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一大早易风堡就闹腾得很,易煊伸着懒洋洋的腰,慢步跎到大厅。这群江湖人士还真是不好应付,赶急的性子永远改不了。
“易少堡主,烈日已当头,不知睡得可好?”说话的是崆峒的李秋白,此人仍一身青衫,尽显儒雅之气。
“呵,李大掌门客气了。”易煊仍一脸笑意,而这在旁人看来可据受不了了,那边的流火已是嚷嚷道:“别再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吧。易少堡主,你昨天可是答应今天会给我们有所交代的。”
“嗯,不知各位想知道何事?”
“易煊,我且来问你,你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你与那神月教妖女是何干系?”
“呵。”易煊回头看着一脸急不可耐的流火,淡然开口道:“当日徐州之时大家都看的明澈不是么?我也告诉过流门主,莫雪新是我的妻子,是我将穷尽一生爱之、护之、惜之的人。搞不好等一下我还会让雪新出来为各位前辈敬茶呢!”
“你!各位看到了吧,也无需多说了。易煊你自甘堕落与邪教女子私通真是有辱易风堡的门楣”
“流门主,请你自重。”易煊看着有些急怒的流火仍是开口询问道。
“那易少堡主可知我崆峒派众多弟子无辜惨死。”
“还有我峨眉派静春、静秋两位师伯至今下落不明。还有这一年多来中更多江湖中发生的事,难道易少堡主就是这个说法吗?”
“哼,想那罗大杰一伙不还是死于易家剑法下,这神月教与易风堡定是要让这江湖不得安身就是了。”
易煊听着一片呵斥之声响起也是头大,如此混乱的场面还让她真的有点不适应。
“好了。”易煊声音放大,带上几分内力,“流门主,此处说话声最大的就是你,众位说这么多可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我易风堡与神月教所为?”
“这如此明显的事还要流某多说吗?而且除了你易风堡与神月教是在不知还有何人有如此大的野心。而且我等今日事非见到易堡主不可,不知易少堡主可否让易堡主出来一见,还是你三番五次推脱是想掩饰什么呢?”
“流门主,十几年不见,脾性倒是增长了许多啊。”突然一阵传来洪亮的女声。众人往门外望去,方察觉不知何时门口多了几个身着白装的人,待那为首的人走进来时,众人又是一片惊愕。
易煊走上前去,俯首抱拳道:“潇姨。”
正是这一声‘潇姨’让整个大厅又沸腾了起来。
“煊儿,现在可以让雪新出来奉茶了。”只是莫潇潇话未说完,就有几人携手进来,来着正是雪新、雪菲以及铃儿与仇铭寒。
“莫教主,当日可是易堡主承诺你此生都不会再踏入江湖事端,而今为何又兀自下山?”问话的是李秋白,而与其的人似乎都还沉溺于一片惊讶中,这中间知晓当年之事的人自是明白李秋白这话何意,而其他若干人则认为这些事本就是神月教挑起,莫潇潇会在此最是正常不过了。
“哦。”说到这,莫潇潇的眼光突然锐利起来了,望着流火说道:“要不是有人非用这种方式请我下山,今日我又何必在此。流门主,武林盟主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武林盟主?
这话一说厅内又是一片沸然,而流火更是面上通红,心中怒气直升,有些事看来功败垂成真的只在一夕:“流某不知你是何意,想挑拨离间这种事莫教主还是无需费心了,我等怎会轻易听信你这邪教魔头的话语。”
“哦,邪教?流门主倒是正人君子吗?那为何又打伤我教中人,那他等威胁于我。不要说什么都是为了江湖正义,我不信你的鬼话,既然我莫潇潇在此,那还是放了我教弟子吧。”
“你!莫潇潇要是你就此束手就擒,我自会放了他们,而且今日如此多的同道在此,你又认为你走得掉吗?”
“流火,有些事情看来你还理不清,既然我能来,自是能去,还是叫故人出来现身说话吧。”
“故人?”莫潇潇这一句故人更是把大家惊恐得都不小,众人也更是一头雾水。
“是啊,故人。”莫潇潇喃喃自语道:“流门主自是可以告知大家这易风堡几十年不见的二堡主易天任在何处吧?”
“你!”
易天任?知情的人一听更是惊奇,易天任就是十几年前那个极少露面的白衣公子么?就是那个最后绝望离去悄然消失的人么?而这其中很多人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就更是不明就里。
“挑起这么多事端不就是为了让我现身,既然我已经来到此处又何必再躲躲藏藏!而且流门主怕是被人利用也甘愿吧,只是你这梦做到头了,你以为拿了我派门人要挟我而后煽动群雄灭了我教或是易风堡,再拿出武林盟主的令牌你就可以登上这大位了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莫潇潇看着此人目光更是凌厉起来了,而众人见此也愈发的愤怒起来,要真是如此,那岂不白白被人利用。想着看着流火的眼光也随之尖锐起来了,而流火看着如此阵势脚下也慌然起来了,一步步往门外靠去,正想逃离此处之时却被人一把捉住。
流火缓过身来,看着面带黑巾的此人,有些艰难地开口:“易……易大侠。”
“流门主,莫教主说的话却是不错,你的梦做到头了。”说着一掌出手,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流火的身子已经斜飞出去,落地后立马毙命。如此凌厉迅疾的掌势,真让人措手不及,众人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此人是不是就是地狱化身的修罗?
第 34 章
“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再蒙着黑巾不知我是该叫你易天任易大侠还是仇天任仇大侠呢”莫潇潇拂袖而立,脸上一脸的威严,直视着来人。
“呵呵,莫潇潇,十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越发霸气与冷静起来了。”说着此人缓缓取下黑巾,露出一张久违的脸。
而众人则是一片吸气之声,这人不正是九华门已逝的前门主仇天任么?接着众人看到那人再次取下粘贴的假胡子,脱下身上素黑的外套,露出一身白衣胜雪的外袍。再细看此人,如此的丰神俊貌,恐是武林再也难以找出第二人了。
“易大侠倒是一点没变,风采一如当年。只是你挑起如此多的争端,残杀那么多的武林人士,这又何必呢?果真恨我至如此地步么?”
“莫潇潇,他人性命与我何干,而你,就算我穷尽一生之力也不会放过的。”说着趁着莫潇潇失神之际一掌袭去,而在一旁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易煊见此也马上推挡开去,对掌之间易煊已是挡在莫潇潇之前,全力一击使得两人被迫分开来,因着一击,体内的真气也暴动起来。
“哦,想必你就是雨寒的孩子吧,倒是后生可畏。”易天任打量着挡在莫潇潇身前的易煊,这人倒是像极了雨寒,只是终是雨寒与他人的骨血,而那人的心思又何曾放在过自己的身上,想到此目光又变得凌厉阴狠起来。
易煊看着眼前的易天任虽不是十分明白他与娘亲还有潇姨的纠葛,但是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人伤害到潇姨分毫的。
“呵,煊儿,你倒是执意护着她啰,可是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说到这易天任倒是放缓了语速,指着莫潇潇椅子一顿地说道:“她,莫潇潇,就是你的杀父仇人,而你的父亲就是许胜思。”
周围的人一听也是一片哗然,易煊转过头去一脸惊疑地看着莫潇潇,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话语或解释。只是莫潇潇彷如被重击了一下,两行清泪就这样流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有后悔过,有愁肠过,有百般纠结过,怨过自己年少的冲动,若非此,她又何苦在神月山庄呆上数十年,过着几年行尸走肉的生活。
而回忆就这样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
当莫潇潇在赶往易风堡之后已是在分别的两个月后,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短短的两个月竟要承受住如此大的变化,让她悔恨当日为何没有那样就把雨寒绑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接待她的易天昊第一句话就是:“雨寒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是许胜思。”
莫潇潇也因这一句而被惊得有些缓不过气来。一路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雨寒带回去,却不知会是这种情况。而易天昊说完这句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莫潇潇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带着两行清泪离开了易风堡,来时欢喜去时悲,一腔柔情都化了悲愤,而躲在屏风后的人儿也早已是肝肠寸断,一席屏风,甚至只是一纸之隔,却隔开了两人的百世情缘。
心里有怨、有恨、有不解,可是没有勇气再去求证或询问什么。从易天昊这样的人物说出来的话自是不假,可是自己该如何是好,为何短短的两个半月却是如此情景,叫人情何以堪。她莫潇潇向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却不是个有勇气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地人。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醉生梦死,这样是否可以忘记?
只是为何在每次快要沉沦的时候那人的脸庞却总是浮在脑海,为何借意杜康在微醉之际那人充满柔情的双目总浮现在自己眼前。终是不甘,所以在还未醉死之前带着不甘偷偷进了易风堡。
隔着窗帘远远看着那心心念念的人儿,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容颜,心里说不出的悲痛,想拥她入怀却不能。为何都不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只要你能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会把你绑在你身边,不让你离了分毫的,为何?
于是继续回到那半醉半醒的世界,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那又是两个月以后。
那人看着她的醉态,静等她醒过来。因为他也是一个父亲,他明白他错了,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所以他想补过,他明白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女儿打开心结,所以伦常也好,什么也好,都已不重要。
而这样的父亲,是莫潇潇不能拒绝的。因为她在清醒过来后,这位父亲已在门外等了她三天,等她从那虚迷幻境里清醒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非雨寒所愿,当日她一回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所有人坦白了一切,是许胜思那个王八蛋诱骗雨寒喝下了混有迷药的酒,所以一切错误的发生了。
而后许胜思为了表示自己的内疚仍然主张婚事,雨寒还是誓死不从。正是因为许家对易风堡莫大的恩情,所以即使怨恨,也无措,而后许胜思带着一身所谓的悔恨出走了。而同样不能接受这一切,同样不管是在雨寒出事前还是出事后被拒绝的易天任也不知所踪了。
所以她知道了,了解了,明白了,错怪了,心里不再怨恨了,只剩下满心的疼爱,甚至怨恨起来了,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她当日是应该陪着她一起来面对的,是因该一直牵着她的手的,是自己大意了,所以她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她在心里咒骂完自己,然后回到心爱的人身边去请罪,对着所有神明发誓她不会再离开她一分一秒。
只是当她再次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那形如枯槁的样子,她心中排山倒海的愤怒又来了。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的温热注入到那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单薄的身躯里,只是那人儿竟然就这样痴傻着被她抱紧在怀里,没有任何的表情,所以她又怎能不恨!
第 35 章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心里的阴影又岂是会因为这样就消退。看着如此消受的易雨寒,莫潇潇在一次次骂过自己后对雨寒更是体贴入微了,也因为这样她索性就搬进了易风堡。
可是她毕竟不是圣人,相反她还是个有点偏执的人,指责自己,埋怨那个给易雨寒到来伤痛的人,可是她又是个极其矛盾的人,一方面又在心里感谢上天的眷顾,毕竟现在她还陪在雨寒的身边不是么,而且以后也断不可能再分离的。
而易雨寒就在莫潇潇的这种坚持中慢慢缓过神来,看着心爱的人还在身边,心里也渐渐踏实起来。再说莫潇潇本人是个极度风趣的人,性子活泼开朗,见到易雨寒这样,也誓要把这种生性开朗发挥到极致,易雨寒也就在她的感染下渐渐有了笑声,只是每次望着自己一点点大起来的肚子却是百般的纠结,因为那是自己耻辱的印记,那里曾经记录着自己的身体对着潇儿的背叛。而莫潇潇却像个无事人一样,有时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副反而她就是孩子的父亲的模样,而确实莫潇潇是爱屋及乌,雨寒的孩子那不就是自己的孩子么?只是易雨寒纠结了。
这份纠结一直持续到易雨寒生产后。可能是女人经过了那份钻心刻骨的痛,骨子里的那份温柔的母性也渐渐散发来,也可能是每天莫潇潇笑嘻嘻的在她面前逗弄孩子的样子让她渐渐有所释怀,所以当她微笑着对莫潇潇说:“潇儿,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莫潇潇看着面露笑容的易雨寒,觉得她比三月的初阳还要和煦,那脸上是释然的安详,是有如凤凰涅槃重生的光辉,那样一种柔和,是足以让自己沉沦一切的,而这一刻,曾经对某些人的怨恨与憎恶也丢弃了,她只愿生生世世倾尽所有留下此刻雨寒脸上的光彩。
所以她缓步向前,把孩子放到易雨寒怀中,然后自己搂着这两母子。让自己取名呢,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雨寒已经倘然放下,而以后她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呢?温柔地说:“就叫易煊吧,煊,取光辉之意。”
“煊儿,真是好名字呢。”易雨寒看着怀中乖巧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所以当小小的易煊会开口说话时,第一句却是:“潇……潇。”这更是把某人给乐坏了,只是这直呼其名也太没大没小了吧,虽然当初她是百般赖皮才让易雨寒就自己‘潇儿’的,可是这不意味着这小鬼头也可以这样叫啊,所以唬起脸来对易煊说:“煊儿,叫‘潇姨’,潇姨给你糖糖吃。”
而易煊看着沉着脸的莫潇潇倍感委屈,一头扎进易雨寒的怀中哭泣起来:“娘亲。”说话声虽是奶声奶气,却毕竟是第一次叫娘,让易雨寒心里说不出的温暖,而易雨寒看着刚才一边是沉着脸,一边却是诱哄的莫潇潇,也就笑得更开心了。
安抚过睡去的小易煊,莫潇潇看着那两母子,神情坚定地对易雨寒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我会竭尽所能让我们以后的生活更幸福,让煊儿健康的成长。”
易雨寒看着如此坚定的爱人,心中也是倍感柔情,走上前抚上爱人的脸庞,同样坚定地说:“嗯,我们一起,而且一定可以。”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与当事人的心境有所出入的,若是上天真的愿意成全每个人的期盼,那这世间岂不太过平淡。所以在两年后,某个人的归来带来了颠覆一切平静的巨浪。
“雨寒,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这两年来我没有一天心安的,但是我也绝不可能让我许家的孩子流落在外。”此时立于易风堡大厅的正是了事两年不见的许胜思。
而一旁的莫潇潇早已愤怒十足,这人是要再次回来挖掘雨寒的伤痛吗?或者再次提醒雨寒曾经那无法抹去的屈辱?
此时的易雨寒倒是一脸的淡然,伤疤早已愈合,若自己真的让旧伤揭露出来,那最心痛的还是那人吧,而今她只想过些平静的生活。所以她是这样对许胜思说的:“谁说煊儿是你的孩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煊儿她是我的孩子,她姓易,是我和潇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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