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sam晚上就睡在一张床上,而且这张床还不怎么宽敞。
就算他们小时候确实经常睡在一起,但sam过了10岁他们就再也没那么做过了。何况现在,他们,两个成年alpha,挤在那么小的一张床上,翻身都困难。
dean记得他来这边的第二天早晨,也就是他刚刚度过跟sam“同床”的第一晚,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跟sam面对面侧躺着。他能听见sam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到自己的脸上。床实在很小,他们的身体差不多就快贴到一起了,sam额前的几缕头发几乎已经贴上dean的额头。尽管也过了好几天,但dean一直没法忘记那个早晨他睁眼时受到的冲击。
这太奇怪了。
sam一定也有这种想法。
dean也提过其实他可以睡地上,反正他早就习惯了。行军时他有自己的帐篷,但很多时候他们都累得无力搭起帐篷,野外里也随便往泥地里躺下,枕着树根甚至石块就能入睡。
但sam拒绝了,还告诉dean不用太在意这些。
闭起眼睛假装睡着的dean还是有点摸不透他弟弟的想法,但他现在只求晚上出去偷钥匙的时候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他可不想搞砸自己的任务,也不想往后有人见到sam就说他有个做小偷的无耻哥哥。
也不知过了多久,装睡的dean差一点真的就睡着了,好在这个时候,想把书放回书柜的sam不小心把书掉到了地上。大部头撞到木质地板发出“咚”的一声,sam吸了一口气,反射性地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dean,生怕声响吵醒了他。
幸运的是,dean依旧呼吸沉稳,没有醒来的迹象。
sam白天基本都在教堂里,偶尔也能看到dean骑马带着一队骑兵巡街。圣骑士团没有巡街的义务,但这几天sam也听别人说了不少有关dean的事,他成为大团长之后,圣骑士团也经常像这样在首都巡街。
从别人口中,sam知道了许多他曾经不知道也一直下意识避而不听的事。但那些人口中的dean跟他知道的dean却相去甚远--跟这几天时常出现在他面前的dean也不一样,那个dean是个英雄,却不是哥哥。
那些让sam感到有些陌生。偶尔别人也会问他dean是不是真就是那样的人,他想说不是,dean在他面前根本不会像别人说的那样纵声大笑,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强大耀眼。sam能看到的dean,不过就是个……不怎么讨他喜欢的哥哥,他跟他哥哥不常见面,而每一次见到他,他哥哥总会絮絮叨叨说上很多他不太想听的话。他哥哥也没那么爱笑,时常是一副皱着眉头又无奈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dean,他依旧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搁在胸口,胸膛安稳起伏。
睡得很沉。
sam松了一口气,弯腰捡起书,小心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将它插回书柜上。
他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在黑暗中缓慢走向那张床。
他不喜欢跟dean睡在一起。
他曾经很喜欢,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那时候他们关系还很亲密,哥哥总是用那种像是想把他整个包进身体里的姿势把他抱在怀里,每晚睡前哥哥还会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会有天使在旁庇佑他。
过去的回忆有多温馨温暖,后来的dean就有多可恶。
谁也不会再去喜欢一个欺骗背叛过自己的人。
只是现在sam有些迷茫了。
或许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dean,他听到dean受伤还是会揪心,意识到dean就是赴死者时还会感到恐慌,尤其是他看到他曾经送dean的那条项链时,他甚至下意识地为dean找借口开脱--或许那个时候dean没有骗他,但最后却有别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改变最初的决定。
但这些都不是sam不喜欢跟dean睡在一起的原因。
--dean半夜里睡觉很不老实,总是会伸手伸脚过来勾住sam。也不知道这个坏习惯到底怎么养成的,sam记得他小时候明明没有的。
于是每晚,sam都不太愿意太早上床。就算半夜里睡着了,多半也会因为dean贴过来而醒来,他要费力把他哥的手脚推开,还要注意不能把他吵醒。于是现在,只要身边有什么动静,sam立刻就会醒来。
当然,他从没跟dean讲过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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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8
装睡的dean一直耐心等待,他听见sam爬上床,老老实实地平躺在他身边。而他弟弟的胳膊还不小心碰到他的,床太小,能睡下他们这对高大的兄弟就已经非常勉强了,这种程度的触碰实在难以避免。
dean记得小时候他常跟sam在一张床上睡觉。sam明明有自己的房间,可他似乎很怕黑,每天都会找借口抱着枕头钻进哥哥的房间,支吾着要求跟他一起睡。dean也嘲笑过sam,小男孩会不服气地反驳,却还是特别没骨气地不肯从哥哥的床上起来。
他还记得某段时间里,小sam经常做噩梦,半夜里他常常抽泣着醒来,推醒dean,惊恐地对哥哥说有个黑影站在床边。年长一点的男孩会揉揉惺忪睡眼,伸出手把弟弟抱进怀里,慢慢拍他的背,安抚他,告诉他说有哥哥在没事的。那之后,dean就习惯了在睡觉时抱着sam,用手环过他的背,以此安抚他弟弟,就算再有黑影出现,哥哥也会保护他。
思绪一下子飘散得太远,当dean从过去的记忆中回神,他身边的sam已经发出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dean立刻睁开眼睛。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确认sam确实睡着了,这才放轻动作下床,没有换衣服,只是把斗篷披在身上,带了一把匕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朝着院长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当他背对月光走下楼梯时,蓦然看见一道被拉长的影子出现在他脚下的楼梯上。他不动声色地又走出两步,突然猫腰转身,用肩膀狠撞向身后那人的腹部,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同时用脚勾住对方的脚跟,将他一把绊倒压在楼梯上,右手已经从插在腰间的鞘子里拔出匕首抵上对方的喉咙。
但他没想到在这深夜里的蹩足跟踪者却是他弟弟sam,愣了一愣,他确认般低喃了一声:“sammy?”
早在dean从床上坐起的时候sam就醒了。起初他只是听见了动静,还以为他哥又来了,已经做好了推开他的准备。但这一次dean并没有伸出一条胳膊环住他的背,而是直接下床披上了斗篷,还不忘带上一把匕首。
觉得有些蹊跷的sam没有立刻跟着起身,他闭着眼睛继续装睡,等dean离开房间之后这才匆忙起身,也没换衣服,抓起一件斗篷披在身上就悄悄跟了出去。他没想这么早就暴露行踪被dean压个正着,他也没想被dean拿着匕首抵着脖子。
月光之下,dean的表情冷酷而狰狞,微微吊起的嘴角如同一只捕获到猎物的花豹。sam第一次见到这样的dean,他看上去仍是一如既往地英俊,有熟悉的眼睛与嘴唇,却陌生得如同被什么东西夺走了灵魂。
dean连忙收起匕首,伸手将他弟弟从楼梯上拉了起来,抓着他转过身,借着月光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他站在比sam高一级的楼梯上,干燥的手指擦过sam的脸颊与颔下,而后贴着皮肤缓缓滑向颈后,最后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按着头皮。
“该死的你晚上不睡觉出来做什么?”确认sam没受伤之后,dean这才皱眉低声喝问道,“跟踪我?”
sam仰头看向被笼进背光阴影里的dean,也慢慢皱起眉头,反问道:“这不是该我问的问题吗?你半夜带着匕首要去哪儿?”
盯着sam认真的脸看了两秒钟,dean挫败地伸手抹了一把脸。
“别问了,sammy,回去吧。”他再抬头时,已经软下语气,还轻轻拍了拍sam的肩膀。
“你呢?”sam不依不饶。
dean沉默了一会儿。
“别问了好吗,sammy?天亮之前我就会回来。你就……假装我还睡在房间里,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dean说着,手指再次抚过他腰间的刀鞘,“我只是要去做一件我必须做的事,不会威胁到任何人。我是圣骑士,不是坏人,sammy。”他扯开嘴角,说着逗趣的话,笑容却有些不由衷。
dean越是不肯解释,sam就越是起疑。他们僵持在楼梯上,sam不肯离开,dean就没法离开。dean有些心急地回头看了一眼中天的月亮,估算了一下时间,最终还是妥协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他说着摇了摇头,低头转身走向他和sam的房间。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sam也跟过去,他走在走廊外侧,用他高大的身躯将他哥夹在他的影子与墙壁之间。
陷入沉睡的修道院里此刻万籁俱静,仅有微风中树叶摇动发出的沙沙声响,以及兄弟俩刻意放轻的脚步与交谈声。
dean没有回答sam的问题。他推开房间的门,走进去,一把脱了斗篷,却突然转过身一拳打晕了刚进门的sam。
“你虽然是个alpha,不过好像也太容易摆平了一点。”dean嘟囔着,趁着sam摔倒之前连忙过去扶住他。因为sam的体格高大,dean还踉跄了两步。他扯下sam的斗篷,慢慢把他扶上床,抓起被子盖在他身上。
dean再次披起他的斗篷,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这一次很顺利,没有人跟踪。他颇费了点时间才弄开院长办公室的门锁,接着他直接来到那个被院长偷偷注视多时的柜子前,将耳朵贴在上面,曲起手指慢慢敲打着柜面。柜子里似乎没什么机关,他小心撬开柜子,尽量不在上面留下痕迹,而后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阵,却没有找到关于密道的任何东西。
难道不在这里吗?
dean起身,又撬开其他柜子和箱子翻找,包括办公谁里成排的书柜,他把每本书都拿出来翻阅过,生怕错过了任何一本可能有夹层的书。
却仍然没有找到。
苦恼地抓了一下头发,dean索性坐到地板上,凝神屏息思考着钥匙可能存放的地方。假如不在这里,就可能是院长随时带在身上。但钥匙可以挂在身上,那么地图呢?教皇特地嘱咐过,密道结构非常复杂,假如没有地图,可能会在里面迷路,不仅找不到法器,很可能也无法离开。
dean决定重新检查一下那个柜子。
他爬过去把柜子上面抽屉里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逐个检查,确实没有钥匙与地图。于是他又跪下来把底下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之后,将头探进柜子里,伸手敲打着柜子的四壁。当他敲击柜子左侧靠墙的那块木板时,发现那一面有一个由两块木板拼接成的夹层。
木板有些厚,dean手边没有东西能敲开它。何况在这深夜里,盲目敲开木板一定会惊醒其他人。dean一边思索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摩挲着那块木板,却发现它上面好像有些很浅的刻痕,假如不仔细看或是仔细触摸,一般根本发现不了那些刻痕。
他跪在地上,让整个上身都钻进柜子里,手掌贴上那块木板从左上顺着触碰,直到右下。
不像文字。
很可能是地图。
但那么大一块木板,就算他现在能把它弄下来,带出去也过于醒目。何况他还有个聪明的弟弟跟他睡在一间房里,要瞒住他可不容易。
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地图拓印在布上。
dean爬出柜子,把搬出来的东西又一件件搬回去,尽量保持好它们的原样。他退出院长的办公室,拉紧斗篷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又蹑手蹑脚地走向walt的房间。
这两天dean也经常碰见那个男孩,每次见到他,男孩都会高兴地打招呼,有一次甚至还邀请去他房间里看他的画作。多亏了那次,dean了walt的房间位置,他记得那边还有不少颜料。
或许是修道院里很安全,男孩疏于防备地没有锁上门。dean轻轻推开门,在心中默念着“请神宽恕”,偷走了男孩的颜料和一块没用过的画布。随后,他又折回院长办公室,爬进柜子里,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束手束脚地将木板上的刻痕拓在了画布上。
确实是一张地图。
dean收好地图,清理好办公室,特地弄干净了夹层上的剩余颜料,接着将没用完的颜料悄悄还回去之后,趁着天还没亮,又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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