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 第二部)》分卷阅读59

    “闲话少提,我们兄弟只是奉命来问你一件事——赵国国宝和氏璧,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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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四十九

    殇之章六

    这话一出,盖聂心头一动,顿时将这几人的来历猜着七八分。但他定性自非常人可比,即便寒刃在侧,受制于人,说话却愈发平稳,毫无顿挫:“国之重宝,自当收藏在王宫之中。”

    嚓的一声轻响,屋内点燃了一盏油灯。盖聂双眼一烫,随即看清了周遭的情形——此地是一间土坯的民居,房间狭小,徒有四壁。时候正是深夜,微弱的灯光照出两个人影:一个短小精瘦,目光锐利,一柄从袖中探出的短剑贴着他的脖子,正是当初跟在公子嘉身后的那名刺客;另一人身材中等,站在稍远处,将盖聂的佩剑“九死”从剑鞘中抽出半截,在光下验看;能够感受到气息的第三人不在屋内,想必在门外把守。

    盖聂想起先前劝他下城楼暂歇的两名小校;其中一人曾递给他一袋马奶酒,他当时饥渴困倦,见是自己人,自然想都未想便喝了下去。之后会睡得人事不省,为人所擒,可见那酒中多半做了什么手脚。

    “何必装模作样。”握着短剑那人再度开口,嗓音尖细:“你葛大若不知道和氏璧在何处,那整个赵国就没人知道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郭开为什么急着逃出邯郸。”

    盖聂眉峰皱起,道:“那奸贼收了秦人的重贿,在赵王面前构陷诬蔑武安君,害得将军枉死;他怕军中兄弟报复,所以逃之夭夭。”

    “武安君这次从井陉回来,身边只带了几十个亲随;倘若郭上卿仍是大王宠臣,他只需躲入宫中,有王城禁军作为后盾,又何需害怕?”矮个子刺客不以为然地眯了眯眼睛,“不过嘛,他做的另一件事,可就连大王都再难容他。”

    “另一件事?”

    “半个月前,宫里发现传国之宝和氏璧失窃。公子推测,历代秦王早就对和氏璧垂涎三尺,但又怕赵人性情刚烈,在城破之时将宝物毁掉,所以让间人里应外合,在开战之前先将它窃走。王宫内院守卫森严,能够轻易进出内宫府库的人屈指可数。这寥寥几人中,自是郭开最有窃走和氏璧的嫌疑。何况他抛下爵位封邑急急逃走,更是坐实了此事。”说到这里,那刺客手腕一转,故意将剑身贴着盖聂的脖颈慢慢摩擦。“而前些日子邯郸传得纷纷扬扬,说一位义士孤身追踪千里,血战数百人,终于斩下国贼头颅,来祭武安君之灵——想必也是阁下生平得意之事。”

    盖聂恍然道:“所以公子派各位前来,是因为在下正是见到郭开的最后一人。你们以为和氏璧极有可能落入在下手中。”

    “难道你要否认?”那人冷笑道,“依我看,阁下当初追杀郭开,说什么给武安君报仇也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抢夺和氏璧;手里有了这件宝贝,无论献给哪一国的国君都必有厚报。”

    即便是盖聂,听了这话也不禁火上心头:“倘若如此,在下刚一得到和氏璧就应该远遁,何必回到邯郸自投罗网?在下这些日子在城头与秦人交战,稍不留心便会身中矢石,粉身碎骨,我要那和氏璧又有何用?”

    矮个子刺客登时语塞。但他干咳两声,马上又道:“你不必狡辩这些歪理。方才你没醒的时候,我们已经搜过了你的衣物,没发现宝璧的踪影。想必你把它藏到别处去了,是也不是?你要是不肯老实交代,就别怪兄弟手段毒辣了。”说着,短剑的尖端微微上移,指向盖聂的左眼。“我数到一百,你若不答,我便挖出你的双眼;数到二百,斩你双手;数到三百,剁你双足。天明之前,你若还是不肯作答,在下也只好拿你的首级回去交差了。”

    盖聂冷冷道:“在下何事有负于赵,公子要这般待我?”

    “你窃据国宝,还敢心生怨愤?”

    “秦军就在一墙之外,日日夜夜,死在强弩巨石之下的兄弟成千上万;我等每每多活一日,都是不知道多少条性命换来的!”盖聂忍不住厉声道,真气在全身疾走,“不见尔等去和秦人交战,摆布自己人倒是很有一套。公子嘉重璧而轻士,如此也堪为人君?!”

    矮个子刺客见盖聂虽然躺在地下,却衣袍鼓荡,青筋爆起,面色时而嫣红,时而惨白,不禁暗暗心惊,心道:此人武功厉害,听说那日郭开府中的四大高手齐上也非他对手,要真叫他挣脱锁链,只怕一不留神反送了自家性命;事已至此,只好敷衍公子说此人至死不肯吐露和氏璧的下落,宰了他再作计较。他心思电转,已决意行凶——忽然抬肘下划,短剑自左向右急扫,眼看就要将盖聂的脖颈割断。

    盖聂四肢大力挣动,似要强行拉断铁索,其实只是掩人耳目。他刚刚加入“山鬼”之时,因为轻功高明,中山狼常叫他去戒备森严处刺探情报,为此特地传授过几种斥候营秘传的逃脱之技。当年盖聂在楚国为卫庄所囚,曾放言道该走则走,任凭何等铁索桎梏亦阻拦不住,正是由此而来。

    他双手藏在背后,左右各伸出二指互相掐住拇指指根,巧力一拉,双手拇指同时脱臼,随后整只手从镣铐中抽了出来。这法儿巧妙至极,没有半点声息,公子嘉派来的两人尽在咫尺也被瞒过。待那刺客的短剑抹到,盖聂左臂如箭般探出,一把拧住了他的手腕。矮个子刺客下意识地挥起左手去抓对手的手臂,但盖聂的右手五指后发而先至,又将他左腕扣住。刺客脉门被制,顿时全身酸软,短剑再也刺不下去。他双手使不上力,大急狂呼道:“狐兄!狐兄!!”。

    屋内那个拿着九死的同伙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抽出长剑便向盖聂眉心刺去。盖聂脖子一缩,顺势将双手抓着的刺客往上方一举,九死便不得不缩回。那人立即变招斩向他双脚,盖聂膝盖用力,手脚并用,把刺客往下一推,堪堪挡住。倏忽之间那同伙已刺出十来剑,盖聂身子虽然比手里抓着的人高大许多,却将他当做一面盾牌灵活使用,无论对手的剑从哪一路击到,总能将周身门户遮掩得严严实实。这持剑之人却是个狠辣角色,他怕拖下去再生变故,干脆一剑笔直地刺入同伙的背心,穿胸而过,心道此次你看不见我的剑从何处来,那可就必死无疑。

    盖聂忽见被当做肉盾的刺客发出一声惨呼,面上肌肉震颤,五官都走了形,极是狰狞恐怖,刹那间已猜到发生何事:眼看一道白惨惨的剑刃从皮肉中穿出,向自身胸口寸寸逼近,他绝境之中灵光乍现,将真气反灌入覆在身前的刺客体内;那刺客得他真气,一口内息不绝,一时半会儿竟不得死,反而全身绷紧,肌肉僵硬,将穿过身体的一柄长剑牢牢夹在体内。背后那人一剑插不到底,只得频频加力,而盖聂也不断运力与之相抵。但他知道一旦“肉盾”断气,以九死的锋利,非刺中自己不可,于是寻机双掌运劲一推,脚跟却在泥地上施力一蹬,整个人躺在地上向后弹出半尺。

    持剑之人见同伙的尸身向自己扑来,蓦地向后避让,而此时盖聂身体翻滚离开原位,右手疾探,一拳击向其侧肋。鬼谷派武学博采众家之长,两名弟子在剑术以外亦各有所成,其中卫庄更精于暗器,而盖聂略胜于拳脚。这一拳看似拳面无法触及对手,但一股拳风却来势汹汹,有如一头蛮牛当头撞去;如果打实了,少说也要砸断两三根肋骨。持剑那人知道厉害,因为长剑还陷在同伙体内,不得不弃剑逃开,边跑边从腰后摸出一柄牛角轻弓;盖聂怎容他扣弦发射?他左掌向地面按下,转眼间借力弹起,右手变拳为掌向外削向其膝;这一掌却是化用了军中的粗浅戟术,专攻人、马下盘。盖聂没有武器,便以赤手代替长戟,但他掌力雄浑,又另具一番威力。那人已逃到七八步开外,本以为盖聂双腿仍被绑着、万万追赶不上,于是急身站定,取箭开弓,不料忽觉膝盖一震、剧痛传来,哀嚎一声翻倒在地。盖聂顺势揉身而上,左手变爪拿住其后颈。他余光望见门外有个黑影一探又消失,知道那是门外放风的第三人,心下微急。

    然而随后并未有人进来,只听嗖嗖几道破空之声,数枝羽箭陆续钉在对面墙上,箭头四寸没入土坯中;有一支却正中盖聂手里的人,扎穿身体,箭簇从背后露了出来。盖聂见此暗暗心惊:这几人竟是一个赛一个地不顾同伙死活。

    他知门外那人十分精明,此时装作中箭惨叫,时机没有配合,反会引起对方疑心;于是故意原地晃了晃,再往地下重重一摔,与手中抓着的一具尸体先后倒地。此时中箭尸体半覆在盖聂身上,掩住要害,但也使他的视线也大受限制,瞧不见门口附近的情形。

    盖聂闭气聆听,却不闻丝毫脚步声——但他却生出一种武者的直觉,那门外第三人的目光和武器,都已牢牢罩定自己。

    那第三人从门外窥视,只见屋内三人均倒在地下,其中两具“尸体”交叠在一处;但他不敢怠慢,仍然拉满了弓弦,脚下毫无声息地挪进门内。此人名为狐清,与方才被他射死的狐晏乃是一对同姓不同宗的兄弟,两人皆是赵国使弓箭的大行家,擅射连珠箭;但正因成名武技相似,世人常拿两人互相比较,而他二人又同在公子嘉麾下效劳,争名抢功,竟是谁也不服谁,反而积怨甚深。他从门外窥见族弟为敌所制,不思施救,反而一并除去,原是假公济私之意,这其中曲折,盖聂自然无从知晓了。

    狐清以神射成名,眼光何等老辣,他一进屋,便看出自己的两名同伙皆已咽气,要对付的人却不知生死,并且巧藏于一具尸体之后,心道:“如此只好一箭双雕了。”于是手上将弓弦又往后拉开寸许。便在这弹指之间,一道掌风劈空而来,并且掌力中夹杂着一件灰白的物事,唬得他连忙侧身躲开。只听“呼”的一声,掌风将案上油灯扫落,屋内顿时再次陷入黑暗。

    狐清在灯灭前的一瞬已经看清,那灰白的物事原来是自己羽箭上的羽毛,顿时想到:原来那人藏在尸体之后,一掌按上我那兄弟的胸口,将我射进去的箭反激了出来。但他马上又想:传闻葛大最精的是剑术,而此人的长剑却插在豫阿那小子背后,手边没了武器,才不得不用尸体上的箭暗施偷袭;可见眼下他是赤手空拳,而拳、掌中的内劲最多发出二三尺外便力道大减,只要我防他欺身靠近,便不惧其他手段。

    他边想边退至门口,这样便只需守着正面一路,同时弓上两箭蓄势待发,只要一听到动静,立即射出。便在这时,一道劲风“嗖”地直击面门——狐清大惊之下倒腰躲避,却还是赶不及——那东西转瞬间钻入下颌,霎时喷出一道血箭。他难以置信地向后仰倒,濒死时还在苦苦思索:他哪儿来的暗器?!!

    原来盖聂在抓着狐晏倒下的同时,两根手指嵌入伤口,钳住扎穿尸体的那支箭,暗暗运力将箭头掰了下来,扣在手底。之后他用掌风扫灭油灯,真正用意是让狐清无法看清飞过来的那支箭已没了箭头。狐清以为他只能近身接战,却不料他手中另有利器。

    这时盖聂方才有空解开腿脚上的桎梏,站起身来。不到一刻功夫,被派来拷问他的三人俱遭横死,然而第一人却是死在第二人手里,第二人又遭第三人暗算;这一番生死剧斗,并未用上任何上乘武功,却别有一番惊心动魄。他看着三人尸体,胸中毫无快意,只是苦笑:这三人功力俱十分不俗,若与他同在城墙上放箭,不知可杀伤多少敌人。赵国并不缺高手英雄,却各怀阴私,内斗不止,难怪终究要输。

    他担心公子嘉又派人来,于是拔出九死,穿窗而走;此时大约是下半夜,弦月隐匿不见,邯郸城内多半一片漆黑,只有四面城墙上远远可见火把来回巡视。大小街巷均十分寂静,人语犬吠偶可耳闻。

    盖聂此时对城中路径已经十分熟悉。他一路上提气疾奔,故意七拐八绕,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这才终于放心,逾墙跳入李牧府中。他担心喝下去的那袋酒还有什么余毒,遂坐在地上调息片刻:真气上走膻中,出肩井,经尺泽、少冲,自内关收回,运行三周后再收回丹田——感觉畅通无碍,方才站起身来,向堂前走去。

    他径直走到原先堂上设祭之处,以剑柄从供桌上提起一件物事——竟是一颗不曾腐烂的人头!这正是他前些日子亲手放置于此的郭开首级。虽然李家此时人走屋空,家中物件收拾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件“祭品”却谁也不会带走。盖聂闭了口气,拔剑挑开首级脑后的发髻,从乱发中拨出一块白璧来。

    原来那夜盖聂连番苦战,终于杀死祸首郭开,为武安君报了仇;就在他用剑斩下郭开头颅时,发现此人脖子上系着一只锦囊,内里鼓鼓囊囊;打开一瞧,只见里头装着一枚白璧,晶莹无暇,触手温润,必是稀罕之物。盖聂心中一动,暗想:这块璧虽然珍贵,但以郭开的豪富,什么样的宝物不曾见过,值得他本人贴肉保管?难道这璧里藏着什么重大机密?他当时便有所怀疑,直到今日与公子嘉的三名下属一番交手,方才确信这就是那块价值连城的和氏璧。

    盖聂当时便想这宝物或许另有玄机,不便留予他人,于是将郭开蓬乱的白发在脑后打成一个髻子,刚好把白璧藏于发髻中,然后浇上雪水,冻成一整块冰,连夜带回邯郸。他回城时并未想好该拿这东西如何,于是干脆当做祭品,和郭开的首级一并大喇喇地摆在供桌之上。后来冰块融化,众人进进出出,但谁又敢盯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细看?如今公子嘉派人暗中逼迫,反令他拿定了主意——和氏璧虽然原属于赵国王室,但赵王迁本就是杀害李牧将军、断送井陉十万赵军的真正罪魁,他怎肯将宝物双手奉上?而公子嘉人品又如此低劣,难成大事。

    盖聂原计划设法潜入敌营、制服秦军主将,软硬兼施,逼迫对方立誓不可屠戮平民——但此举十分冒险,将领周围必有亲兵部曲重重保护,如果时机不当,即便身手再高,恐怕冲不到中军帐前便会被当做刺客乱刀分尸。他想起在楚国时师弟关于随侯珠的一番议论:“师哥不信,自有人信;信的人倘若恰好是一方诸侯,那么区区一颗珠子也会有呼兵遣将、血雨腥风的能耐。”

    无论关于和氏璧、随侯珠的那些传闻是真是假,至少公子嘉之类的王族贵胄十分笃信这个传言;相信秦王也不会不心动。如果他以“献宝”为名,自称知道和氏璧的下落,或许便可直接获见秦国将帅。此举虽缺了几分英雄气概,却多了不少稳妥胜算。盖聂自忖道:我是纵横一脉,以口舌取胜,本属正道。见到王翦,最好装作不会武功,令他失却防备之心;只不过我不擅此道,容易被人瞧破。若是小庄易地而处,大概必能装得毫无瑕疵。

    他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了片刻,自己也觉得好笑,决定之后再相机行事。又想到公子嘉急急派人来拷问,恐怕出城外逃之日近在眉睫;到时邯郸城中空虚,非陷落不可。他再三考虑,终于在后院掘地三尺,将和氏璧装在木匣内、埋入土中,做上标记。然后随意寻了间屋子,和衣而卧,养足精神,只待天明继续厮杀。

    然而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城北忽然传来密集的鼓点,接着是人喊马嘶,烟尘四起,火光燎天。盖聂凛然跃起,心道:秦军竟然趁夜攻城?还是说——公子嘉自开城门,突围冲出?他握剑跑出屋外,一路向着北面飞奔。城中虽仍黑暗,遥遥天际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惨白。四面犬吠大盛,混杂着慌张失措的脚步声、尖叫声、悲鸣声。而那些本来无处可居的流民、乞丐,更是扶老携幼,胡乱奔走,不知可往何处。盖聂见道路十分混乱,只得跳上屋顶,向北远眺。只听城门附近喊杀阵阵,马蹄踏踏,震地而来。从北到南,一团高低起伏的呼喝,如凄厉的北风一般在人群中扫过:

    “邯郸城破了!邯郸城破了!!”

    此时终于破晓,东天朝阳升起,洒下金线万道。盖聂浑身一震,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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