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干嘛啊？”余棠伸手抓住了她。
“我太不放心了, ”余笙有些着急，怕出去晚了俩人连人影都追不上了，“你别看夏染长得漂亮气质也好，其实挺高傲的。”
“行了行了，”余棠抓着她的手被一阵甩，只得整个人跟着一起出来了，“你就说怕她俩打起来不就得了，说个话还先得夸两句。”
“没看见了，”余笙四处张望了一下，“估计是往那边去了。”
余笙说的就是和之前吃串儿相反方向的路，那条路往前走没多远就是个小商圈，老妈和夏染没准儿就是往那边找地儿坐着聊 。
“咱就别去了，”余棠看着余笙，“你去了又能怎么样，窃听啊？”
余笙站住了脚步，没有转头。
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就是着急。”
“没事儿，”余棠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谈崩了，老妈不同意。”
余笙身体有些僵硬。
“但老妈现在本来也没同意啊，”余棠放在余笙肩膀上的手又捏了捏，“所以，情况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
“嗯。”余笙点点头。
“又要哭了？”余棠感觉余笙的声音有点不对头，捏着她的下巴想要转过来，“我看看，以前没发现你还是个小哭包啊？”
“你才是小哭包，”余笙打掉了他的手转过头来，“没哭。”
“那我也得是二哭包啊。”余棠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确实没哭，“等着吧。”
“阿姨好，”夏染这应该是第一次面对面地和余笙的妈妈坐在一起，聊的话题可能还不怎么愉快，所以她把自己买的两盒礼物递了过去，“这个是送给您和叔叔的。”
老妈看了一眼，一盒烟，一盒护肤品。
烟她不熟，护肤品也是满眼的外国字儿。
估计都是高档品了。
晃了那么一下神，老妈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夏染松了口气，放下了自己一直提着盒子的手，她刚才虽然表面淡定，但是手都快紧张得不能拐弯儿了，幸好余笙的老妈接过了礼物，否则自己大概都不知道怎么下台。
“你想说什么，说吧。”老妈除了刚才接礼物以外姿势就没有变过，一直是抱臂背靠座椅坐着，不过没什么嚣张的气势，眼神里透露出的只有深深地疲惫。
面前的茶一口也没喝。
“其实这段时间余笙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大概也能猜到，”夏染看着她，小心地在心里寻找合适的措辞，她一门心思就想过来和余笙的老妈谈谈，到还真没细想该怎么说，“我这次来就是想和阿姨您聊聊余笙的事儿。”
老妈看着她：“聊什么？”
“我知道，您可能对这件事儿，不太能接受…”夏染说道。
老妈叹了口气，但是没说话。
“这件事儿，余笙她没有错，”夏染说道，“她一开始没想这样的，甚至在她意识到的时候是一直在躲。”
“躲？”老妈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辞职吗？”
夏染点了点头。
老妈顿了顿伸手捂住了眼睛，没有作声，夏染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老妈似乎才平复心情：“余笙她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也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这方面压根儿没什么经验。”
夏染想起余笙以前说过有过男朋友的事儿。
“之前的那些男朋友时间比昙花还短，”老妈喝了一口茶，“最多也就是拉手拥抱程度，你大概是她第一个这么用心谈的…对象了。”
夏染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就如此执着，如此……轰动。
她怕余笙经历过更多以后会后悔，会受伤。
一个做父母的，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后半生不幸福。
“你今天找我来聊，”老妈看着她，“其实我不知道能跟你聊什么，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为人品性，能聊的大概只有余笙。”
老妈说到余笙的时候满眼的心疼，夏染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我跟她爸那之后打也打了，吼也吼了，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你们打她了？”夏染因为吃惊音量都拔高了一个档。
老妈看了她一眼：“拿抽纸盒砸了一下，破了一道口子，刚就是准备带她去医院看的。”
“哦。”夏染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猛地想到对面坐的这个人是余笙的亲妈顿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人家亲妈砸的，而且为这事儿砸余笙估计自己也没资格说什么。
“你这个事儿…”老妈皱了皱眉头，“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夏染点点头，“我家住美国，观念比这边开放一点。”
“哦，”老妈点点头，又问道，“你们那边，这样的多吗？”
夏染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样：“能看到，反正大家也都没什么偏见了，现在同性恋婚姻都是合法化的。”
夏染没敢再多说，虽然再怎么法律规定合法化，但是同性恋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看到老妈皱了皱眉。
接不接受和合不合法是两件事情。
顿了顿，夏染看老妈没有说话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知道合法对于您和叔叔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你们只是觉得这种感情并不靠谱，其实我的母亲也这么觉得…”
老妈看着她。
“但是感情这种事，没办法改变，”夏染看着对方，“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想必我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您讲话了。”
“您是过来人了，而且我经常听余笙提起她的家人，看的出来你和叔叔的感情很好，”夏染看了眼老妈的表情，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就接着说下去了，“那您对于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想必比我们更深刻。”
老妈还是看着夏染，没有说话。
“我喜欢余笙，我愿意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努力一起生活，”夏染说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她受到伤害，但我没法说出如果有一天余笙不需要我陪她的时候我会马上撤退这种话。”
老妈看着她：“为什么？”
“余笙曾经对我说过，”夏染眼神有些飘忽，“如果她以后又想逃掉的话，希望我能拉着她。”
“我不想食言，就算要撤退，我也得在拉过以后。”
“余笙…她也很害怕，她怕伤害你们，也不想伤害我。”
夏染扶着茶杯的手有些抖，对余笙的老妈说出这些话她不知道对不对，但她就是要说，她要告诉余笙的家人自己和余笙的感情，以及决心。
余笙都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去证明，那自己就愿意再相信一次。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是说完以后老妈没再说话了，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沙发座椅上，夏染讲完那一通以后才发现喉痛涩的都快冒烟儿了，赶紧喝了一口水缓缓。
老妈的态度夏染不知道，她也拿不准。
余笙曾经说过，她老妈是那种看上去什么都不太在意，但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的人。
夏染看了她一眼，其实余笙的老妈一眼看上去挺年轻的，看不太出来是个快50的人了，但是这会儿坐的近了，还是能看到她眼角明显的皱纹，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而导致的黑眼圈。
过了很久，老妈才睁开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神中虽然还有无奈和迷茫，但是这声叹气，恐怕也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默许。
“余笙是我的女儿，”老妈看着夏染，神情很复杂，夏染赶紧坐直了身体认真听着，“我跟她爸爸都很宠她，这件事情我和她爸也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们，不怕人家戳脊梁骨说我们家怎么怎么样。”
夏染看着余笙的老妈，心里有些不好受。
之前余笙为了各种原因犹豫退缩过很多次，哪怕是在俩人已经在一起以后也曾有过，夏染感觉得出来。
这会儿老妈说出来的这番话却让夏染涌起一些酸涩的无力感，她能感受到老妈话里对余笙的爱，因为爱，才会选择退让。
“这段时间我和她爸爸也谈过很多次，我们不希望她这样，”老妈看着夏染的眼睛，神情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但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我们觉得不对的不好的，她可能觉得好。”
“之前在超市碰到过她的一个同学，以前和她关系挺好，还老上家里来玩儿，”老妈说道，“好像现在也是这么个情况，不过我看得出来，没那么开心。”
“我家小宝贝儿每天都笑的能把嘴咧开，”老妈声音有些颤抖，顿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说道，“我不想看到她那样…”
夏染咬了咬嘴唇，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老妈突然说道：“你的东西就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带回去，你带余笙去医院看看腿吧。”
夏染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老妈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同意了？
“你去吧，”老妈挥了挥手，“她爸那边我会再谈谈的。”
“嗯，”夏染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站起来朝老妈鞠了个躬，“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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