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与虫首长[星际]》分卷阅读136

    虽然对于齐斐的忽然驻足仍抱有疑惑,但看见心上情虫的神色语气都还正常,言也不作多想,他只飞快在雄虫掌心里挠了一下,然后与对方十指相扣:“好。”

    奥齐藏在话里的调侃虽说让齐斐啼笑皆非,倒也不是毫无依据,他先前打开书房房门时,看见的正好是自家幼崽抱着言在往主卧走的情景。当下时间尚早,距离常规睡眠时间还有好几循环时,言看上去也精神良好,不见疲态,奥齐遂由此推断,自家崽这会公然抱着崽媳回卧室,下一步多半就是准备要带虫上床,做一番“睡前运动”。

    只可惜,雄父凭借自身经验来做的推断,与自家崽的行事风格有所出入。

    自打虫长官正式步入孕中期起,齐老干部专门为其量身定制的“不可描述时间表”便也做了更新,那张表格时刻紧跟现实发展,动态变化,在齐斐手上实现了虫工智能化。

    考虑到言第二日还有重要例会需要主持,齐斐明日一天的行程也排的满档,今天是“无运动日”。

    返回主卧后没多久,齐斐和言的终端就同时一响,他们在第一时间查看了长辈们传来的消息——

    那是一份奥齐和左卅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关系,提前从媒体手中取过来的视频采访源文件。

    这份视频文件的生成时间是一循环时前,它尚未经过任何剪辑处理,也还没被发布在公众网上。

    点开视频文件后,因兄长被捕入狱而备受打击,近期一直在家闭门不出的“柯小少爷”出现了悬浮视频框里。

    比之这段时日里送达到齐斐手中的那些资料文件上的相片,视频里的柯林看上去要憔悴许多,他整只虫都瘦了一圈,像是全凭一身骨架在撑着衣服。不过虫虽憔悴,他的只虫形象打理的却不差,头发没有特意做过造型,干净整洁的垂顺着,反倒为他更添了几分柔软感。

    两岁的年龄差距原本算不上大,可柯林以这个模样出现在高清摄像头下,看上去至少比偏好成熟贵气造型的柯曼小四五岁,一下子凸显出了他和柯曼的年龄差。

    他还没说话,仅是先这样一亮相,就轻易博得了年轻采访者的同情与好感。

    采访虫员问话时的声调温柔极了,仿佛是担忧自己音量稍微大一点,都会为眼前这位无辜又倒霉的弟弟带去压力。

    “抱歉,我擅自在家逃避了这么久,迟迟不肯不来面对大众,还将原本当由自己处理的事务全推给了他虫,连累不少合作项目被迫延期。”柯林面朝着镜头,露出一张包含歉意的脸,他似乎是想努力微笑一下,只是无论唇角如何努力的提起,都只露的出一个掺杂着疲倦的苦笑。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没想过自己的兄长会……”柯林像说不下去了似的顿了半晌,尔后才慢慢道,“会是这样的虫。”

    闻声,采访员眼底的同情更深一重,他按着自己预先拟定好的稿件逐一问着问题,再由柯林一一解答。

    柯林的回答十分客气有礼,技巧性和流畅性却略显欠缺,他在采访员问及兄弟相关事宜时偶尔会停上一停,低声说声抱歉,需要整理思绪片刻后再重新开口。

    但也正因为柯林的回答不那么十全十美,这份缺憾才让他看上去更加真实,他的每一下停顿和皱眉在他虫看来,都是真情实感的无形流露,叫虫感到柯曼的入狱真的对他打击不小,他和兄长感情颇深。

    视频框里的周围虫员俱是神色动容,视频框外,齐斐和言看着这还新鲜热乎着的访谈视频,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无动于衷。

    在虫蛋生长的日益茁壮的这段日子里,针对柯林的调查也已完成大半,左鸣调派的特别调查员顺着当初的线索一路向深处发掘,挖出了不少颇具价值的信息。

    本来,齐斐也是有着要在调查中出力,运用左卅教授给他的技能协助发觉的打算,他在戴佩和柯曼恶意掉包请柬里的房卡密码,试图伪造出酒后乱性现场时就曾这么做过,动用了一点违规手段取得了对方掉包房卡的证据。但酒店事件一来与他直接相关,他是当事虫之一,有保障自己权益不受侵害的正当理由在,二来,酒店事件的信息调取要简易的多,只需涉及到酒店后台数据库及通讯中心总数据库,且通讯中心那头他还是走正规流程提交了申请,有着合法查看权限。

    而眼下,针对柯家另一位“柯少爷”的调查,齐斐既没有亲自与对方起过冲突,查探时需动用的数据库也多而繁杂,他血脉等级虽高,现今的身份背景也不俗,但背景与血脉天赋等级,并不能与权限等级直接挂钩。

    左卅当年在离开虫星前就坐上了情报中心总令的位置,奥齐当年在被戴文扣上“叛离”污蔑之前,是奥家建族后出的第二位军团长——第一位是他雌父——他的资料查阅权限虽不如身任总令的左卅,但同样高的惊虫。如今旧案重审重提,戴文当年的指控被判定为虚假恶意指控,曾一度蒙在他们姓名上的污蔑被洗刷,在按规定走了相关流程后,昔日年轻有为的总令和雄虫将领已重回自己熟悉的行业领域,并享有补偿性的最高调查等级。

    与自己的雄父、雌父、以及特权范围极广的科学院首席舅舅相比,高等学院的专业课程尚未完全结业,在虫星军部内还仅是个实习生,过去数年的功勋记录都登记地球军团内的齐斐,他的权限等级实在是还不够看。

    奥齐为此还拍着幼崽的肩膀大笑:“所以要加油啊,崽!公众网上之前那些流言虽然不好听,但‘没有实干支撑的血脉天赋与花瓶无异’这个道理还是没错的。再说,总靠着天生的性别和血脉天赋等级来换特权有什么意思?所有凭靠着与生俱来的事物交换而来的东西,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劳而获。自己亲自搏来的东西才最有成就感。你还这么年轻,快些上来,雄父雌父和舅舅,还包括言,我们可都等着你呢!”

    惊觉自己已是全家成虫间权限垫底的那个,从不缺勤奋与刻苦精神的齐斐同志默然半晌,就此从自家伴侣眼中的“自走高速陀螺精”升级为了“二倍速陀螺精”。

    “二倍速陀螺精”每日都要汲取海量信息咨询,也是托奥齐和左卅“强强联合”基因的福,齐斐那良好继承了他们优点的大脑才能将这些信息整理的条分缕析,还牢靠记忆。

    柯家内部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就是近日被齐斐收归入记忆宫殿的资料之一。

    柯曼柯林均是柯家现任家主的幼崽,是同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两只雄虫,这是众所周知的信息,大众在提起这一对兄弟时,往往只把关注点放在他们共有同一个雄父上,柯林成长至今,也随着柯家家主与其雌君赶赴过不少宴会,只要是可以携带家眷的场合,柯家家主大多是带着雌君及柯曼柯林出席,他们总是四虫一同行动,因此不少虫便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柯曼柯林的雌父也是同一虫,柯家家主似也有意往这一观念上引导。

    然而实际上,柯林的亲生雌父并非柯家家主那位雌君,他的雌父仅是柯家现任家主的一名雌使,对方在他刚出生不久后便过世,死因上草草填写了一个“病逝”,具体病因不详。

    第一百七十章 结婚的老干部 二十二

    早在新帝国成立初期,新式医疗档案管理系统就在各方虫员的努力下建立了起来,它发展至今,早已随着时代变迁不断健全完善,每一只新生幼崽在以虫蛋的形态脱离雌父孕育腔,正式降临到这颗星球上时,就会由医护虫员带领其直系亲属前去给小家伙建档,至此,这只还没破壳的小虫崽便拥有了自己的只虫医疗档案。

    从懵懂新生,到遥远将来才会发生的衰竭死亡,这漫长的一生里,新生幼崽的家族病史、过往病史、现病史、以及他所经历的每一回诊治、体检、诊治方案及转归过程等,都会被实时收录进档案内,这份医疗档案将同他的户籍档案一起伴随他终身,只要输入他的居民id,他的既往健康报告便都能在系统内查询出来。

    正因为医疗档案管理系统已发展的如此完备,柯林亲生雌父的那个“病因不详”才显得尤为古怪。

    柯林的亲生雌父即便是死于现有医疗水平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他的诊断报告内至少也会填上病因归属科类。

    以言和安莱曾遭受无乡能量侵蚀的孕育腔为例,医护虫员们固然无法解析出致使两虫孕育腔功能停滞的病原体,但他们定位到了盘踞在两虫体内的未知能量源。在排除了医疗小组提出的其余所有病因假设后,这一“未知能量源”最终被确定为是主要病因,言和安莱的诊断报告内记下了“受未知能量”影响等字样。

    而柯林雌父当初的死亡诊断报告却几近苍白。

    一份单薄到连检测项都有缺漏的体检表,一句连归属科类都未填写的“病因不详”,就组成了一条生命逝去的前因后果。

    这是份就差在没在顶端悬浮滚动起“我有问题”横幅的报告。

    一份明显存在问题的报告被好好收录在系统内,多年来似是也没有谁去对它的完整性提出质疑,背后必有猫腻。

    柯家现任家主是个极其偏爱雄虫幼崽的对象,这一点从他走到哪里都要带上自己两只雄虫幼崽就能看出一二,遵循着大多数世家雄虫的“惯例”,他拥有多位伴侣,其中仅有一位立为雌君,剩余的皆是雌侍。

    在自己的第一只雄虫幼崽,也就是柯曼出生之前,求雄心切的柯家家主想了个自认为精妙绝伦的主意——他寻找了一个由头,把原先的雌君降级为了雌侍,使所有伴侣分位相等,然后对全家道:“你们谁能最先给我带来一只雄虫幼崽,谁就能升成雌君。”

    没有犯过大错原雌君无辜遭遇降级,家庭地位就此和能否诞下雄虫幼崽挂上了钩。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被降级成雌侍的原雌君落在旁虫眼中本是倒霉又可怜,但也不过就一年半的时光,他居然又成了最先孕上雄蛋的那个,当虫蛋的性别鉴定书正式送达到柯家家主手上后,他便结束了自己为期十八个月又十六天的雌侍生活,继续做起了柯家家主的雌君。

    降位升位上走了一轮,一番兜兜转转后重归原位,不少世家圈内的虫子都在私下感叹柯家本家雌君的好福气,认为他是天生的“雌君命”。

    柯曼出生的头两年,他的雌父也确实认为自己幸运。

    生活安逸且美满,整个柯家本家唯一一只小雄虫在自己这里,发育势头良好,看上去健康又聪明。

    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算做幸运呢?

    但在家中又有一名雌侍传出孕上雄蛋的消息,柯家家主喜不自胜,开始对柯曼尚未出世的弟弟频频投以关注后,出于某种已婚雌性独有的直觉,柯曼的雌父开始萌生出危机感。

    虫族寿命本就漫长,两岁的年龄差,放在学院里看是相隔两届的差距,似是差别还挺大,然而当学院生活彻底结束,幼崽们都长为成虫,在正式步入工作领域后,这一点差距便会被飞速缩小,年龄带来的阅历、见识等优势将逐渐不复存在。

    或许是担心这只新生的小雄虫会威胁自己孩子的地位,削弱“唯一”光环,也有可能是惶恐顺利诞下雄虫幼崽的雌侍会影响到自己的位置——毕竟他家雄主把“分位”和“小雄虫“相挂钩,他自己也是因为有了枚雄蛋,才能重回雌君之位。

    柯曼的雌父在心神不宁过一阵后,鬼迷心窍般做了个决定。

    他决定尝试阻止雌侍把虫蛋平安产下来。

    这期间具体是如何操作,外虫难以探听清楚,具体详情仅有对方本虫知道。

    旁虫所能见得的最终结果过是:雌侍虽然平安诞下了一枚雄蛋,却无福享受雄虫幼崽傍身的好日子,他在柯林尚未破壳时便因病去世,彼时还是枚白净虫蛋的柯林,就此被交到富有带雄虫幼崽经验的雌君手中抚养。

    柯林刚出生时身体素质不佳,在同龄小虫崽中属孱弱类,他破壳的耗时都比普通幼崽要长上许多,柯家家主一开始见了他这模样,还颇有些遗憾,认定他资质不如柯曼,预备着要让柯曼日后挑起大梁,柯林就当一个富贵闲散小少爷便好。

    倘若柯林的身体真的就此一直孱弱下去,在自家雄父眼中仅获得一个“富贵散虫”的未来定位,柯家雌君见他亲生雌父已过世,他又威胁不到柯曼的继任者地位,倒也不会再动什么歪心思,说不定相处时日一久,还会养出些感情,拿他当小半个亲幼崽看。

    只可惜,世事往往与愿违。

    经历过第一阶段进化后,柯林的体质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仿佛是先前汲取的所有营养都被储存在了身体某个角落,它们在进化之际被悉数释放,飞快为这具身体增加着力量。

    每经过一次阶段性进化,除去进化后的进化质量评估外,年轻虫们还要接受一次血脉天赋等级鉴定检测,柯林的初次血脉天赋鉴定便是a,比仅是“近a”的柯曼数值高出一个区间框。

    愈发强壮健康的身体,高出一阶的血脉天赋等级,这两者勾起了柯家雌君心底久违的危机感,柯林在他眼中再次由“就这么养着也可以的小虫崽”变成“不可掉以轻心的小混虫”,他捡起了自己的戒备与警惕,并且这一次,他对柯林的不喜程度直线翻倍。

    柯曼之所以会对柯林抱有成见,斗争心理极强,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雌父潜移默化影响的缘故。

    年岁尚小的孩子或许柔软无力,对于周围虫的好恶却感知的分明,柯林敏锐发觉“雌父”和兄长都不太喜欢自己,仅是在外虫面前与自己维持着表面上的亲近,而雄父独坐全家最高位置,日常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少,鲜少管理家务,那象征着家庭权威的成年雄虫比起与自己的孩子们亲近,更喜欢直接拿自家幼崽取得的课业成绩出去炫耀,将雄虫幼崽本身和成绩作为自己的谈资。

    也不知道柯林是天生就会韬光养晦,还是在一次次碰壁中领悟了什么,即使雌父兄长私下里并不乐意亲近自己,他只要见了他们,姿态永远是恭敬温顺的,哪怕得不到对等的回应,他也会积极释放善意,在大大小小的生活琐碎上对他们抱以关心。

    柯林的努力没能换取柯曼及其雌父的信任,但也并不是徒劳。

    他挣得了他们周围虫的信任。

    能为了公众网上捕风捉影的流言就对据传与自家兄长关系不好的虫脸色看,一个从小就“护兄”护到有些帮亲不帮理的弟弟,谁敢说柯林对自己哥哥不好?

    可也就是这位温柔护兄的好弟弟,他一步步渗透了哥哥的交际圈,摸清了哥哥的所有近期动向,然后有条不紊的提前往哥哥的计划里安钉子,再看哥哥毫无知觉的继续践行计划……最后被捕入狱。

    “此次事件一出,柯家在外界的整体风评都呈现出下滑趋势,由于我过去与兄长十分亲密,兄长做什么我都支持的关系,我知道这些时日里也有针对我本虫的调查正在进行——我并不介意被调查,若是有需要我亲自出面的地方,请直接联络我,我将坦然配合调查组的行动。”视频框内的柯林直视着镜头,目光不偏不倚,他在说及“调查”一词时,有一个微小的停顿。

    仿佛是隔着屏幕与视频框这头的齐斐和言对视了一眼,柯林继续说:“除去会积极配合调查之外,在接下来一段时日里,我还想要去逐一拜访那些过去曾被我无礼对待过的对象,无论他们是否还介怀当年的恩怨,愿意见我与否,我都要努力争取一番能当面向他们道歉的机会。过去的我因为过于偏听偏信,行事冲动又鲁莽,给诸位添了不少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话至最末,柯林直接后退半步,冲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腰弯过了九十度。

    整段“抢跑”的采访视频到此结束。

    悬浮视频框在“滴”的一声提示后归于黑暗,齐斐抬手关闭了它,他一偏头,正看见言眉头紧锁,雌虫眉心间都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川字纹。

    “他特意提到调查,是在暗示他早已发现了我们的行动。”

    言梳理着自己从视频里得出的信息,视野内不期然出现一只手,他刚为眼前飞快放大的手怔愣,齐斐的手指就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黑发雄虫两指微微一用力,就将伴侣眉间的细小褶皱抚平,他在收回手时顺手黏了块点心,手去而复返的凑到言脸旁,将点心塞进了雌虫嘴里。

    眼看着言的脸颊又仓鼠似的鼓起来了一点,投喂完毕的齐斐同志擦了擦指尖碎屑,在言带上遗憾的目光里新调出悬浮屏:“给你看个东西。”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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