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深信轮回将夺得冠军，但等到真正夺冠了，那种感受，比想象中的更加鲜明充实。
确实是会上瘾的。
周泽楷跑去阳台，初夏的风到了晚上，湿软柔和得像春日的白天，远处的灯光一团一团地暗下去，像一桶一桶的墨汁泼上去，遮住了颜色。天地间一片墨蓝的寂寥，空洞得如同劫后余生的人类世界，睡着了的黑色巨大建筑物就是孤伶伶的史前遗迹了。
狂欢了一整晚，周泽楷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让叶修站在他的身边，分享他的心情。哪怕只是两个人一起站在这里，看外面的世界，什么都不说，也足够享受了。
周泽楷决定戳戳叶修。
他想起了白天粉丝向他示爱时发生的一幕，上网买了一包内裤。他本来要买自己穿惯的牌子货，又觉得不适合叶修，而且过分露骨，就选了超市里常见的普通货，地址填的是兴欣网吧。
没两天，职业选手群里炸了一次锅，有人在群里po了一个短视频，说在网上看到的。
视频是在轮回大门口拍的，周泽楷正从大巴车上下来，有个女粉丝挣脱保安，冲到周泽楷跟前，往周泽楷身上扔了一件……纹胸。视频只有十几秒，走到头，画面定格，独留周泽楷原地愣住，手里抓着一条细细的肩带，两个罩杯竖着垂下来。
职业选手群瞬间被一群惊叹声刷屏了，屏幕外想必也是一串咔咔的下巴错位声。
“我去……还带这样的！”
“第一次见……小周这方面也算是第一人了！”
“现在的妹子好奔放好生猛！”
男人占绝大多数的地方，说着说着，话题就向不正经的地方歪去了，第一条匿名信息出现了。
“这个……周队最后怎么处理的？”还跟了个猥琐笑的表情。
他得到了周泽楷的回答，“保安收走了。”
“妹子长啥样啊？漂不漂亮？”
“没注意看。”
“周队有没有产生什么想法啊？嘿嘿嘿。”
“没。”
靠，周泽楷真不会聊天，好无趣，匿名大军果断抛弃了周泽楷，自己玩。
“这个杯，目测最起码有d。”
“妈蛋，不妙，我体内的洪荒之力要发作了，妹子，我需要妹子！”
……
匿名轮了一圈，没等来此类话题终结者——娘子军代表楚云秀，倒是一位勇敢袒露自己id的人士出现了。
“这算啥，我还收到过粉丝寄的内裤呢，这妹子给小周的是穿过的，粉丝送我的可是新的，你们就说羡慕不羡慕吧。”
众人一看这位勇士的id，君莫笑，混迹在一堆萝卜白菜西红柿中，格外出挑。
叶修一浮出水面，跟着来凑热闹的人就多了，他说这种话，孙翔头一个不爽，跳出来开嘲，“羡慕个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粉丝送的礼物我屋里都快摆不下了。”
哇，有情况，江湖传言孙翔叶秋龃龉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要正面杠上了么？围观群众不说话了，把场子让给他俩，瓜子抓好。
然后只见叶修袖子一甩，相当之飘逸，刷了一个大喇叭的表情，“管理员说了，降级选手本群禁止发言。”
……有人忍不住了，顶着油麦菜的匿名吐槽，“……好狠，你不如说你说的。”
孙翔中了飞来的一刀，血喷三尺，怒不可遏，“我偏说，我就说！”后面跟了一串熊熊燃烧的小人。
“你想说就说呗，多大点事，激动啥呢？”叶修道，一副搞不懂的样子，把人撩起来的是他，撩完后即刻失忆的也是他。
“香椿”不知道从哪长出来了，问了一个开始就该引起重视却被孙翔带忽略了的问题，“叶神，粉丝送你的是男士内裤还是女士内裤啊？”
众人恍然，对啊，人家粉丝送给周泽楷的是女性用品，你出来跟人家攀瓣，送你的是什么啊？
匿名群众又来了精神，让叶神快说说，是不是女式的，什么款式，丁字还是全透的蕾丝。
叶神说，“你们还上瘾了，就不告诉你们，自己猜去吧。”
一颗“圆白菜”说，“送你内裤，说不定是羞辱你的尺寸呢。”大有借着匿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之势。
万籁寂静。
男人间说这些方面很正常，可面对叶秋大神，大家还是很有压力，只能默默地为真的猛士祈福。
“这谁？这么猖，训练完别走，竞技场码起来，王大眼是不是你？”
于是这个默默也只持续了一秒，见叶修随手就把王杰希牵扯进来，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又刷上了。
“不是，叶秋你别乱开炮。”王杰希还真出来了，顶着王不留行的大号，看样子刚才一直在潜水，大神级的人马就是有群聊不匿名的气场。
一群人等着看叶修又要说什么，又要炮打谁，等了半天，叶修没动静了，说不见不见了。
叶修当然没动静了，叶修跑去单聊周泽楷了，点开聊天框，一句话发过去。
“是这个意思么？羞辱我的尺寸？”
周泽楷自叶修说话后就不说话了，他倒要看看叶修能说出什么来，他猜叶修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或许是自作多情了，所以叶修来敲他，他既意外，又不太意外。不过叶修说的这话他可不认，他还不知道叶修的尺寸呢。再说了，以后又轮不到叶修用那玩意儿，大点小点有什么所谓。
周泽楷想得有点多，打出来的话又是另一个世界，“怎么猜是我？”
“没全猜是你啊，从嫌疑最大的开始排除，要不是你我再去问别人了。”
“呵呵。”
叶修向周泽楷逼供，周泽楷没明着承认，也和承认差不多了，他被抓了现行，心里却挺乐呵的，我玩你呢你知道么，你要是看不出来，我不是白玩了？
叶修接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收件人还写着网管叶先生……”
“不晓得你现在用哪个名字。”
……这不是重点吧，叶修无语，周泽楷又说，“夜观星象。”
叶修以为周泽楷要说“叶秋说的”，这还不如叶秋说的呢，一听就是在扯淡。周泽楷都睁着眼说瞎话了，明摆着不想说实话，叶修也就没再问了。
不说这个，好像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冷了一阵。周泽楷对着聊天框，要努力把天聊起来，可他还没说，叶修先说了，让他等等，先别下，还有个事。
没下，周泽楷赶紧回消息。
“这东西是怎么回事？等下，我借个手机。”
没多久，一张照片哗啦展开，铺满对话框，照片里是一个竖着的管状物特写，看着像常见的护手霜包装，但肯定不是护手霜，是护手霜的话叶修就不用特意问他了。周泽楷把东西放大了，看上面的英文小字。
我操。
周泽楷爆了句粗口。在心里。
是管后庭用的润滑液。
这类东西的外表包装一般较隐晦，周泽楷无聊时也会在网上搜这些东西看，一看就认出来了。
“谁送的？”周泽楷一句话甩过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叶修心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不是你？”
网络上的聊天，很多时候并不能准确的传达出情绪，尤其是周泽楷这种的，一个辅助表情也没有，几个字加标点符号，看上去不痛不痒，实际上，如果叶修是跟周泽楷面对面的，又听了他的声音，便会觉得他的话像是照面扔过来的石块，硬邦邦的。
“不是。”周泽楷道，又问了一遍，“谁给的？”
他是有把叶修这样那样啪啪啪的想法，可这东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能送人后庭润滑液，性意味的暗示很明显了，直接是**的邀请了，周泽楷当然会关心来源。
“那奇怪了，这货夹在那包内裤里，我刚把袋子拆了，才看到。”
“……”
“是你你照实说就行，没事，我不打你。”
“你打不过”，一条后又跟上一条，“真不是我。”
这条信息过去，叶修足有三分钟没回话，周泽楷点了个弹窗，看叶修是不是把他拉黑了。没有。
叶修也终于回话了，“我去上了个厕所，又研究了一下这个手机怎么删照片。哦对了，我冤枉你了，真不是你干的，我看这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赠品，祝开心，什么破店，赠这种东西谁开心的起来……”
……周泽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都叫什么事！
“我有事，先下了。”叶修完全不给周泽楷回魂时间，说下就下，来去如风，头像飞快地暗下去，接着，又亮起来。
对周泽楷说，“祝贺夺冠。”
这下让周泽楷抓住机会了，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大爆手速，趁叶修下线前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