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靠在床沿，头挨着床柱子，看起来像是睡着。
我想起梦里的梦里的画面，一时激动，把人拉过来搂进怀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的。”我一想到她孤独走进黑暗里的模样就受不了，绝对不能让梦变成事实。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抬起头，眼睛猛眨着，像刚睡醒的小鸟。
我想此刻是好的，梦归梦，现实还是现实。
她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问题，我拍拍胸膛说：“没事，我很健康。刚才是太激动才会晕过去的。现在好多了。”
为什么会激动起来？
我在这里卡壳了，脑袋里传来嗞嗞的声音，说：“就是一想到逃出来就能自由自在，于是开心起来，一开心就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
她点点头，我不知道她信不信这个原因。
我觉得肚子饿的厉害，先下去吃饭，一问才知道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老板娘叫伙计去后院的池子里捞鱼，今天运气意外地好，捞上来两条金色的鲤鱼。
老板娘笑开了眼睛，连说这是好运的预兆，没准就有贵人到来。
我笑笑，心想贵人不就是我们两个吗。这国家除了小皇帝还有谁能比我们更贵的。
中午老板娘亲自下厨，做了红烧鲤鱼，鱼头豆腐羹，麻婆豆腐等几样小菜。
我和她较熟，就招呼她和我们一起吃饭。
她很豪爽地应了下来，还叫厨房多加几道菜，直到把桌面都摆满为止。
老板娘对小哑巴是疼爱有加，自她不断瞄向她的眼睛可以看出来，还有她夹到碗里的菜快要变成尖尖的小山了还是没有停下来。
小哑巴对于这等热情是前所未见，所以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眼见着她碗都快没顶了，菜还是源源不断地过来，把求助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我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一大块鱼肉转眼到我碗里，小哑巴示意我吃。
“谢谢。”我接受了她的好意。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你别光顾着他啊，你才是最应该多吃一点的，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定很脆弱，这样怎么可以呢，你们是要私奔的，要多吃点鱼肉，为私奔打好基础。”
“老板娘，你太客气了。”我皮笑肉不笑，一口一个私奔，她是不是想让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人是逃出来的。
老板娘以为我是在夸她，大方地说：“不用谢，我这个人就是那么乐善好施，这是天生的，改也改不掉。”
我没有在夸你好不好！
吃完饭，我和她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喝着一壶劣质的绿茶，装作欣赏这美好的景色。
事实上那也只是一条干净的小沟，那绿茶也绝对不爽口，景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两人坐着纯粹是不知道接下去做什么。
我大着胆子说：“我们到处去走走，你看行么？”
第 53 章
她喜欢这个提议，尽管没有说出来，但是我从眼睛里看出她很开心。
我和她换了一身衣服，又去换些碎银子带身上，两人一道出去逛街。
我们沿着河一路往前走，老板娘说前面是繁华的街道，能买东西的地方最多，再过去还有一条美食节，如果饿了可以在那里吃点心，等走走停停走到傍晚又有夜市，逛完夜市深更半夜的时候可以直接坐船回来，顺便欣赏两边的景色。
皇城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治安好，污染也不严重，加上天子脚下到处弥漫着贵族气质，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到这里来旅游，皇城踏春一日游的生意也好的要命，到处都是穿着小马甲抱着一支巨大旗杆的人带着身后一群人走来走去。
街道上的人群渐渐拥挤起来，人挤人脚踩脚，几次踩到了我，我除了踩回去还用凶狠的目光瞪回去，皇城民风彪悍，女人仗着身材丰满就开始欺负男人，男人身子娇贵性格儒雅，时常是吃了亏就默不作声的那种。但是我虽然有着男人的打扮心还是女人的心，不肯吃亏。
不过踩我的人体重也不轻，没一会儿脚就被踩地隐隐作痛。
贵妇团到来，加入人挤人的行列中，这交通就更加堵塞。
原本捏着我衣服的那只手离我越来越远，把我的衣服不断扯长。
我转过身去寻找她的身影，只看见眼前同时站了好几个女人，挡住我的视线，最后小哑巴的手终于消失不见，我慌了起来，扒开人群去找她，奈何每个人都不让开，用丰满的身躯阻挡我的路。
“麻烦你让开点，我急着找人。”我不停地说着，随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我开始担心起来。
她们是故意的，我可以确定，每当我要走一步，她们就会挡着我不让我靠近。
小哑巴个头本来就不高，加上现在状态是装哑巴不说话，我根本就没办法确定她在哪里。
额头开始沁出汗水，我急起来就顾不得一切，扯开嗓子大喊：“让开！”
我分开人群，挤到她身边，等我到来的那刻还有几只贼手在摸她。
她居然就傻乎乎地被那些色女摸，不尖叫也不抱着关键部位躲避。
我把人拉到怀里，用身体掩护她，几个□熏心的女人失望地把手伸了回去，还有几个青菜小粥都吃不怎么挑剔的居然开始摸我。
“不许耍流氓。”我对那些女人说，“不许你摸她，把手收回去，听到没有，你别乱摸，小心我砍了你的手，大姐你到底想干嘛，别看见好看的就摸个不停，你克制一点行不行。别摸她屁股，她屁股本来就小，再摸就更小了。你还摸胸，喂，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道德啊！”我手忙脚乱地阻挡着这些狼爪，只为了维护她的贞操，等我们两人终于得到了自由，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她：“以后绝对不会把你往人群里带，气死我了，皇朝的女人都那么饥渴吗！”
她低着头不说话，我注意到她脖子都红了。
是不是被欺负地哭了？我紧张起来，抬起她的头，看清楚她的表情，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那应该是羞涩。
不会吧，被摸着就出感觉来了？难道她是这种可怕的m体质？我心一惊，颤抖个不停。
后来一想，不对，刚才经过我的保护，没人得手，但是上摸下摸的人换成是我了！
看着她这样，我有一种诡异的欺负人家小孩子的邪恶心理。
本来这人群这闹市这日复一日的小吃我都已经看厌了，认为都是骗小孩的东西，只有还没断奶牵着老娘出来的小娃子才会感到新鲜。
但是我忽略了这些东西对小哑巴的影响，她的眼睛一刻都没停下来到处张望就怕漏下什么东西没有看。就连她身边的我也感受到了她强大的好奇心。
如果她看上什么东西就会拉扯一下我的衣袖，我会意地走上去替她讨价还价把东西买下来。
那些个阿婆阿公大婶小姑娘小伙子在看到她以后都会特别慷慨，缺斤少两的坏毛病全部不见，反而是纷纷加送东西。
我剥开烤玉米外面那层被烤得焦黑的壳，里面金黄的玉米冒出热气，我抖着手用手绢把玉米包起来，本来已经递到她面前，看到她很期待咬一口，又收回来，不顾那玉米烫的要命，先张大嘴巴，把最中间那些咬掉，一口咬了差不多一半没了，再心满意足地给她，说：“我替你试毒，味道非常好，甜甜的你也吃一口。”
别以为我是在欺负你，我看你那么小嘴巴也吃不了太多，好心替你分担而已。我心里暗笑。
她双手捧着玉米棒，速度跟我当然不能比。
我被前面几个小摊吸引过去，一回头又找不到她了。
这人简直是小孩还难带，至少人家的小孩懂得牵住妈妈的手不放。
我再度找回她，这次是我拉住她的手。
我牵住她的手，她手心滚烫。
她的目光放在我们牵着的手上，我刚才还没怎么多想，现在觉得有点尴尬起来。
看到她嘴角有些灰，借着擦灰的机会掩饰过去。
“看你吃的一脸的灰，就像是小猫。”我笑着说，指腹擦过她的嘴角，脸颊嫩滑地像鸡蛋，果然是在深宫养尊处优，还有她柔软的唇，感觉是那么多好。
我红着脸快步往前走，没头没脑地在人群里钻动，因为那一刻我的心怦怦地跳，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她对这里卖的东西都好奇，对路上走的各色人和各品种的动物都好奇，她居然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牛和猪，以至于要我去向她解释它们的用处和吃法，她吃下去的是肉，但是肉组合在一起就是这样子。
她没看见过狗，我以为皇宫里至少会教一点这个基本的东西。
我一不留神又把她弄丢了，回去找她她站在原地，和路对面一条狗遥遥相望。
典型的三无少女的做法，我一时间找不到词来形容这外星生物。
晚上我身上挂了一大堆的东西，她对金钱没有概念，花的自然是我的钱，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想来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虽然那是灰色收入但是钱本身是没有错的，也不能这样鄙视这些钱啊。
我用碎银子租了一条小船，穿上的炉子上放着茶炉，船夫自家炒来的绿茶已经在泡在壶中。
小船在水面上晃着摇着，水声自下面传来，两岸敞开的窗户里飘出菜香饭香，一家人围着大桌子一起吃饭。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们一样的，我小时候就没有跟我家人一起吃过饭。”我怕她羡慕，把自己的伤心往事也说出来。
她果然没刚才那股失落。
“我家其实很大，但是那么多房间没有一间是我的，我和下人一起住，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我爹爹生的。每次我都是一个人吃饭，有时候干脆不想吃，就跑到外面找地方吃。”
“其实我爹爹不管我，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看我那些个妹妹，被宠地无法无天，不知道人间疾苦更不知道偷蒙拐骗，我就替她们的未来捏一把汗。”事物都有两面性，用乐观的眼光去看，世界上没有什么痛苦，除非那人活的真的是像里的苦逼主角一样处处不顺心。
所以人间还是很美好的。
不知不觉和她讲起我的过去，不过都是我在说，她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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