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 第二部)》分卷阅读38

    “……”

    “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们。丽姬和孩子。”荆轲的声音渐渐沉郁。他坐了下来,捋了一把**的额发。“虽然阿丽说我不必留在她身边,但那毕竟是我儿子……但我是墨家弟子,为了我们的信念和事业,难免要举身赴险——何况我自己也想,也总想着做件大事。阿聂,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淇城郊外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

    “真到了那一天,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阿丽和这个孩子陷入危险。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可能被诸侯通缉。不管怎样,与我搭上关系,本身就是致命的危险。”荆轲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是啊……或许,还是不要让这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对他比较好吗。”

    “是吗?丽姑娘这么说?”

    “不……我不知道。阿丽很好,很好……就是有些——神秘。我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次日清晨,虽然两人谁都没有睡好,却都竭力在主人面前表现得一切如常的样子。丽姬拿出几十枚钱来,请荆轲为家中置办些东西——布匹、针线、粮食、调料等等。荆轲风风火火地出门了。而盖聂找到一把小斧,上山砍了两捆柴枝回来。丽姬家里养的那只黄犬很喜欢他,当他把枝条劈成更细的引火木的时候一直绕着他打圈儿,后来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冲着屋后的池塘狂吠。盖聂想到了他的钓鱼计划,于是找来树枝和细线,又借了根缝衣针弯成钓钩,坐到了水边。

    池水不算清,也不算浊。水里有不少浮动的绿藻。他把泥土里翻出来的蚯蚓穿上针,抛进池里,屏息等待。俄而,不远处明显出现了一丝水纹的波动。什么东西来了。

    那些东西游到钓钩附近,甩了甩尾巴。这下盖聂彻底看清楚了。一阵寒意爬到背上,令他右臂一颤,差点把钓竿落到脚下的泥里。

    丽姬的声音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脑后。“先生想要钓鱼吗?”

    盖聂转过身来,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丽姑娘,你可知道……这些并非普通的鱼。”

    “略知一二。”丽姬嘴角含笑,眼神却显得肃然。“阴阳鱼以血肉为食。但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它们的奇妙之处,只把它们当成玩赏之物,或用来防备窃贼。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真正的用法。”

    “丽姑娘,你究竟……”

    “先生请随我来。”

    盖聂亦步亦趋地随着丽姬走入充作厨房的茅屋之内。他感觉很对不住荆轲,可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紧紧粘着这位美貌女子的手脚,以防她随时发难。但丽姬看起来毫无防备。她踏中某块略微凹凸不平的石板,足尖以下立即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暗阁。盖聂随她走入地下,只见四壁一面是晃眼的黄铜、一面是厚实的乌木,剩下两面都是打磨光滑的岩石,正中分别刻着水纹、火纹。脚底则是黄土。暗阁中央置放着一只样式古朴的青铜圆盆,角落里还有一只枝形灯台,一只怪鸟形状的香炉,一条堆满了竹简的桌案。

    青铜盆内,一条黑鱼、一条白鱼缠绵游弋,宛若共舞。

    “先生请坐。”

    盖聂点头坐下。只见丽姬不知从何处取下一把小刀,割破食指,将血水滴入盆中。鱼儿马上扑腾起来,盆内顿时清水四溅,随即渐渐平静。

    “先生听说过阴阳家么?”

    “阴阳乃九大家之一,虽不如儒、墨二家那样号称‘显学’,却也有许多弟子追随。在下浅陋,仅仅略知一二。”盖聂谨慎地回答道。

    丽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看穿了什么,却不点透。“阴阳之术据称传自黄帝战蚩尤时,九天玄女授予的天书;也有人说,阴阳家源于周公时的羲和之官……当然这些不过是太过久远的传说罢了。从近前来说,数十之前,齐地有位大宗师——”

    “邹衍。”盖聂悚然一惊,忍不住道。“丽姑娘莫非是邹子的传人么?”

    “哎呀,先生果然知之甚详。既如此,小女子恐怕什么都不必说了。”

    “抱歉,在下无意打断——”

    “先生不必自责。”丽姬笑道,“先生既知我派,恐怕也知道,先师以为,天道并非无常——五行更替,阴阳相生,决定世间万事万物的规律。我辈倘若潜心精研,便能从星象卜筮中窥知些许征兆,从五行盛衰中推演出些许人情。”她叹了口气,语调渐渐沉重,“先师逝后,我派之内纷争愈烈,有些弟子渐以阴阳之力操演霸道之术,妄论‘代天行道’,但此并非先师本意。”

    “姑娘是否知道,阴阳咒印……”

    丽姬将一只手指置于唇上,“逆天之术,终遭天谴。先生还是不要说了罢。”

    盖聂点点头,“那么姑娘相邀,到底为了何事?姑娘似乎对荆卿和在下的行踪都十分了然,今日莫非也是故意支开荆卿,有什么话对在下说么?”

    “天命难违,天意难测。人与人的相遇,相知,或许与这天下的更迭一般,乃是天意使然。虽然小女子从先师留下的典籍之中学成了一二占卜推演之术,可那种种卦象和影子,反而愈发令人迷惘。我不知该如何向先生剖白。先生是否相信,荆卿的命途与小女子是相连的,而先生的命途,又与……又与……”丽姬看上去有些羞涩,但还是说了出来,“与小女子腹中胎儿之命,相连。”

    盖聂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都写满了坦率真诚,与困惑不解。良久,丽姬勉强笑了一下,手指搭在青铜盆边沿,将小刀递给盖聂。

    “此鱼据传产自海上仙岛。一旦以人血饲喂,则奉献血的主人能从它们游动的波纹之中看到未来的征兆。先生不妨一试。”

    “呃……我以前喂过一些。”盖聂忍不住道,“……不但喂过血还喂过肉。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什么都没瞧见。”

    丽姬猛然站了起来,声音发颤:“先生竟——可是先生为何——不过倘若如此,先生将要看见的,恐怕会远比小女子能看见的还要多……多得多。”

    盖聂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还是按照丽姬所说,把视线集中在盆中双鱼的游动之上。丽姬踮起脚,关上了头顶的暗门,不让天光漏入;随后点起几支蜡炬,在屋内焚香祷祝。一时间,盖聂只觉气味十分好闻,头脑昏昏沉沉,恍惚入了梦境。

    水面上烛光点点,两条鱼越游越快,忽而雷鸣阵阵,蓦地化为一双蛟龙,互相纠缠着爬上天际。盖聂悚然大惊,想要退后,身体却犹如穴道被制一般无法行动。

    他看见一支庞大的车队,车驾华丽、马儿健壮,却散发出阵阵腐肉的气息。他看见一头黑色的鹿被撕裂成碎片,许多饥饿的野犬抢夺着地上的肉块。他看到毁坏的舟船,折断的戈戟沉入水底。一座华丽的宫殿熊熊燃烧,一座城池淹没于火海之中。

    脑海中犹如一道惊雷响起,他抬起头来,屋内的一切已经恢复原状。

    “不知先生看见何物?”丽姬急迫地问。

    “在下,不明白。”盖聂揉了揉额角。“似乎是战事……然而天下纷争不断,也不知是哪一国的战事。”

    丽姬看上去有些失望。“原来是战事……先生没有看到……算了,此亦天意。”

    “姑娘还有什么要对在下说的吗?”盖聂问道。丽姬凄然一笑,眼中含着秋水。“先生想必已经猜到了,一年前,我在喜鹊楼初见庆卿醉酒拔剑,虽然爱慕他的英雄气概,但这并非我想要见他的原因。我那时已经知道,他将来必成为名动天下的豪杰,却也有无可化解的劫数。月前他又来探望,我想告诉他我所看到的,可是他说,他不信天命。”

    盖聂摇摇头。“我亦不信。倘若天命如此,又何必‘事在人为’?在下以为,无论姑娘告诉他什么,荆卿想要做的事,都不会有所更改。”

    丽姬喃喃道:“正是如此。因此,或许,或许这个孩子……不可以告诉他,他真正的父亲。”

    盖聂心想你们二人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他对阴阳家依然心存芥蒂,但终于对丽姬放下了戒备之心,道:“姑娘不必太过忧心,这孩子出生后,即便荆卿不能时常在他身边,也必会托人送来财物器用,令他衣食无忧。”

    丽姬理好裙裾,向他盈盈下拜。“这孩子将来……还望先生多多看顾。”

    傍晚,荆轲赶着大车满载而归,除了柴米油盐,还不知从何处弄来几坛即墨老酒。那一晚丽姬兴致极高,竟与荆轲拼酒拼得大醉,面上竟也带了几分风尘之色。

    而暗格中的对话,成为盖聂与主人的秘密,谁也不再提起。

    数日后,盖聂觉得自己长留此地恐怕有些打扰二人,便提出想要独自南行。不想同一日荆轲也收到一份秘密消息,说有位秦国的旧友遭遇不测,不久将被处以极刑。尽管不舍,荆轲还是与丽姬依依惜别,起身前往函谷关。

    “秦国在西面……不在北。”临行前盖聂自言自语。他有些厌恶自己,明明不该相信这些卜卦命途之说,为何对鹖冠子的话还是如此在意。他与二人同日话别,孤身向西南行去。

    盖聂进入魏国境内后,一路游览了马陵、桂陵等古迹;又悄悄寻访了几处“山鬼”的秘密据点,没有得到召回军中的消息,却听说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秦军大举伐韩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太久的前情提要:

    番吾、漳水两战后,赵国享有了短暂的和平。随后的一年,盖聂因为谋害上卿的嫌疑不得不逃出国都,跟随荆轲游荡到了齐国。

    时间线上大概是bc231冬-bc230春

    因为算是番外所以两人的画风都有点不(逗)对(比)

    第33章 三十三

    破之章一

    韩王安九年,秦国的大军从南阳出发,讨伐新郑。

    恐怕无论是秦人还是韩人,心中都已确确切切地明白:这一战,便是最后了。

    去年九月秦国发兵接受南阳之后,便源源不断地从国内运来粮秣、牲畜、军械,堆满了南阳的仓库,其用意早已不言而明。相比之下,新郑的准备极不充足。虽然加深加固了城壕和城墙,补充了箭矢,然而近郊的农夫纷纷逃亡,大片大片的田地弃置荒芜,国都简直成了一座孤岛。王城守军的士气极为低落,恐惧有如黑云一般在笼罩在军营上方,仿佛随时都会挤出水来。

    开春刚过,驻扎在南阳的三万秦兵在内史嬴腾的带领下从容不迫地包围了这座孤城。云梯、投车、床弩、冲车,各种重型攻城器械隆隆地开到了双洎河岸。在震耳欲聋的鼓点声中,一波又一波的□□和巨石像滂沱的雨点一般砸向城内。其中最大的床弩,绞盘机需要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共同协作才能转动,但是一旦发射,一次可射出七箭,每箭能飞数百步,力道大得惊人,连泥铸的土墙都能穿透。新郑的大小街道上到处可见中箭而死的人畜尸体,连躲在屋瓦底下的人都难以逃过。

    起初,还有稀疏的弓手在城墙上射箭还击、投掷火把,随着韩军的死伤越来越惨重,慌乱和放弃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发号施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要有一个人扔下武器,便会有一百个人追随他。将军抛弃了他们的士兵,而士兵抛弃了他们的城墙。不知为何,新郑东南面的仓窖还燃起了大火,许多相邻的房屋亦被火势波及,滚滚的黑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喘气;虽然跃上城墙的第一批秦国勇士也有许多被烟火熏得倒下,但,被火舌吞噬的那些面目不清的尸体,绝大多数还是城内的韩人。

    整座王都被新鲜的血,铁,和烟的味道充满了。

    韩王安坐在深宫的卧榻之上瑟瑟发抖。他在几名机要内臣的陪伴下,本打算提笔写些向秦王求情的奏本,冥思苦想些还能割让出去的城池。然而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了站立在他几尺开外的武士,泥浆一样的血肉从岩石和地砖之间的裂缝内渐溢出来;粗黑的箭矢将慌乱奔逃的宫人牢牢钉在鲜红的圆柱上,飞溅的血沫弄脏了他笔下的丝帛;终于,在目睹了这一切后,他放弃了作为一国之君的最后的尊严。

    秦王政十七年,围新郑。韩废王安开城降,韩亡。

    *

    “韩室宗族所有的子弟,都在这里了么?”

    赢腾在韩王宫的正殿中慢慢踱着方步。殿下跪了好几排衣着鲜亮的人,被数十名执戟武士两边围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面色惨白,忧心忡忡。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都是一国之中地位最高贵的人。

    “都,都在这里了……”

    曾经的韩王战战兢兢地答道。他在这一群人的最前面,因为年老体衰,不用跪,旁边还有两个人搀扶着。

    嬴腾意味深长地一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数目好像不太对啊。”

    韩安马上改口道:“是了,寡……罪臣还有庶出的一子一女,不在此处,宫里到处都找不到他们。”

    “哦,哪两个?”

    “儿子是罪臣的第三子韩成,女儿是……”

    “女子就不必提了。”嬴腾挥手打断他道,“韩成,莫不是横阳君?听说横阳君在韩国极有人望,是下任太子呼声最高的人。这位公子私自出城,身为一国之君竟会不知?难道大王您今天在这里降了秦王,明日他便要在别的地方自立为王么?!”

    “罪臣不敢!”韩安惊呼道,吓得几乎老泪纵横,“罪臣的的确确不知道我这个儿子的下落。但近几日来城门并无人出入,他想必依然藏身于新郑城中。此子近些年来野心越来越大,私下结交了不少豪强游侠,恐怕连城东的大火也是他放的,罪臣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呀……”

    嬴腾沉吟不语。人群之中一名老人忽然出声道:“……还有一个人。”

    “哦?”内史的目光转向他,“这不是丞相韩熙大人嘛。你说,还有一个人,是指谁?”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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