和天机营弟子不甚往来,长年来竟也没有两个门派弟子的私情传闻。这两个门派表面看似相安无事,其实因为龙神和旱神的爱情连绵丝缠,斩不断理不开。

    进京面圣回来後,路之寒派路祁天再度前去江南,彻查出黑衣人的身份,并赶在这人之前找到天心壁。得到消息,路祁天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因一件事而蹙起眉,那个微微对他一笑的云麓女弟子莫乌也要跟随他一同前去。

    临行前,无妄趁人不注意时拉过路祁天意味深长地说:“云麓弟子要麽不爱,一爱便死心踏地,我不会劝她,也劝不动。你接不接受莫乌无所谓,我只要你记著,即使你死了,莫乌也不会离开你。”

    路祁天闻言半天不语。

    无妄不再理他,径自走开。这注定是一场悲剧,与女魃和应龙的爱情不同,他们不是相爱而却没办法相守,路祁天的心在别人身上,虽然他没有说,但她看得出来,人虽然在这儿,心却不在,整日忧虑恨不得飞身离开,一听到要去江南,一直黯然的眼睛顿时亮了。

    但也正如她所言,云麓弟子一爱便至死不渝,她劝不动,即使莫乌是她锺爱的弟子,她也只能让她和路祁天一同前去江南,至於他们的结局如何,四个字,听天由命。

    第33章

    淅淅下了一场雨,池塘里翠绿的荷叶承接雨水凝成珠,盈盈数粒,如天地之粹,洁净透明。

    宋止行无视屋外的雨後美景,在华美的屋内不停喝酒,饮到醉,醒了饮,似梦似真。美景当前,他可以视而不见,似是为酒而生,也会为酒而死。

    宣亚进屋时,他正醉趴在桌子上,日渐苍白的脸上仍然是曾经的淡漠,只不过黑色的眼眸中藏下不易察觉的黯然。

    慢慢踱步於屋内,站在趴在桌上休息的人跟前,凝视片刻那张从不见血色的脸,才伸手扶起被这人推倒的空酒瓶。一一扶好,便坐於他身旁,静静闭上双眼,沈浸在无声的宁静之中。

    时间在他们之间静静流淌,待屋外的天色逐渐黯淡,似是察觉的宣亚才缓缓张开双眼。

    身边的人还趴在桌子上沈睡,因为睡姿的不适导致眉间微微耸起,宣亚见状,情不自禁伸出手欲为他抚平,却在快要摸上时收住,呆了片刻,才慢慢收回手,最後凝视一眼,起身离开。

    宣亚离开的脚步轻快,也未回过头看一眼,并不知晓他转身离去时,有一个人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离去的身影。

    楼台轩榭,小池凉亭,假山花卉,翠竹青松,到处呈现华美且大得不可思议的府邸的後方,有一处自山上接水蓄成的湖,长约七八十丈,宽大无比,一眼望去让人不禁惊叹。湖中建有一屋,附近无桥无船,只有散种在湖边的密密青竹。

    再一次被谭阿带到这里时,宣亚仍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湖心的屋子。谭阿则如往常那样,当目光落在这间屋子上时,双眼带著几分迷离。随後他提紧宣亚的衣物,施展蜻蜓点水向湖心飞跃而去。

    并不需要什麽高技巧的轻功,若不是内力被封,宣亚也能点水而行。

    方接近湖心的屋子,寒意便侵入身体,人被放在屋外的走廊上时,宣亚仍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太冷了。

    比腊月天还冷上几分,谁待在这久了都觉得刺骨难受,然,有个人就住在这。

    谭阿上前轻敲一下门,片刻後屋内传来低沈的声音让他们进去,谭阿示意宣亚跟上,便推开屋门带头走进屋内。

    屋内比屋外更是寒冷,没有任何装饰的屋内,唯一的装饰便是奢侈无比的夜明珠,悬挂於四周,令屋内如白昼,一览无疑。一身黑衣的人盘腿坐於屋中,围绕他的空气化为冷雾漫延。

    黑衣人眼睛也不睁,在他们接近时淡淡地道:“又到施针的时辰了?”

    “是的,主人。”谭阿恭敬地跪在地上。

    黑衣人终於缓缓地张开眼睛,瞳孔接近白色的一双眼睛停注在宣亚身上,脸上似乎带著笑意,但看人的双眼却令人全身冰冷。

    “那就麻烦你了,宣亚医师。”

    宣亚默默朝这人走近,每走一步,脸色便更白一分。待走在这人身边时,双手竟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被寒气冻的。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这人的眼睛也似平常人般是棕黑色,可每当他的功力回来一分,眼睛的颜色便淡一分,身上的寒气也逐渐加剧。

    黑衣人睇一眼宣亚微颤的手,忽然闭目凝思,须臾功夫,身上的寒气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可不想你在施针的时候因为发抖扎错地方。

    这是黑衣人的解释,宣亚不以为然。然後面无表情地在黑衣人褪去身上衣物的同时,打开自己的针包,取出适合的银针。

    第一次见到黑衣人并知道他的体质时,身为医者的宣亚其实非常的激动,黑衣人的体质非常之特别,被封印在其体内的强大力量连向来不动於色的他也震惊半晌,黑衣人没有任何正常人应有的衰老功能,就连武功被封印的原因也诡异不已。

    他为了解曾问过他武功被封的原因,黑衣人淡淡地说是他自己弄的,唯有把内力封印於体内守护,才能让自己长年沈睡而不会衰竭而死。若要恢复功力慢慢调息一段时间便可以了,但现在他却等不了如此长的时间,因此才会需要医术高明的人以外力刺激。

    当宣亚取出一根银针时,黑衣人已经褪下了上身的衣物,露出略微透明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功力过於强盛还是寒气造成的,黑衣人的皮肤似一层薄薄且有些透明的膜裹住身体,可以隐隐看见体内的血管和经脉。

    这具奇异的身体,让宣亚产生几分探究之心,与一开始被迫不同,现在他开始期待这人功夫完全恢复後的样子。所以现在他施针,并不是完全的不情不愿。现在他最想的,其实是想彻底解剖观察这人,好了解他身上许多未解的秘密。

    找准穴位,一针飞速扎进去时,宣亚的胸口似乎被人重击一拳,随後让人全身发麻的寒气自心口漫延,他忍不住地捂住胸口。

    虽然外面感觉不到寒气了,但是被全部封印在体内的寒气却丝毫未减,银针扎入这人体内必定有所泄漏,自银针传出,握针的他便直接被冻伤了。

    待宣亚扎入第三根针松开手时,他轻咳数声,嘴角慢慢溢出血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黑衣人施针的这半月,几乎每一次他都会被寒气伤得呕出血来,脸色也是因此而变得苍白。

    好不容易终於施完针,宣亚缩著身子倒在一旁,谭阿走过来向他施入的内力,身体里渐渐传遍的热气让他的身体好过不少。并不是他们好心,而是他们还需要宣亚的能力。

    当宣亚终於能够站起来时,谭阿向黑衣人说了一声後,便带著他离开了这间屋子。紧接著,屋内原先止息的寒气瞬间逸出。

    宣亚被送回他居住的地方後,立刻整个人泡进热水里,可是才进去不到片刻,原先还冒著热烟的水竟变得冰冷,目睹此景,宣亚咬一咬牙,只能站起来更衣。

    他渐渐被黑衣人的寒气反噬,但他并没有黑衣人那种诡异的内力,甚至现在内力还被封住,不能借此驱寒,因此他现在整个身体如一块冰柱,不但浑身冰冷,日子久了,他的内脏会先冻竭然後由里到外冻住,最後冻死过去。

    唯今之计,只有尽快令黑衣人恢复功力,到时候希望他们能如约放他们离开,只要离开,他有的是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忍著身体上的寒气,宣亚走到另一间屋子,现在已经接近子时,他原以为那人已经睡著,可走到未关上的门外一看,宋止行仍坐於桌边不停喝酒。宣亚目光一黯,正欲无声无息离开,宋止行却突然出声道:“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第34章

    已经转身的人脚步一停,侧过身看屋里的人一眼,迟疑片刻才步入屋中。宋止行抬头看看他,眉头轻蹙,指著身旁的椅子,道:“坐过来。”

    命令一般的语气,若是日常,宣亚定冷嘲热讽一番,但现在他丝毫没有这个念头,宋止行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肃穆且威严。面对他,就如一位长者在斥责晚辈,令他难以违抗。

    宣亚缓缓坐下,宋止行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酒瓶,在他坐定时蓦地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他速度太快,宣亚避之不及被抓个正著,惊愕之余抬头一看,看见眼前的宋止行脸色一变。

    “混蛋!”

    宋止行狠狠甩开他的手。

    手被甩得有点痛,宣亚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碰到手臂的时候,一股寒气自指尖侵入。连自己都感觉到寒冷,更不消说外人碰触後会怎样了。宣亚微微勾起唇角,目光落在宋止行脸上。

    察觉到他的注视,略略失神的宋止行抓起酒瓶灌酒前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是在关心我?”

    呯地一声,酒瓶被宋止行重重放在桌子上。

    “我不想你因我而出事,我不想欠人情。”

    “那是我自己愿意。”

    宋止行猛灌了几口酒,才接著道:“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们什麽?”

    “我为一个人恢复功力,事成之後他们会让我们离开。”

    “你相信他们?”

    “现在仅有相信这一条路可走。”

    “你身上的寒气是怎麽回事?”

    宣亚想了下,才回答:“那个人一身寒气,为他施针时不免被牵累。”

    宋止行打了个酒嗝,有些难受地撑额支在桌上,沈默片刻才低声道:“那人有什麽特征?”

    “一身黑衣,皮肤通体白净近透明,脸,裹著人皮面具不知真相,听声音,应在三十上下,离奇的是,他身上没有丝毫衰竭之相,似时间在他身上静止,无法继续衰老。”宣亚仔细地回忆,再一点点说出来。

    宋止行阖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手边的酒瓶被他轻轻推到一边,自身上的衣物里艰难地扯下一块布,随後咬破手指,在布上画出几个奇异的符号,再慢慢叠好放在手中递到宣亚面前。

    “我身上的东西被收走,没有符纸便只能用布将就,你收好放在胸前,可以抵御部分寒气。”

    宣亚顿了片刻,才伸手过去,碰到他的手时,情不自禁地停留。宋止行似是察觉什麽,翻过他的手掌把东西放置於他的手心里,双手离开时,轻轻道:“那一天的事,根本不算什麽。”

    停了片刻,又道:“你无须介怀,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宣亚用力抓住手中的东西,久久方出声:“或许忘了是最好的,但若不失忆,我便忘不掉。”

    宋止行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又开始变得不正经:“你莫不是第一次?是了,第一次,总会难忘些。不过,等你以後遇上了合适的人,经历多了,便觉得这些都不算什麽了。”

    看他恢复回来的那副酒鬼的无赖作态,宣亚冷冷一笑:“看来宋大侠经历颇多才能如此不以为然。但你错了,宣亚不是别人,并不是什麽人都能令在下在意。”

    宣亚说罢,起身拂袖离开,宋止行面上无半点尴尬,笑看摇头看他离去,嘴中不断喃喃:“你太年少,太年少。”

    因为年少才能如此轻狂,因此年少才能如此自信,也因为年少,才能如此笃定。

    宣亚对他的话听而不闻,冷著脸离开,那块他交给他的东西,一直紧紧握在手中。

    这一夜依然平静,只不过两人皆是若有所思,辗转难眠。当夜,谁也没料到第二日,因为宋止行这块以血画成的符会为两人带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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