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系统之蔷爷归来》分卷阅读32

    随着小厮的通报,一担担扎着红绸的礼物便抬了进来,不多时便堆满了院子。细细一数,竟有八担之多。等薛家下人笑容满面地呈了礼单上来,贾蔷接手一看,除各色名贵绸缎用物之外,另有二千两白银。

    赏了送礼的几人,贾蔷命人将东西归到自己的小库去。一旁,青云清点归库回来,回禀完毕,又撇了撇嘴:“荣府上下竟不如一个亲戚知礼呢。那边几房都只打发了人来道喜,又说日后摆酒,送的东西一看就仓促简陋,不但不如外头的人送来的好,比起薛姨妈家的也是差远了。”

    贾蔷笑道:“世上哪来无缘无故的好处?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原本只有五分的猜测,见薛家竟送如此重礼,顿时有了十分的笃定。若非为了摆脱贾家,只是为了接一单绸缎生意,薛蟠何苦连自己这中间人也要重金打点?重礼所下,必有所求。

    他之前对宝钗所说的先问问王府规矩云云,不过只是托词而已。料来仗着解元这块招牌,带个把人进府,北静王当也不会计较,遂直接让长阳捎口信与梨香院:“明日午时你去找薛大爷,告诉他往我这里来。”

    待到次日,薛蟠穿戴齐整,眼巴巴望着院门,直等到望眼欲穿,长阳才姗姗来迟。薛蟠牢记着妹妹的叮嘱,也不敢抱怨,忙随了长阳来寻贾蔷。

    贾蔷早设了车驾等在偏门外,一见薛蟠,微微拱拳,说道:“时辰不早,走吧。”

    “你就这样去?”薛蟠点了点贾蔷身上的暗纹素袍,又捻了捻自己身上的锦绣罗缎:“你该穿些个鲜明衣裳才好,且你人又白,蓝色红色都衬你,为何穿这么素净?”

    薛蟠初至时也曾对贾蔷起过暇思,被不动声色整了几次后,终于醒悟过来,老实本份了许多,把贾蔷看得如修罗夜叉似的,不敢再动半分邪念。只是今日事干重大,忍不住多了句嘴。

    “我自有道理。”贾蔷不耐烦道:“快上来。”

    薛蟠再不敢说什么,拱着身子坐进车内,一路安安静静坐到了王府。

    北静王位列四王,府邸自非贾府可比。大气轩峻,尊贵华美,单是门房那处小院,就抵得过贾府姨娘的居处。

    只是,王府虽然华美,却也只是人间富贵。早见识过系统造化天工的贾蔷固然欣赏,也未露痴叹之色,比起旁人,格外从容,教引路的王府管事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倒是自认自家富贵已极的薛蟠,入了王府后只觉大开眼界。不敢乱看,却又舍不住不看。心内矛盾撕打,着实辛苦。

    王府今日设宴,乃是打了赏菊的名号。挑出一处宽敞临水的院子,用清一色的黑漆描金架子搭了九层高的塔型花架,最下一层是金灿黄菊。由下至上,花色渐浅,中间又杂有各色菊花,娇蕊重瓣,层层芬芳,鲜艳异常。最高处却是一盆墨菊,种在岫玉盆中,黑白分明,甚是夺人眼目。

    因他二人来得略早了些,赴宴之人尚未齐至。管事将他们引至院内,暂到廊下坐着喝茶。薛蟠肚里计较了一路,哪里坐得住。窥着无人在侧,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贾蔷说道:“蔷哥儿,听说陛下有意立北静王为太子。你怎么看?”

    今上已逾四旬,却至今无后。早在一年前,朝中便有不少大臣便奏请皇上,意思依照本朝先例,自宗室亲王之中择贤而立。皇帝不置可否,并未同意,却也并不见压制这类章折。渐渐的,这股声音便越来越大,许多大臣都上奏陈情。

    奈何本朝宗室却是人才凋敝,除却老迈之人,当龄的几位要么身有隐疾,要么学识浅薄。看来看去,最合适的竟只有两位,一位是东宁王世子水笙,另一位便是北静王水溶。

    但二者相较,东宁王世子却又失之木讷,不但甚少与朝臣来往,就连寻机试探的臣子也都吃了闭门羹。如是几次,许多朝臣们不免向素有贤名,极是礼贤下士,又深受陛下宠爱的北静王靠拢。近来无论朝野,立北静王为皇储的呼声甚嚣尘上。

    贾蔷看了一眼紧张的薛蟠,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举人,离入朝为官还差了一阶,正是忙着念的时候,还无需理会朝政。”

    薛蟠向来不大管得住嘴,尤其是喝酒吵架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贾蔷可不想对他掏心窝子,白白落人话柄。

    薛蟠却把这话认了真,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听人说,这件事北静王也很上心。近来招徕的门客比以往多了好些,似乎还做了别的事,难免手头不凑。我今天来本是想……咳咳,只是看了这里的气象,又不免沮丧。任他再怎么手头不凑,也是皇室宗亲,听说陛下随手赏他的,都是别人一辈子求不到的珍宝。他怎会看得上我这小小皇商的孝敬?”

    但凡与贾府走得近的人皆知,贾蔷与荣府不合已非一日两日。况且稍后或许还有请他帮忙之处,薛蟠便照着妹子的主意,露了口风给他。

    闻言,贾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薛,你把这话告诉我,不怕我转头说给老太太她们听?”

    “得了,你怎么待她们,难道我不知道?老实告诉你,三年前刚到京城时,我听了你的事还纳闷。等住了些时日后,我才晓得,被他们坑的不独我薛家,你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只是我家却又比你更苦。”

    薛蟠并母亲妹妹一开始还以为贾政是好意帮他们,直到所谓打通关节的银子一次比一次要得多,被勒啃了一二年才渐渐回过味来,然而已是骑虎难下。因王夫人书信挑唆,薛姨妈已同几个小叔闹得几乎翻脸,若回老家,还不定怎么着,只得装作一无所觉,继续隐忍,伺机寻找出路。

    千辛万苦在京里打听了一年,知道北静王深受宠信,又有望登位。甫一得知他正短银子使,便欢欢喜喜前来探路。

    但薛家着实没个得力的人,总不能将这事交给管家掌柜们去办,妥不妥当尚在其次。一旦走漏风声,贾府定然不依。贾家是地头蛇,薛家却非强龙,届时大有麻烦。是以宝钗一力主张出其不意,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所以连找贾蔷帮忙都是找了借口,直到入了王府,自觉事成一半,薛蟠才道出实情。

    薛家自以为行事机密,却不想早被贾蔷看穿。当下贾蔷也懒得再装惊讶,只微微一笑:“自古男儿有高志。你终究姓薛,虽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但一昧靠着贾府却也非常事。你想上进谋个出身,乃是志存高远,只是我不明白,你难道只是想给王爷献银子?”

    薛蟠向来被人看低,笑他才疏学浅。纵有人肯奉承他,也是夸他有钱、夸他御女有道。难得有人夸他志向高远,顿时喜得抓耳挠腮,马上把贾蔷认做了知音。一时将妹子的话都忘光了,忙又说道:“你可别小瞧。王爷虽说呼声最高,然到底非正统苗裔,也得四处打点活动,结交重臣,才便日后行事。我家虽非倾国巨富,但自忖家底也不输什么,若能襄助王爷成功,可是不世奇功。”

    这般口吻,明显是宝钗私下的机密之语。薛蟠却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听得贾蔷心内暗暗摇头:可惜薛家这对兄妹生错了模子,若是倒换一下,薛家肯定不是这般光景。

    想归想,贾蔷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打个哈哈说道:“老薛,往日我倒错看了你,没想到你见事如此明白。日后功成名就,可不要忘了我这老朋友。”

    “你放心,今日还是你带我进的王府,我怎么会忘。”

    薛蟠没口子地答应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猛地挺直了腰杆——前面有人在随扈簇拥下缓缓行来,身长玉立,面若美玉,嘴角噙笑,观之教人如沐春风。薛蟠虽不认得他的脸,却认得他身上的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知道这定是北静王无疑。

    他在家时,宝钗早教了他一大篇话,让他见到北静王后如此这般。他背得熟烂,但这会儿乍眼一见本尊,顿时把话全忘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却死活想不起该说什么。

    没奈何,只得先硬着头皮上前问安。不想,北静王视线扫到这边,眼神便是一凝,随即走了过来。

    薛蟠只道自己精诚所至,打动了王爷,不想北静王近前后看也没看他,只含笑看着贾蔷:“宝玉也来了。一别经年,可还安好?”

    贾蔷一愣:“王爷这是……”

    “我曾在令兄停灵时去过贾府,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你当时不知我的身份。”水溶笑吟吟道,“你那时年岁尚小,多半是不记得了。当年本王一见你,便知你面相不俗,将来定有一番成就。如今贵府已是出了一位解元,想来日后宝玉亦不遑多让,定能光耀门楣。”

    话音方落,周遭便响起一片赞美之辞:“王爷当真眼光不凡,识贤知人,无愧贤名。”

    “没错没错,我看贾少爷乃是人中龙凤,前途无亮哪。”

    也有人趁机酸溜溜地悄悄踩了贾蔷几下:“能被王爷如此看中,贾兄必是高才,且又天生异象。将来必定连中三元,比尊府贾蔷更胜一筹。”

    贾蔷听着这堆清客的阿谀附合,再看看犹自含笑的北静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被对方一提,他已经隐约记起,北静王应该是当年贾珠葬礼上,那个傲慢寡言的少年。只是几年过去,怎么就成了这等性子?且不提这个,就连他的样貌也远没有过去那么英气,反而纤秀了好些。让自己一时没有认出来。

    提起样貌变化,贾蔷不期然想到了冯紫英。心道这两人竟是截然相反,一个越来越英姿勃发,一个越来越秀气,性子也近同样貌。莫非真是相由心生?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多看了北静王几眼。这些年他已将微表情观察那套炼得炉火纯青,细细一看,竟发现了一些寻常人难得注意到的细微之处:北静王虽貌似含笑,眼神却有些闪烁;唇角弯弯,眼角却没有笑纹。

    综合种种迹像,贾蔷马上得出结论:北静王的性子并未改变,只是刻意伪饰,让自己看上去平易近人。

    因为荣府之人的关系,贾蔷最不喜欢伪饰之人。当下笑容一敛,低头退开几步,避过了北静王伸出的手:“在下惶恐,王爷怕是认错了人,在下乃是贾蔷,并非宝二叔。”

    北静王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不对,当年本王——”

    一语未了,他忽然哑声:当年把那引路的男孩错当成生有异象的宝玉的人,可不正是自己?这些年他也没再见过宝玉本人,才会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错认下去。

    北静王尚在尴尬,刚才逢迎拍马的人脸色却比他更加好看,一个个脸上青白交替,眼珠转得像摇筒里的骰子,搜肠刮肚地找解围办法。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匆匆过来,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却失之阴鸷,赫然竟是当年在飞白楼为难过贾蔷的江望。

    看见此人,贾蔷倒没有太多惊讶。他早就听说,江望与北静王走得很近,俨然是左臂右膀的样子。

    当下江望附在北静王耳畔低语几句,北静王顿时变了神色,失声惊呼道:“事干皇家血脉,陛下怎会如此痛快便让他认祖归宗!”

    ☆、第55章 五十四算账

    “王爷,请借一步说话!”江望急急连忙止道。

    一时情急,北静王声音略高了些。好在四下都是心腹,又被江望高声一喊,四下无关人等倒未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奇怪地看了过来。

    北静王定了定神,勉强向贾蔷挤出个笑容:“本王尚有公务,便不与你多说了。请自便。”

    说罢,便甩袖而去。江望急急跟上,几名正相顾惊诧的心腹见状,也跟了过去。

    被江望一岔,薛蟠并未听清刚才北静王说了什么,只是跺脚可惜:“难得进言的机会,竟让我给放过了!”

    他找不到可靠的人代为引荐,只得自己找机会,偏偏刚才心里胆怯,竟错过了大好良机。

    贾蔷却顾不上搭理他,兀自震惊:认祖归宗的难道是冯紫英?难道他进京一趟,为的就是这事?

    一念及此,贾蔷好奇心起,打量了一下北静王所去的方向,走到一处花墙下坐定,将五感运到极致,侧耳倾听。任薛蟠再三询问,只是不理。

    片刻之后,十数丈外,果然传来人声,却只有江望与北静王。

    “那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陛下当年还是王爷时,封地在长临,那人便是从长临而来。据说是走了内侍的门路,将信物呈到陛下面前,又自陈身世。陛下验看无误,说那人正是当年与自己有一段缘份的良家女子所遗之子,便决意认下。待到明日便要在朝会上商议,尽早将他认回。”

    “荒谬!简直荒谬!前朝为免皇室血脉混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律不得认回!陛下怎么这样糊涂!”

    “王爷莫急。依我看,陛下只是因无子,一时心急,才会不多加调查便认下此人。我即刻差人去长临查证,兴许能找出些破绽。若果真有什么,废贬庶人,问罪立斩也不过顷刻之间,王爷不必急于一时。”

    “也对,也对……呵,本王一时情急,竟险些乱了方寸。你且差人去调查。至于朝中,我会着人奏报提醒皇上,务必谨慎,以免滑天下之大稽。”

    “还是王爷设想周到,我竟未想到这一层。”

    “你且差人办去,但今日宴会,你还是要在场,免得让有心人侧目。”

    “是。”

    …………

    随着两人声音一顿,立即便有脚步声向外走来。贾蔷连忙避开,走到九重菊塔下,装作赏玩,心内却是惊疑不定。

    江望显然是得到秘报,知道皇帝刚刚认下了一个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那人肯定不是冯紫英。皇帝至今膝下无子,固然着急,但这认亲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哪怕是可以认回私生子的朝代,皇帝们无不慎之又慎,不止验明血脉,更要将此人所说的话一一清查,所有细节验明无误,方可认回。

    但照江望所说,皇帝只是验看了信物,听对方陈说一番,便决定认回这个儿子,未免太过草率仓促。

    疑虑重重,贾蔷突然想到冯紫英那天走前对自己说的话。

    ——这几天你只管看热闹,不要掺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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