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行拿着桌上的另一个壶,找个了干净的空碗,给李犇倒了一碗。
李犇拿起茶大口大口地喝,少数民族饮品真是吃不消。
“贤弟,何不自饮几杯,寒毒在身,恕在下不能奉陪,待寒毒清尽,定和贤弟畅饮一番。”陈昱行拿起另外一个壶就要给李犇倒。
“不喝,不喝,酒量不行。”寒毒在身?这是按武侠片的剧情在走戏啊。李犇真不敢一个人喝,酒量不行是一方面,清醒的时候看到陈昱行都有点儿发晕,喝多了说不定干出直接扑倒这种猥琐勾当。
“方才贤弟说的‘本科毕业’又是何意?”陈昱行抬手又夹了一块肉放到李犇面前。
又是肉啊,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吃吧。“就是读了十六年书。”
“十六年?那贤弟当是学富五车、才情盖世。”又是一块肉。
“吃饱了,吃饱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李犇实在不敢再呆下去,感觉肉已经顶到喉咙了,伸拇指一掏就能够到。
“既然如此,那就不强留贤弟了,改日再叙。”陈昱行站起,向李犇来了一个抱拳。“来人啊,把剩下的半只鹿肉和衣服一并送到贤弟府上。”又朝门外高声道。
“我看贤弟倒是很喜欢这道鹿肉。”陈昱行转向李犇,指了指桌上的那盘大块肉。
“……”李犇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碗,“我刚才吃的全是鹿肉?”
“这盘是羊肉。”陈昱行指了下另外一盘。
“……”或许是精神作用,当听说自己吃的除了鹿肉就是羊肉后,全身就呼呼地往上冒火苗,烧得内脏噼里啪啦乱响。
“陈兄,有个不情之请……”李犇总算想起了还有正事没办。
“但说无妨,贤弟的相救之恩,岂是区区一顿饭能相报的。”陈昱行笑道。
“你认识传说中的‘陈王’吗?”李犇问。
“算是相识……”陈昱行绕有兴趣地看着李犇。
“求他给我写几个字‘酒酿圆子’最好女真文、汉字、蒙古文什么的他会的都写一遍,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要女真文,能让他题上自己的名更好,我要做店牌匾,我和朋友开了一个店。”李犇两手比划着跟陈昱行解释。
“知晓了。贤弟放心,明日我便命人把陈王题字的牌匾送过去。”
“谢啦。”李犇抱拳。转身便告辞。
回去的马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纳齐的店门前。
李犇下车,又有人跟在其后,把几套衣服,貂裘,和半只鹿肉放在店里。
一直在厨房里忙乎的纳齐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看了一桌子的东西,又看了看李犇。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干活。
“……”李犇跟到厨房去。“小黑猪,你也不问问我去哪儿了?东西哪儿来的?”
“你去哪里了?东西哪儿来的?”纳齐回过来了看着李犇。
“……”李犇找个地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觉得我应该教会你举一反三……”
“???”纳齐停下手里的活,愣愣地看着李犇。
“昨天我们救那个人,叫我去,送了些东西给我。”李犇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说。
“……就是掉进我们挖的那个坑里的人?”纳齐道。
“……”李犇赶紧伸手捂住纳齐的嘴,“以后不许再提那个坑是咱俩挖的,了。”
纳齐掰开李犇的手指,转过身小声嘟囔着走开了。“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犇拿起桌子的粗瓷碗对着纳齐的背影比划了一下,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晚上回去,李犇从布庄拿回来的衣服扔给纳齐,又把陈昱行给的衣服给了纳齐两套,纳齐看看了,只拿起了布庄买回来的。
“女真人的衣服我不穿。”纳齐讷讷道。
“白给的,管那么多干嘛,你穿了女真人的衣服最多也是一个穿女真人衣服的室韦人。”李犇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纳齐的脑门。
“太富了,你自己穿吧。”小黑猪一改往日“一切任凭大哥做主”的态度。
“随便你。后天开业,你给我把那套布庄做的绸缎的穿上。”李犇瞪了一眼纳齐,小样儿,有点儿不服管了。
“哦,穿着怎么干活。”纳齐看了一眼李犇,又把头低下了。
“怎么不能干活,你不是小工,你是掌柜兼总厨,我才是小二,过几天给你雇个学徒,你再干两天。”李犇捏了捏纳齐的大黑脸蛋子。
“牛哥,我不是那意思,不是不想干活,这衣服挺贵的,还是你留着穿吧。”
“你觉得我穿着不短吗?”李犇很无语,看了一眼纳齐,又打量了下自己。
“又没人看衣服长短”纳齐不死心,又跟了一句。
“……”李犇坏笑着捏捏了纳齐另外一边黑脸蛋子,“学会还嘴了是不是?”
纳齐低头不语,去了井边洗漱。李犇看着纳齐的身影,不禁感慨,三个月了,三个月可以改变很多,不爱干净的小黑猪现在天天早晚洗漱,而自己则变得个小黑猪一样,一个多月才洗一次澡。习惯和适应都是可怕的东西,而适应加上习惯的杀伤力则更甚。
躺在床上,听着小黑猪此起彼伏的打呼声,李犇知道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鹿肉和羊肉吃得实在太多了,体内两股热力乱涌,从腹部往上冲到脑袋,一股暴躁,从腹部往下滑到了脚底,又一阵酥麻。
眼前陈昱行和郝文晖的脸交替着出现……
郝文晖……
陈昱行……
李犇甩了甩脑袋,看了看身边的纳齐,控制不住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两腿之间……自,撸是成长的必经之路,纵使李犇在这条路上经验丰富,可在有人的情况下还从来没有过,前所未有的刺激,让李犇异常兴奋,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跟着起哄叫嚣。
熟悉的快/感,从头发梢传递到指甲边,闭着眼睛,憋着粗喘的呼吸,每一个毛孔都跟着上下、上下、上下、上下、上下地律动,等待着即将来到的灭顶之感……
“六文……只要六文……”
李犇打了个机灵,条件反射般把手里的“战友”扔掉,像个被人抓到现场作案的小偷,全身的细胞迅速冷静,强行伪装镇定,转回身看纳齐。
片刻,纳齐的呼噜声又起……
捡起刚刚被他推倒在一旁的战友,脆弱的战友此刻已软成一滩烂泥……
叹了口气,转身对着纳齐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腿。
“六文……”
☆、第一卷第 14 章
终于,天亮了,折磨人的一夜。
李犇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到井边打了两桶水,把灶点着,烧了一大锅水。
纳齐听到动静起来看到李犇正从锅里往大盆里舀水。“牛哥?”
“洗澡,再去打两桶水倒锅里,你也洗洗。新店开张,咱得从头做起……”李犇头也没抬,一瓢一瓢地往里舀。
纳齐二话没说拎着空桶出去了。
舀完水,李犇看着洗衣服的大盆,感觉自己坐进去盆浴不大现实,站着往身上浇水,屋里又是土地,肯定得和泥,单单用粗布蘸水擦擦身,折腾这么一大早上又甘心,傻看着盆里的水,不知道从哪儿洗起。
纳齐提着水回来,看到李犇在洗衣服盆前抓耳挠腮,转身绕到柴禾堆里,摸了半天,掏出个足足可以坐进一个成年人的大澡盆。
“……”李犇又凌乱了,这柴禾堆还真是藏宝阁啊。
纳齐把洗澡盆用水清理一遍,两人合力把洗衣盆里的水倒进了澡盆,水还不到澡盆的三分之一,李犇有点傻眼,他自己一个人洗起码还得烧两锅,再给纳齐烧三锅,今天一上午什么都别干了,就在家烧水玩吧。
“你先洗,你洗完我用你洗过的水就行……”纳齐似乎看出了李犇的担心。
“……”李犇有点无语,“我都快三个月没洗了,你还敢用我洗的水?”
“没事啊,我快半年没洗了。”纳齐语气很平静。
“!!!”彻底服了。
两个人都洗完,穿戴利索,已经晌午。到了店里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就等着明天开张。纳齐又把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地通通擦了一遍,李犇坐在楼下的长凳上,一边嚼着红枣,一边伸个脖子对着楼上叨叨,“对,卫生问题引起重视,我和你说的那些都记牢了吗,一客一碗一清洗,筷子也是,还有灶具早晚各擦一遍,地也得一天擦一遍,桌子客人走了就要擦一遍,要在下一桌客人的面前狠狠地擦,让他们看见……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两个帮工,你不要就自己低头干活,要看着他们,最多一个月一个人二两,不能再多给了,还有,要是隔壁的花姑娘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跟她说让她来帮忙,活让她干点儿轻的,钱多给点儿,对女人你别太小气……”
纳齐拎着擦桌子的粗布,气哄哄地从楼上跑下来,把粗布往李犇面前一扔,“你是不是要走了?为什么要花钱请人,你怎么不干?”
“……”李犇看到纳齐的反应,感觉好像还没正式和纳齐提过要去临安的事,现在铺子还没走上正轨,提出了有点儿早。“我……我……我是干活的料吗,细皮嫩肉的?你让我干活?”
“……”纳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扫视了一遍李犇,“确实不像干活的,那你别干了。”
“……”
磨磨蹭蹭,吃吃睡睡,转眼就天黑了,这等了一小天儿陈昱行也没把陈王题字的牌匾送来,李犇也没意外,毕竟陈王大小也是个王应该挺忙的,陈昱行能不能见到是一回事,见到了人家乐不乐意给题也是一回事,就算答应题字了,说不定还要借口什么昨天刚剪了指甲不方便拿笔拖上个几天。又或者陈昱行当时随嘴敷衍一句,并没有真得放在心上,就跟不太熟的朋友见面临别总会来一句‘下次请你吃饭啊’,为什么不是这次,非要是下次,因为下次就是没有下一次。人家富二代一个加强连的小妾都来不及临幸,哪有时间理会他这个伪救命恩人的破事,越想越觉得酸,李犇告诉自己必须刹车,再想下去就要冲到陈昱行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算了,本来也是顺嘴那么一提,死马当活马医的事,太当真就输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