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火/Fire from Heaven(亚历山大三部曲之一)》分卷阅读23

    “是的,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父亲不能自控,哪怕是为了保持家里的体面。他老是那样子,人人都知道。他在战场上打败过的,本应尊敬他的人们在背后嘲笑他。他们那么谈论我的话我可受不了。知道一个人不是自己的主人。”

    “人们永远不会那样谈论你的。”

    “我永远不会爱使我蒙羞的人,我知道这个。”

    他指向清澈的水面,“看那些鱼,”它们在木桩附近挤成一团,头碰着头,鱼群好像是向河岸的阴影射出的箭簇。过了一会儿亚历山大站直了说,“伟大的居鲁士从不会强迫妇女。”

    “是的”,赫菲斯提昂回答,“哪怕是亚洲最美的女人,书里这样写的。”

    亚历山大从父母双方那里收到信,哪封也没打扰酒神节后他异乎寻常的平静。虽然每封都被分别细看,就像从窗口爬进没有门的一堵墙。但是酒神节让不少小伙子发生了变化,有更多的原因去加以关心,如果这让他们变得疏忽的话。

    他父亲写信说雅典正往色雷斯海岸的希腊城市增派移民,比如谢尔尼索斯。但是因为不想削减公共救济,拒绝付款给舰队,舰队不得不靠海盗行为和沿海劫掠维持,就像荷马时代那样。马其顿的船只和农田被劫掠了,他们甚至向一个扣押的马其顿信使索要赎金,折磨他,为他的生命要求9塔兰同。

    奥林匹娅斯几乎唯的一次和菲利普步调一致,有个相似的故事要告诉他。一个给她进口南方的货物的优比亚商人,阿纳克斯诺斯,在雅典被德莫斯提尼控告,就因为埃斯切尼拜访过他主人的房子,他被刑讯直到承认自己是菲利普的间谍,因为这个他被处死了。

    “你觉得还有多久,”菲勒特斯说,“就会开战?”

    “我们正在战争中,”亚历山大回答,“只是在哪儿打的问题。毁灭雅典是不虔敬的行为,就像抢劫神庙一样,但是迟早我们得对付雅典人。”

    “你会么,”残废的哈珀勒斯说,他在环绕着他的战士中是个友好的异类。“他们叫的越响,你越能看见他们的牙快掉光了。”

    “他们还没老掉牙到我们可以在进军亚洲的时候把他们留在后面。”

    为亚洲的希腊城市开战不再是幻影了,核心战略已经开始部署,每一年都向达达尼尔海峡增加着新的城市。海峡上的要塞派瑞索斯和拜占庭,是最后的巨大障碍。如果他们被攻下来了,菲利普就只需要操心补给了。

    事实很简单,雅典的煽动家们在全希腊寻找菲利普还没说服的城邦,恐吓或收买他们。色雷斯的舰队送来一点钱,内陆的基地被塔索斯防守着,近在手边。在米萨的花园里,年轻人们争论着还有多久才能再次尝到战争的滋味,在哲学家的眼皮底下则谈论着灵魂的种类和特性。

    之前从未买过任何进口商品的赫菲斯提昂,大费周章地从雅典搞来盲目者的抄本,送给给亚历山大。在池塘边的一颗盛开的丁香花树下,他们谈论着爱的属性。

    这是野兽在树林里交配的季节,亚里士多德准备着关于它们配对和产崽情况的论文。他的学生们在隐蔽处观察着,代替打猎。哈珀勒斯和一个朋友为了开心,发明出个不自然的姿势,为了可信充分地考虑了科学事实。哲学家认为冒着在潮湿的地面上蹲几个小时,患上感冒的风险不值得,感谢了他们并全记下来了

    一个晴好的日子,赫菲斯提昂告诉亚历山大他找到一个雌狐狸的窝。认为她正在交配。在一颗被暴风雨刮倒的老树底下,有个很深的洞,可以在那儿看。傍晚他们进入森林,绕开朋友们经过的小路。两个人都没就此说什么,或给对方一个理由。

    倒伏的树的枯死的根遮挡着洞口,底部铺满去年的落叶,过了一会儿因怀孕而步伐沉重的雌狐狸,嘴里叼着鹌鹑进来了。

    赫菲斯提昂半抬起头,亚历山大闭着眼,听到她进来的沙沙声也没张开。她被他们的喘息声惊到,像一道红色的闪电般跑进洞穴。

    不久亚里士多德表示想解剖一只怀孕的雌狐狸,但是他们舍不得他们秘密的守护神。她跟他们混熟了。过了不久,就全无恐惧地带着幼兽出来,喂它们,让它们玩。

    赫菲斯提昂喜欢小狐狸,因为它们让亚历山大笑起来,作爱之后他会变的沉默,好像沉入了某些私密的黑暗领域,被叫醒的话他不会生气,而是太温柔,好像在隐藏什么事。

    两个人都认为,这一切是出生之日起就注定好了的。赫菲斯提昂仍然觉得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他生活在一片闪光的云雾中,只有这个时候会投过一道阴影。他指着玩耍的小狐狸,那双深思着的眼睛动了动,明亮起来,一切都好起来了。池塘和溪流边生长着勿忘我和骛尾花,阳光下的树丛里长着米萨著名的犬蔷薇,被水仙所祝福,绽放着花蕾,散发出清香。

    年轻人们解读着他们的青春让他们熟悉的迹象,偿还着债务。哲学家既非一窍不通也非专家,在散步或坐在玫瑰盛开的花园里的时候,疑惑地看着两个英俊的男孩亲密的互相靠着。他没问什么,他的论文可不为这种事提供答案

    橄榄树枝头满是淡绿色的小花,蜡味的甜香散布到四处,苹果的假果落了,又小又绿的真果实开始生长,雌狐狸把幼兽带进森林,是让它们学习独自生存技能的时候了。

    赫菲斯提昂成了耐心而熟练的猎手,他的猎物一进入陷阱,他就毫无疑问地发现,他身上的热烈的感情如此奔放,抑制了**自身,他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又一次他告诉自己,当诸神慷慨地赐予的时候,人不应该要求更多。他就像巨大财富的继承人,一开始只想知道财富的数量,他望着面前的脸孔,被风吹乱的披散的金发,目光凝聚的时候额前的一道纹路,精致的眼眶里的眼睛,生动坚定的嘴,满是抱负的金色的眉毛。他可以永远这么坐下去,满足于这样看着他,开始一切就是这样。

    “得遛遛牛头了,我们去骑马吧。”

    “他又把马夫摔下去了?”

    “不,它只是要教训他一下,我警告过他了。”

    这匹马渐渐同意在马厩里被人骑一下,但是当它戴上银搭扣的笼头,金丝项圈,和带流苏的鞍布,它知道它自己是神的坐骑,要对不虔敬者复仇。那马夫还卧床不起呢。

    他们在叶子刚刚变红的山毛榉树间骑行,上到满是青草的高地,知道亚历山大不想让牛满身是汗地站着,赫菲斯提昂找到这个地方。在树林边缘他们下了马,站着眺望着平原和大海间的查克迪安山。

    “上次我们在派拉的时候我找到一本书,亚历山大说,是柏拉图写的,亚里士多德从来没给我们看过,我想他大概是嫉妒吧。”

    “什么书?”赫菲斯提昂微笑着,试着马的笼头上的搭钩。

    我还记得一些,听着“爱是对邪恶的轻视,爱是对善的尽力模仿,没有爱,不论是城邦和公民,都不可能从事伟大或高尚的工作。我敢说,一个人一旦有了爱情,那么他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或受旁人凌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羞耻,但是若是被父亲,朋友或其他人看到,那么他会觉得比较容易忍受,对被爱的人来说也一样,如果他的丢人事被爱人发现,那么他会羞的无地自容。再说,一个城邦或是一支军队如果不是由相爱的人组成,它如何能有一种很好的统治,使人们互相效仿,弃恶从善呢?这样的人会并肩作战,他们人数虽少,但是却能征服全世界。[这段是会饮篇里斐德罗在宴会上的发言,这个抄的王晓朝的翻译]

    “真是太美了。“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士兵,就像苏格拉底。我想亚里士多德是嫉妒。雅典人没有建立过爱人们的军团,第比斯却有。还没人打败过圣军呢。你知道他们么?”

    “我们去树林里吧。”

    “那不是结尾,苏格拉底说了结语,他说的最好的爱只是灵魂间的。”

    “是么,”赫菲斯提昂说,’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雅典最丑陋的人”

    “漂亮的阿尔西比德在他面前低下了头,他说灵魂间的爱是最伟大的胜利,就像在竞技得到三重桂冠”

    赫菲斯提昂痛苦地望着查克迪安山,“是最伟大的胜利……”

    他缓慢地说,“对那个最在乎的人。”

    知道他侍奉的冷酷的神带着在爱情中获得的知识,在陷阱里放下了诱饵,他转向亚历山大。他正站在那儿凝望着云朵,在静寂中,跟他的魔灵交谈着。

    被罪恶感困扰,赫菲斯提昂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如果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想……”

    他挑起眉毛,微笑着,把头发向后拢去,“我要告诉你件事。”

    “什么?”

    “看你能不能抓到我。”

    他总是跑的最快的那个,声音还在人已经没影了。赫菲斯提昂穿过桦木林和阴暗的松林,跑到一块岩壁上。在它底下,亚历山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焦急地屏住呼吸的赫菲斯提昂爬了下去,跪在他身边,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没出什么事。他看着赫菲斯提昂笑了,“嘘,你把狐狸吓跑了。”

    “我真想宰了你,”赫菲斯提昂欣喜若狂地说

    阳光在落叶松的枝头跳动,渐渐西斜,在他们的岩穴的石壁上反射着黄玉般耀眼的光。亚历山大枕着胳膊躺着,望着移动着的光影。

    “你在想什么?”赫菲斯提昂问

    “死亡。”

    有时人们会为此伤心,那是不朽的灵魂离开了一个人,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呢

    “没有,真正的朋友分享一切。”

    “这是你想要的?”

    “你应该知道。”

    “我受不了你难过。”

    “很快就过去了,那也许是神的嫉妒。”

    他够着赫菲斯提昂的头,不安地倾向他,把他的头揽在肩膀上。“他们中的一两个因不值得的选择蒙羞,别说他们的名字,他们会生气的,我们知道,诸神也会嫉妒。”

    赫菲斯提昂的思绪挣脱了**的云雾,他仿佛看见菲利普国王身边那一堆年轻人。他们的粗俗的美貌,他们像汗味儿般散发着的粗糙的性感,他们的嫉妒,他们的密谋,他们的傲慢。他不想当这样的人。他的手里被信任地托付着亚历山大的骄傲,只要他活着,没什么对他更重要。想要更多的话,人得先变得不朽。他的眼睛流下泪水,在亚历山大的胸膛上流淌着。他以为他也感觉到事后的悲伤,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奇怪也哉,你和小巴一起怎么就那么喜欢做床上运动了)

    第二年春天,德莫斯提尼向北航行,去了海峡上的要塞城市派瑞索斯和拜占庭。菲利普分别和他们签订了和约,如果放着不管,他们就不会阻止他的进军。德莫斯提尼劝这两个城市违反和约,雅典在萨索斯的军队领导着一场对马其顿的没宣战的战争。

    在老人的记忆中还是快平坦的荒地的派拉的操场上,方阵的长长队列练习着前进和后退,在散开的口令下,三列纵队能排成直线进攻敌人。骑兵进行着格斗演练,夹紧大腿和膝盖,抓着马鬃,好在受到重击的时候稳住自己。

    在米萨,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收拾着东西,准备第二天拂晓出发,他们互相梳理着头发。

    “这次没有,”赫菲斯提昂放下梳子说,“现在是冬天,人们挤在一起,互相传播。”

    亚历山大跪坐在膝盖上,把一条想舔他的脸的狗推开,换了个地方。“跳蚤可以捏死,”他一面说一面这么做着,“但是虱子就像树林里的伊利里亚人。我们有很多仗可打,起码应该干干净净地出发,我不认为你……不,等等……好了,就这样了。”他从架子上拿过一个长颈瓶,“我们又要用这个了,这是最好用的,我必须告诉亚里士多德。”

    “这个难闻死了。”

    “不,我加了香料,闻闻看。”在这最后一年里他被医学迷住了,在所有的理论中,很少有他觉得有实际用途的,这个很有用,特洛伊战场上那个王子战士也不轻视这个。画家画过阿基里斯为帕特罗克罗斯包扎伤口。他的热忱某种程度上让亚里士多德感到不安,他自己的兴趣都是纯学术的,但是这种科学是他父亲的遗产,而且他发现教学给他带来乐趣。亚历山大有本笔记记录着治疗发烧,外伤和骨折的油膏和汤药。

    “这样闻起来好多了,”赫菲斯提昂让步说,“这好像也有效果。”

    “我母亲有对付它们的咒语,但是她最后还是用指甲把它们捏出来。”

    狗伤心地坐在行李边上,它记得这味道,亚历山大几个月前就开始行动,指挥着国王许诺给他的军队。今天一整天房子里响着嘈杂声,就像蟋蟀的叫声,用磨石打磨标枪,匕首和佩剑的声音,年轻人们都在作着准备。

    对即将来到的战斗,赫菲斯提昂并不感到恐惧,恐惧被从思维中抹掉,或沉没在内心深处了,即使是亚历山大可能阵亡的恐惧。只有这样生命才能在他的一边。赫菲斯提昂会尽量避免死亡,因为有人需要他,人们必须学会杀死敌人,然后把一切交给诸神。

    “有一件事我很害怕,”亚历山大说,整理着佩剑,直到剑刃顺畅地滑入打好蜡的皮革剑鞘,“南方人会在我准备好前发难,”他伸手拿擦金器的刷子。

    “给我那个,我连我自己的一起弄好。”赫菲斯提昂弯折着精工细作的剑鞘的末端,然后是凸起的格子纹饰。亚历山大总是很快掷出标枪,剑是他常用的武器,直面对手,白刃相接。在擦的时候赫菲斯提昂小声对它念着幸运咒语。

    “在进军希腊前,我想当上将军,”赫菲斯提昂从正擦着的剑鞘上抬起头,“别放在心上,时间会过的很快。”

    “他们已经在跟随我了,在战场上,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我知道,他们认为现在任命我还不合适,也许一年,两年……但是他们现在就在跟随我。”

    赫菲斯提昂想了想,他从不告诉亚历山大他想听到什么,如果过后会让他困扰的话。“是的,他们会的,上一次我亲眼看到了,一开始他们以为你只是幸运,但是现在他们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们很早就了解我了。”亚历山大从盔甲架上取下头盔,整理着白鸟羽。

    “听他们有些人说,有些人觉得他们栽培了你。”赫菲斯提昂太用力,弄断了刷子,不得不换一另端。

    “有些人是的。”亚历山大整理着头盔上的鸟羽,转向墙上的镜子,“我想这个还可以,这金属不错,很适合我,人们会看到我。派拉不缺少一流的盔甲师,他们从北方的克林斯来,知道好样式。等我当上将军,我会叫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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