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杀了你的。”
这句话对咲弥、相川两人都并不陌生。
面对着咲弥的后背,相川冷冷地说:“是吗……欢迎赐教。”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让你很惊讶吧?”
环从进口陶罐里拿出点心,笑着递给了咲弥。
“嗯……”
“就在城崎家客户锐减的同时……我和渡边伯爵的婚事也告破裂。城崎家已风光不再……我解雇了所有的佣人。纵使是名门之后,一旦失势,也就等于没落了,咲弥。”
“姐姐……”
“我被抛弃了。咲弥……等业者不再出入城崎家……也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环坐在琴椅上,面带微笑的为咲弥解说。
“姐姐,什么业者?”
“我们家对外借了很多钱,而且没有客户就无法从事国际贸易,所以只能拿家里的东西去抵押了……当然也包括这架钢琴在内。”
环掀开华丽的琴盖,轻轻地抚摸着。
“姐姐,那你的礼服和宝石呢?”
“全都是别人的了。咲弥……反正嫁给小镇医生,又不需要穿金戴银,不是吗?”
“是啊,说的也是。”
咲弥耸了耸肩,看和态度果决的姐姐。
“被放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工作。‘那个人‘面对债主时,根本不知所措,有时还愚蠢得很可笑。女人如疾风中的劲草,危急的时候,有时比男人还管用。”
咲弥在脑海了想象着环应付债主的模样。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咲弥眼角闪烁着泪光。
“喂,你真爱哭耶!有没有被亨少爷取笑啊?……自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看到环的表情突然由明转暗。他能够了解姐姐的心情。一定是他们的父亲城崎与志美和训练咲弥杀人的相川,有打算耍什么诡计了。
“‘那个人’跟我说‘环,去参加宴会,找一个金龟婿’。”
“到现在他还拿姐姐当工具?”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我担心的是你。咲弥,你和我一起睡,不许单独行动。”
环咬着牙叮咛咲弥。
“相川的事……你不要担心。”
咲弥笑脸着安慰环。但是他的眼眸里却暗藏着杀机。
(我还没有见到“他”,但是相川一定会把我回来的事告诉“他”的。)
咲弥一手拿着怀表确认时间,一手提着灯往后门走。
(姐姐的事……我一定得告诉亨。还有城崎家没落的事……)
偌大的家内有一个佣人,每扇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但是,这么一来,在半夜里走动就不必担心被人撞见了。
不过咲弥还是十分留意,以免被相川发现他半夜和亨幽会。
如果被相川逮住,一定会被逼问“要去哪儿?”或者“到我这里来”。
(……我再也不听相川的话了。)
咲弥咬着牙,走在杂草从生的步道上。
“……咲弥。”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咲弥提起灯照了照四周。
“咲弥。”
咲弥听到铰链嘎嘎响的声音。
“亨……?”
咲弥拿起灯照着生锈的后门。看到亨衔着烟,两手抓着铁栅的滑稽样子,噗哧的笑了出来。
“喂,别笑!”
“你……你这个样子……好像囚犯。”
“怎么锈成这个样子?这个门不是佣人专用的吗?”
“因为‘那个人’没钱修理了。”
咲弥笑着回答。亨把手伸过铁栅,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怎么样?回来之后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放心,我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啊!对了,姐姐已经解除婚约了。看来城崎家好像是完了。这个家……现在已经没有佣人了。”
亨实在忍不住想要拥抱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咲弥。
“咲弥……这个门……能不能打开啊?”
“啊!我忘了拿钥匙了。明天我会去找找看的……还有这幢房子也卖了。”
“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不必担心。”
“嗯。替姐姐带句话给相模医生好吗?那就是‘快点把我掳去’。”
“我也是来传话的。‘秋天来临之前,我一定来绑架你’。”
瞬间两人都沉默了。
亨终于忍不住隔着铁门拥抱咲弥。生锈的铁门煞风景的吱嘎作响。
“今早才分手……我就……”
无法接吻,亨只有自嘲一番。
“明天,我一定带钥匙来。”
咲弥小声的说着,他手上的灯早就滚到草丛中失去了亮光。
“但愿我和你……能够早日一起沉沦。”
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一个不受干扰的地方……。
对亨的低语,咲弥不断地点头。
亨和咲弥的夜半幽会,持续在仲夏夜中甜蜜地进行。
他们为环和相模传话,他们彼此拥吻,他们彼此嗅着对方的气息诉说着相思。
虽然他们知道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总有一天他们必须面对新世界的生活,但是他们仍然热情拥吻。
那一天——
来搬家具的债权人,一大早就进了城崎家的门,开始将城崎家的家具搬上货车。
“小心点。”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环,看到心爱的钢琴搬走时,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了。”
搬运工人听到环的叮咛,瞬间双颊通红。
多年来慰藉着环和咲弥的钢琴,终于也离开了他们。
就在最后一样家具被搬出去的时候。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全都是我的,不许你们搬走!”
与志美抓着楼梯的扶手大声嚷嚷。
“老爷!”
“你退下!相川!那是我城崎家的东西。我不会给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