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林玉汝哼了一声,“合作和利益就是这样,你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也有你想要的东西。既然你不愿意把我想要的给我,那我又凭什么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呢?”他耸了耸肩,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等价交换,再公平不过了。年轻人,你们还需要考虑什么?”
从知道大势已去的那一刻,林泉就已经心如死灰,一句话都不愿意再说了。赵岁安冷冷地盯着林玉汝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行吧。”
他转向林泉:“那,麻烦‘未婚妻’送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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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全暗了,林家本宅离市区距离较远,天色暗得比市内更快。经历了刚才那么一场唇枪舌剑,林泉只觉得身心俱疲,肩膀无力地下垂着,整个人都透着颓废的味道。
赵岁安走在他右边,眼睛并没有看他,却蓦地问了一句:“你爸打的?”
林泉这时候脑子还有点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岁安说的是他侧脸上被董兰打的那一巴掌。其实是打在左脸上,赵岁安现在肯定看不到,那估计是刚才在宅子里就注意到了。
“我妈打的。”林泉回答,“你没来的时候我跟我爸顶嘴了,被我妈扇了一下。”
“没见到你妈人啊。”
“上楼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爸也不想让她知道什么,给她赶上楼了。”
赵岁安笑了一声,只是声音里没什么笑意。林泉这时候慢慢反应过来了,他俩现在单独说着话,赵岁安对他的态度倒是比刚才三个人相互对立的时候说话态度缓和了很多,没什么讽刺、没什么怒意,只是不咸不淡地随意聊天而已。
林泉有点奇怪地看了赵岁安一眼,不太摸得清他到底什么个态度。按理说他既然知道自己被林家给涮了,还要被威胁着跟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结婚,像他这么嚣张傲气的年轻alpha,不该能忍得下这口气啊。而且他们中间还横着乔纳森家的那两条毒蛇不断挑拨,赵岁安对他的态度实在不该这么平和。
赵岁安的车没停在车库,只是停在花园前的平台。赵岁安解了锁,打开车门之前看了林泉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刚才脑子里转着的疑惑。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动作潇洒地打开了车门,一手撑在车门上回身看着林泉,“你的态度我很清楚,一来你不想跟我结婚,二来有很多事你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从之前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而这点上你并没有跟我说过谎。”
“乔碎玉和乔恩赐呢,他们跟我说的也不少。但我又不是傻子,他们跟我说了很多,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只知道你们之间并不简单。”
林泉认真地听着他说话,而且现在他已经听懂了赵岁安的意思了。
“有时候,跟你说得多反而就是为了让你更迷糊,所以乔碎玉和乔恩赐,我并不相信。而你,”赵岁安的目光中带出了几分戏谑,在路灯的映衬下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了。
“你大概也从来没在乎过我相不相信你。”
林泉笑了。很奇怪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想笑的**,只是在这一瞬间唇角自然放松了下来。
“还是在乎的,”他说,“毕竟还是跟你解释了一句,如果真不在乎,我是一句口舌都不会多费的。”
“那还真是抬举了。”赵岁安不满地一哼,上车准备走人了。林泉却在车门外叫住了他。
“既然这场婚姻避无可避了,我们大概需要花点时间来考虑一下如何保持平和的婚姻合作关系吧?”
“还是你考虑考虑怎么应付我吧,”赵岁安发动了车,从车窗里对着林泉咧嘴一笑,“我这个人最喜欢的是解谜。现在我对你客气,也是因为你身上有谜团我没解开。你不希望我深究,那是在我们除了合作之外毫无关系的情况下,现在我们要结婚了,你才是那个更应该悠着点儿的人。”
说完,他一脚油门踩下去,留给林泉的是一阵霸道的引擎轰鸣声。
第13章 契约
婚礼的时间定在下个月初,于泽阳还吐糟过要不要这么快,赵岁安却觉得无所谓了,既然反正都是要结的,那拖着还不如早结完算了。于泽阳对他这种突然变得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很是惊讶,他还以为按照赵岁安的性格,肯定要跟那帮逼着他结婚的人死磕到底呢。
赵岁安当然有他自己的考虑。这段时间里他和林泉见了很多次面,商量了很多事。毕竟是要“结婚”了的人,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要考虑到,而且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利益为主的联姻,首先生意上的事就在联姻已经敲定了的基础上被提上了日程。林氏制药和行运物流之间的合作合同已经开始拟定了,他们打算签的还不是项目约,而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战略合作协议。他们不光会在这一个项目上合作,以后林氏制药无论是军事医疗还是民用医疗项目,运输方面都会交给行运承包,还包括其它一些新项目的开发,基本上是一个有钱大家一起赚的互惠互利合作。
但是林泉想跟赵岁安签的并不只是这一份公司之间的战略合作协议,他还提出想要和赵岁安签一份婚前协议。
林泉提出的想法非常全面周到。现有的《婚姻法》当中有很多针对ao之间婚姻的规定细则,比如规定了很多omega之于alpha配偶的从属性,以及相应的,alpha必须要对自己的omega配偶在生理和经济上都全权负责的规定,甚至连ao之间的离婚条件都比其它婚姻要严苛得多。这是因为在社会上,强大的alpha种群和弱势的omega种群地位太不平等,为了保护弱势的omega群体,立法者制定了较为倾向于omega的法律条例。但这些条文在赵岁安和林泉这对ao之间的婚姻上发挥的就几乎完全是阻碍作用了,它完全限制了赵岁安和林泉在这桩联姻中的自由和权益,于是林泉提出了签订一个婚前契约的想法。
林泉的想法是,他们应该通过契约明确双方的婚前财产、产权、双方的身体和家庭状况,以及需要通过这次联姻达成什么样的目标,甚至规定好只要达成怎样的目标,双方就可以协议离婚,不得以任何理由迫使婚姻继续维持下去。林泉提出的这个契约的想法完全是合同式的,他甚至还拟订了什么情况算是违约、什么情况算是增值的契约内容。比如如果一方导致另一方的利益遭受巨大损失,那么视为违约,婚姻自动解除,林泉连损失的规则和明细都考虑到了。又或者如果在婚姻中有了后代,那么出于对omega的保护,如果后代的数量为单数,则离婚后林泉获得较多后代的抚养权;如果是双数,则二人平分抚养权,后代的性别和种群都不在评判抚养权的标准之内。
老实说,赵岁安也觉得林泉提出的这个契约无论从概念还是从细节上来说,都是非常合理并可行的,可能是林泉在构思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赵岁安的行事作风和性格特点,反正赵岁安觉得这个契约很让人舒服。林泉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某个晚上,那天下午赵岁安带他去看了行运的车队和一些运输设备,林泉当即提出了几个战略合作协议的修改想法,赵岁安也很赞同,于是两个人又开车回了林氏制药,在林泉的办公室里改协议改到饭点都过了。然后林泉就在那台用来改协议的平板电脑上调了另外一个协议给赵岁安看,一边看一边跟他讲解,那当然就是那份草拟的婚前契约。
在解说这份契约的时候林泉显得相当自信。他下午出去的时候系了个铁灰色的领结,虽然颜色有些保守,但特殊的系发让这个领结显得比一般领结大了一点,两侧尾部的垂坠也比一般领结夸张,显得优雅又俏皮。而现在回到办公室、谈完了合作协议,赵岁安才发现林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领结扯开了,因为留了系痕而有些卷曲的带子垂在领口,衬衣最上方的一粒扣子也已经松开,露出锁骨中心的凹陷。那种不同于女性柔和弧度的锐利感失去了布料的遮挡和修饰,显得十分惹眼。
林泉正侧着身子给赵岁安指着屏幕上的文字,没有注意到赵岁安的视线。林泉今天喝的茶不是往常的碧螺春,而是赵岁安叫不出名字来的几种花草搭配而成的茶,颜色很好看,香味也让人很舒服。赵岁安一直以为这种五颜六色的茶是那种贵妇小姐们穿着漂亮衣服坐在花园里互相交流美容美妆的时候才会喝的,没想到现在看林泉喝,那种一贯优雅的气场被花草茶蒸腾出了一种散漫的韵味,还是那么从容,却显得更加放松自然了,反而让他的自信甩掉了一丝矜持,露出了一丝男性的强势。
赵岁安很清楚林泉为什么对这份契约那么自信,听完之后赵岁安也觉得林泉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但赵岁安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林泉的这个提议。
正在喝茶的林泉眉峰微微一挑,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表情显现。他放下茶杯看着赵岁安,敏锐地感觉到了赵岁安并不是对契约的什么条款有不同意见,而是单纯的对签订一份契约这个行为本身不赞同。
“我能问原因吗?”他选择了一个更谨慎的说话方式,身体也比之前绷得紧了一些。
赵岁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自从那场他和林泉还有双方父亲一同出席的饭局之后,赵岁安就格外注意起林泉那次提到的理论:在生意场上要让对方对自己放松警惕。刚才的林泉对赵岁安是放松了警惕的,而现在那种警惕又回来了,这就让赵岁安感觉没有刚才那么舒服。
但这种感性上的变化没有影响到他脑子里理性的思维,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想法,就缓缓开口道:“其实你想法很好,这个契约也很合理,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合我的意。”
林泉没有说话,他知道赵岁安下面会说“但是”。
不过赵岁安没说。
“我不打算签,是因为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以我这个人来说,合作方还是你林公子,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把这些东西拴在一纸契约上。”赵岁安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点平板电脑的屏幕,“这不是合理性的问题,而是个性的问题。”
他话说到这里,就足够让林泉明白了。赵岁安生性高傲,对自身有着极强的自信,这样的一个年轻alpha在这次的事情里从一开始在生意上的碰壁吃亏,到为了公司的利益选择和他反感的“情敌”林泉合作,甚至还发展到要跟林泉联姻,从头到尾不是被牵着鼻子走,就是被重重迷雾蒙在鼓里,要说赵岁安能咽得下这口气,林泉第一个不信。
所以之前,赵岁安从林家本宅离开之前曾经跟林泉说过,要让林泉小心应付他们今后的关系。这话并不是玩笑,林泉也不会不放在心上。赵岁安不是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试着重新掌握主动权。不愿意签这样一份契约虽然不会对两人之间的联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在这并不实质的外表之下,两个人的角力已经暗暗展开了。林泉之所以提议要签下这样一份契约,其实和赵岁安不愿意签这份契约,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想要掌握主动权。在经历了乔碎玉的欺骗、林玉汝的出卖之后,这两个最亲最爱之人的背叛让现在的林泉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林泉担心这桩联姻会随着时间和事态的推移而发生让他意想不到的变化,担心那未知的变化会让他再次陷入身不由己的窘境之中,所以他宁愿把所有想要敲定下来的信息和计划全都写进一纸契约当中,让冰冷的无机质充当自己的武器和铠甲。
而赵岁安想要掌控主动权的心态和林泉完全相同,可是他们采取的手段却截然相反。赵岁安最信任的不是什么冰冷的无机质,也不是任何一个他信赖的人,赵岁安最信任的恰恰是他自己。他完全不害怕这桩联姻会不会产生什么质的变化,或者说就是因为他相信一定会有什么变化,所以他不愿意在联姻开始的初期就将未来交给一纸契约。契约只是计划,但计划一定是赶不上变化的,所以现在做计划对赵岁安来说毫无意义。他不签这东西,就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在这桩联姻中掌控主动。
所以赵岁安在这件事上脑子清醒得令人惊叹,他一句话就说出了这件事情本质中的本质:
「这不是合理性的问题,而是个性的问题。」
他们个性的差异才导致了现在这场不动声色的角力。林泉的眼睛灿若星辰地盯着赵岁安自信狂傲的脸,薄薄的唇角极慢极慢地浮出一个笑容。
“跟你说句实话吧,”他的声线里涌动着一丝生动的活力,“从现在开始,我才真正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会很有意思。”
赵岁安脸上扬起一个飞扬的笑容,嚣张地回应道:“那,我可是比你有先见之明多了。”
第14章 婚礼
赵岁安和林泉的婚礼,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是一个宣布仪式。他们上午到民政局去领了证,中午还抽空跟运输设备的供应商见了一面。跟供应商吃饭的时候那边的负责人把报价单交给了赵岁安,赵岁安看过以后随手递给了林泉。林泉也扫了一眼,然后把报价单装进了公文包里,眼睛不经意间瞥见了同样装在公文包里的两本结婚证,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每个人都幻想过自己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自己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林泉也不例外。他曾经交往过很多女孩子,温润的、天真的、纯洁的、可爱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以这种荒唐的方式成为夫妻。
但他们现在真的结婚了。一时间林泉思绪恍惚了起来,一旁的赵岁安见他保持着放文件的动作发起了呆,不禁也往公文包里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林泉在想什么。
“还没习惯呢?”林泉这副神情恍惚的样子赵岁安也是第一次见,不禁开口调笑了他一句。回过神来的林泉一边合上公文包一边横了赵岁安一眼,然后朝着那边的负责人笑了笑。那人也是知道他们要结婚的,但并不知道这桩联姻的□□,只当是普通的新婚小夫妻在耍花腔,顿觉被秀了一脸,只好咧开一个傻笑。
回来之后他们直接去了会场。林家包下了一座国宾馆里的国宴厅,赵岁安和林泉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布置好了,厅里完全变了个样,各种晶莹剔透、花团锦簇的,红的粉的一大片,花香怡人。赵岁安和林泉都没操心过这种事,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他们为这场婚礼所做的准备就只是商量着挑选了今天出席要穿的礼服和婚戒。到了地方之后他们先是听了一下待会儿婚礼上的安排,两个人对了一下流程,然后分别回房洗了个澡,做了下护理就换衣服准备出席了。按照安排,赵岁安出场的时候会顺着走廊一路走到被花团包裹着的水晶台,而林泉则是从二楼长长的楼梯上慢慢走下。
婚礼没有请什么司仪。本来就是从简,这种繁琐无谓的东西理所当然地被他们省掉了。先进场的赵岁安看到整个国宴厅里已经坐满了来宾,不禁一边往水晶台上走一边觉得好笑。这次被请来的来宾基本上都是物流行业和医药行业中和他们两家有生意往来的对象,或者是官场上的关系者,两人真正的亲友来得极少,搞这么大的排场完全是生意上的需要,而不是家庭和情感上的意愿。说白了,整桩联姻都是一场做戏,这场婚礼更是需要展示给来宾们看的一出大戏,而他和林泉今天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出戏中的两个主角。这么一想,现在这闪瞎人眼的排场就更显得荒唐了。
不过很快也就没赵岁安觉得荒唐的余裕了。
国宴厅几百平米大,赵岁安站在水晶台上一眼就望到了出现在二楼的林泉,眼睛顿时挪不开了。
林泉太显眼了。
礼服是他们在定制店里跟裁缝商量着敲定的,去试样的时候两个人因为有事就没一起过去,所以赵岁安这是第一次看到林泉穿这身礼服的样子。那是一身样式并不很规整的白色礼服,立领的短款外套下摆只到腰际,没有钮扣的敞开式设计让里面的白丝绸衬衣大面积显露了出来,衬衣的领口系着一条打成长尾蝴蝶结的淡粉色丝带,长长的尾部随着林泉下楼的动作微微轻摆着,和外套的下摆轻碰着淡粉色腰带的频率完全相同。腰带的位置束得很高,把那细腰和窄胯衬得要命的惹眼。赵岁安第一次见林泉就觉得这男人优雅得有点不像真人,现在看他这么从楼梯上款款向自己走来,脑子里就觉得现在的林泉像是一朵点缀着淡粉的洁白的花。
他不禁对着这朵花勾起唇角。林泉的眼睛里明亮的目光微微一颤,感觉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受到的震慑不比赵岁安的小。和自己这一身样式不规整的礼服不同,一向飞扬跳脱的赵岁安穿的却是一身传统而华丽的燕尾服,长长的后摆及膝,将赵岁安本来就逆天的身高衬得更加高大修长,哪怕从二楼俯瞰下去都觉得伟岸无匹。里面深红色的衬衣同样是丝质的,领口打了条印着暗色佩斯利印花的黑色领带,配上衬衣外面掐腰的天鹅绒马甲,将赵岁安的宽肩厚背完美地展示了出来。马甲上的钉珠在灯光下反射着低调的光泽,把赵岁安原本狂放不羁的气焰修饰得雍容华贵,整个人如同电影里的中世纪欧洲宫廷贵族一样充满了令人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
我要跟这样一个人结婚了…………林泉的心跳有些乱,但步子仍然从容稳健、毫不迟疑。赵岁安的目光始终钉在他身上,现在的赵岁安已经完全没余裕去想什么来宾都是生意人、自己和林泉都是演员这些有的没的了,林泉走上水晶台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牵他——这是流程上就安排好的,但其实赵岁安脑子里已经忘了流程了。也许是长时间的策划和准备让他已经接受了这次联姻,又或者是现场的氛围和出现在面前的林泉让他不得不沉浸进去,总之这时的赵岁安只是觉得应该牵住自己的妻子、因为我们正在结婚。
谁也不是演员、谁也没有在做戏,林泉也是和赵岁安一样的状态,他们走到水晶台的中心,分别拿起了两根立柱上的婚戒,为对方戴在手上。
然后赵岁安捏住了林泉的无名指,顺势牵住了他的手,把他往怀里一带,低头亲了亲林泉的唇角。
这个交换完戒指之后的誓约之吻在旁观者看起来很是矜持,但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赵岁安灼热的嘴唇贴上来的那一瞬间林泉感觉整个人一震,几乎本能地想往后躲过去。然而一只手被赵岁安牵住,连腰也被赵岁安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台上林泉几乎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大脑有些发热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赵岁安落在他唇边的那个吻比他预想的要多了一秒钟,只是一秒钟而已,两人的气息交缠,平白在这一秒钟里生出了绵长黏腻的触感。
这太奇妙了。分开之后两个人脑子里还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这就是结婚带给人的变化,那他们真是小看了这一颗婚戒、这一场仪式、这一个誓约。
喝完酒之后两个人牵着手走下了水晶台,坐到主桌上听林玉汝和赵德旺作为证婚人的上台发言。林泉现在还觉得脸有些发烫,刚才赵岁安亲过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附着了一样,有着奇怪的触感。赵岁安看着他保持镇定的面容身体和出卖了他情绪的不停敲打着的手指,那手指上还戴着闪闪发光的婚戒,看上去别有一种反差的魅力。
林玉汝和赵德旺的发言没什么特别的,一番婚礼必备的场面话之后就把注意力转到了两家公司的合作上,充分地显示了这场联姻的本质。赵岁安和林泉稍稍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起身出去敬酒,这场婚礼也就从这时候开始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生意场上的社交。
于泽阳是到场宾客中为数不多的赵岁安真正的好友。他和其他一些赵岁安的狐朋狗友们坐在一桌,绝大多数都是圈子里的,就算于泽阳本身并不是行业内部人士,但多少也是脸熟。桌上熟悉不熟悉的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于泽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主要是甩开膀子吃吃喝喝,一边还冷眼旁观着不远处的主桌上在赵岁安和林泉离开之后的风起云涌。赵德旺到了另一桌跟熟人吹牛打屁,而于泽阳认识的另外两个人就在这时候施施然掠到了主桌上,向林玉汝敬酒去了。
那是乔恩赐和乔碎玉。这两个人于泽阳分别在不同场合见过一次,都印象深刻。现在看着这对姐弟联袂出现,于泽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姐弟俩放着今天结婚的主角夫妻俩不去祝酒,倒是先跑来到林玉汝面前装大尾巴狼,想来也不会安什么好心。
于泽阳料得一点不错。乔纳森姐弟端着杯子走过来的时候主桌上只有赵家和林家的长辈们了,外表亮眼的姐弟俩款款而至,嘴甜甜地向长辈们敬了一圈酒。林玉汝的妻子董兰看着温婉可人的乔碎玉落落大方地敬酒的样子,心里仍然盘旋着不舒服和不理解。她的认知还停留在林泉和乔碎玉谈恋爱的程度上,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突然就怀了赵岁安的孩子、要跟他奉子成婚了。
“恭喜林伯伯和林伯母,”乔碎玉和乔恩赐终于把酒敬到了林玉汝夫妇面前,在乔碎玉得体的笑容映衬下夫妻俩脸色都显得不太好,只是原因完全不同。“真没想到泉哥这么快就结婚了,他和小安看上去真般配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林玉汝淡淡道。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想邀请乔纳森姐弟来参加婚礼,可是不邀请又不行,他不可能在这种礼节之事上做得那么明显,于是只能看着这对蛇蝎姐弟到自己面前来恶心自己。
“是啊,不过这也多亏了我姐姐的成全吧。”乔恩赐用轻松的语气调侃般说道。林玉汝被他这明显的讽刺击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乔恩赐又道:“姐姐成人之美,也希望泉哥不负林伯伯的期望,”乔恩赐诡异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能早点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