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分卷阅读14

    白鸽作揖领命:“我愿留宿在此,明早带着小遥公子再同小姐汇合。”

    小遥还没开口就成定局,有苦说不出,只好闷着不出声。

    果真,目送走了方灵秀,白鸽就一直跟着小遥寸步不离,明为保护,实为监视。小遥有些担忧自己寻错了人。

    “不知朗月吃的可还习惯。”木朗书和朗月对坐,桌上荤素皆有,但是看着朗月尽挑些素菜便关怀着他是否饮食不惯。

    朗月不挑食,是个乖宝宝。之前和流水一起,没有东西可挑便什么都吃,现在有清风照顾,清风挑什么朗月吃什么,自然也不挑。只是眼下,朗月食不下咽,只能挑些素淡的东西。

    被木朗书问及,朗月只是尴尬的一笑,将碗筷放下,坦白而来:“彩色俱佳,只是我没有什么胃口。白费了阿书的一片心意。”

    看着朗月的落落寡欢,木朗书又何曾不懂那种刻苦的痛,心都嚼碎了,还能咽下什么。陪着朗月,木朗书也放下了筷子。

    木朗书的举动吓坏了朗月,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别人,流水说过、米氏老人教导过。为了挽救,朗月干脆重新端起碗,焦急着:“阿书,我吃,我吃。”便好似大快朵颐。

    在旁的木朗书更是看得心绞痛。

    吃得急,朗月被呛到了。木朗书箭步上前帮他捶背顺气,口里责备着:“朗月,莫要为了别人难了自己。”

    朗月不明,傻傻地看了看木朗书。

    木朗书透过朗月瞧出了几分羽蝶的样子,也瞧出了几分她的温顺,却没有瞧出她如霞光般灿烂的笑颜。

    招了招手,稚童们将饭菜收下。

    “饭后闲暇,不如我抚琴,朗月听听可否入耳。”木朗书看着朗月找不到他的笑颜,只想用尽方法让他能忘却凡尘俗事,暂得安宁。

    朗月点点头便注视着木朗书用手奏起古琴,每个音符就像清风穿过竹林,悠悠而来。靠着椅背,朗月一点点卸下疲惫,安然入睡。

    看着朗月的睡颜,木朗书温婉一笑,继续抚琴。不快不慢,不跌不宕,就像一片雪花落在竹叶上,等待着一个纪元让它慢慢消融。

    乖乖的回到木朗府,一大家子正正襟危坐在饭厅,方灵秀也不含糊,明知自己迟到了但是看着一脸无碍的清风便继续打着马虎眼:“让大家久等了,喜服繁琐,颇费了些时辰。”弯弯一笑,就像春风吹弯的柳枝。

    方灵秀才安然坐在清风身边,木朗西垣的三夫人便忍不住了:“我等未着过红服,不知它尽让人如此劳累。”

    木朗西垣的正妻生下清风便撒手人寰,为了繁盛香火、操持家务,木朗西垣娶亲五次,如今坐在席上的还有三位夫人,分别是三夫人柳柳,四夫人冬雪和六夫人夏梅。虽不是出自五大家族但是都是三界说得出名头的家族。代管家事的正是三夫人柳柳。

    都说新媳妇不好管教,柳柳等想着给方家一个薄面,宽待方灵秀,不料她才进门便先耍起了横。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威,柳柳自然得教训教训。借了时机,柳柳自然得好好利用,打压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

    方灵秀也不是吃素的,她肯嫁上来不知道木朗西垣向方垚承诺了多少,看着面无表情的木朗西垣,虽然摸不清他到底是不是也想借此打压自己,但是方灵秀必须为自己今后在木朗家族定个位。

    “三奶奶虽未着过大红喜服,但是带粉襟的喜服肯定穿过。穿上它,想必也费了些心思。”方灵秀特意用指头摸了摸自己的衣襟,淡定的看向有些动怒的三夫人。

    大红喜服是头婚所穿,而再婚的喜服,它的衣襟都用粉色昭示出来。而方灵秀是借换衣来迟,但是她却刻意强调三夫人是穿衣费了心思。颇有意味的指出了她为了嫁进木朗家族费了不少的心思。这可是桌面下的笑资,方灵秀公然摆在桌面上谈笑,三夫人怎不竖起秀眉。

    “你。”三夫人还未开口就被木朗西垣截住了。

    “吃饭吧。”拿起筷子,木朗西垣简单的结束了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

    而方灵秀也未能从木朗西垣脸上看出几分赞许、几分生气。说三夫人自然也会映射到木朗西垣,他面无表情,方灵秀有些体悟了方垚曾警告过她,木朗西垣沉若幽潭,深不可测。

    一场家常便饭差点吃出了硝烟。清风冷眼旁观,觉得回了逍遥岛就再也看不到这些女人的争锋较量,觉得有些可惜。转而一想,方灵秀如此胆大,木朗西垣也算是默许了,看来不用多操心了。清风觉得自己走了,反而会更称了某些人的意愿。

    “什么时候动身?”回了房,关了门,方灵秀单刀直入。

    之前还忙忙碌碌的清风此刻却有闲情逸致拿了本书靠在椅子上翻阅:“家父有令,须得多盘桓几日。”

    方灵秀轻视了眼清风便倒在了床上:“夫君,入夜了,你可要与我同塌而眠。”方灵秀知道清风不会,但是她就想亲口听他说。

    听到方灵秀唤自己夫君,清风手里的书差点吓得落下了地。拿稳了书,清风将身子靠着椅背:“你若累了便早睡。看累了,我在软榻上歇息便可。”

    看着清风险些失手,方灵秀单手支着头偷笑着来回看着清风和软榻,有些嘲弄:“风流倜傥的木朗公子居然为了心上人洁身自好了。传出去,可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清风到不介意方灵秀的口不遮拦,心里在意的却是自己的臭名已经如此了,断然不能让朗月知了去。免得他引起不必要的遐想。虽然他呆头呆脑,但不代表他不会胡思乱想。放了书,清风起身,伸手正准备宽衣。

    方灵秀遮住眼睛,非礼勿视,连忙喊停:“我知道了,我不再扰你了。”说完便乖乖的转了身。

    清风笑了,继续坐回椅子上翻看闲书。

    长廊上,朗月沉睡在木朗书的怀里。木朗书一步一步,慢慢的、稳稳地抱着朗月回到他的屋子。轻轻地将他放下,木朗书听见了朗月低迷了一声“清风”。看着他眉头有些紧蹙,木朗书用指腹轻柔地给他按开。握起朗月的手,木朗书有些后悔:“若是我早些,你口里唤的可是我的名字。”

    看着藏有羽蝶样子的朗月,木朗书没法不动情。也许上苍再一次的恩惠,木朗书不想再错失,痛苦、悔恨一生。轻轻地俯身,木朗书在朗月的额头印下一吻,告诉自己:“我不会再放弃你了。”此刻是与不是、像与不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情已动,木朗书不愿、不会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

    (>_<)开始同情阿书了 怎么办

    第20章 爻

    一早,清风就被木朗西垣叫走,喜得方灵秀得了时机溜出木朗府,去会一会那个“情敌”。

    小遥被白鸽监视着,一步也不敢多走,只能在心底祈祷早点找到朗月,早日归岛,这上界真是来不得,来不得。

    “小姐。”白鸽耳灵,一辩风声就知道是方灵秀,侧身毕恭毕敬的作揖。

    方灵秀习以为常走在前面,乱七八糟的和小遥交交心:“小遥几岁了?你的师兄们怎么样?米氏老人长什么样?朗月和哪位师兄交好?逍遥岛可好玩,风景可美?清风这人怎么样?谁的炼术高?都炼些什么?修术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没有想好,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小遥有些疲于应对,随口而来,反而合了方灵秀的意。

    初见小遥,方灵秀就知道这个小男孩十分单纯,眼睛里没有一丝污垢,而他不假思索的答案才是最为真实的。为了不引起小遥的注意,方灵秀刻意将自己想知道的藏在问题里,让小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让方灵秀能准确的储备朗月的资料,也让方灵秀从第三者的眼里看到了清风对朗月超乎师兄弟之间的深情厚谊。

    噼里啪啦说完后,小遥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跟着方灵秀左拐右拐不知道被拐到了哪儿去了。看着开始萧索静谧的环境,小遥有些胆怯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这些地方小遥从未踏足。行走的步子自然慢了些。

    白鸽看出了小遥的拖沓,往他身上一靠,也不说话,只是一个锋利的眼神看过他,便用肩头扇了下他的肩头,以示警告。小遥果真又快了几步,跟上看似在闲游的方灵秀。

    “真没想到他竟住在这样的地方。”看着幽静的竹林,青石板路弯弯曲曲的通向深处,方灵秀对自己脑子记拼凑的场景有些诧异。

    在方灵秀眼里,木朗书为人风流,平生除了沾花就是留情,住所自然是桃红柳绿才配得上他的浪明,可眼前的景象的确出乎她的意料。谣传多年前木朗书大病一场,便落寞于烟火之中,鲜闻他的事情。看来所传非假,为了一探究竟,方灵秀决定好好会会这个曾经让自己姑姑夜夜啼哭的美男子。

    走到青石板的尽头,入目的不过是两三顶茅草房,门扉闲开着,方灵秀正准备自己推门而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敢问是哪路仙家,未经家主邀请便擅自来访。”

    出言好不礼貌,方灵秀虽然和颜悦色的打量着这个稚童,心头却有些厌恶他高高在上之姿。

    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方灵秀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从袖子里将竹签拿出递上:“不知这样可否见一见书斋家主?”

    稚童看到竹签立马躬身作揖,连忙将她三人引进大厅,彬彬有礼道:“家主正在后院,我这便去通传。”

    看着稚童疾步离开,方灵秀才露出了不悦之色。

    一路本就胆颤心惊的小遥看到有些怒色的方灵秀更不敢多问什么,只得乖乖的坐在一旁。

    白鸽看着稚童走远靠近方灵秀用手挡着嘴角,低声说道:“木朗书身边只一个童子,传为黑泽的师兄。”

    方灵秀有些惊讶于刚才那个其貌不扬小孩居然是黑泽的师兄,这也就意味着他的道术可谓是登峰造极,怪不得他不问来由便敢对人这么无礼。有了底,方灵秀觉得在木朗书的地盘上绝对不能硬来,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是一个稚童就能让方灵秀和白鸽招架无力,再说了,木朗书的道术在当年也是他招蜂引蝶的一项资本。

    看清了形势,方灵秀规规矩矩的坐好,等这个没有见过面却听过很多次的人。

    书斋的竹签不轻易发送。昨天看着木朗书抱来一个外人,稚童便知道麻烦来了。要知道这个书斋已经被人们故意遗忘了几十年,造访,更是是少之又少。接着木朗书不再紧锁门扉,正如他的心已经被某人打开一般。稚童有些紧张、警惕。

    “怎么了,爻?”自从爻自愿跟着木朗书以后,少有惊慌的神态。木朗书端着白粥看着疾步而来的爻自然有些疑问。

    爻知道木朗书会做饭,但是跟着他的这几十年他就没靠近过厨房,更没有沾过阳春水。所以当爻看见托盘里还在冒着氤氲的白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他一来就抵过了自己陪木朗书渡过的数个朝夕。为什么他的早餐就能让木朗书亲自下厨。为什么只会掉眼泪、抹鼻子、哀怨愁苦的他让木朗书牵肠挂肚的一夜未眠。

    担心外忧的爻突然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木朗书。是因为高度不一样就注定了不能平视相待,是因为差了那么几分姿色就注定了入不了他的眼,还是因为爻在木朗书眼里永永远远只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不可能与之耳鬓厮磨、谈情说爱。

    断绝师门时,爻的师傅告诫过爻,他的一生只会孤苦伶仃,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前半生差,无父无母,后半生差,孑然一身。但是爻还是一意孤行,只为了在木朗书形单影只的时候能为他做些什么。洗衣做饭、挑水劈柴、修葺茅屋,每一样,爻都没有做过,但是跟了木朗书,爻什么都会了。若不是木朗府有个黑泽,人们怕是都忘了黑泽的师兄更厉害。只是现在看见爻一身稚童、随从的打扮,大概谁也不会将他和黑泽师兄联系起来。几十年的朝夕相伴,爻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才一天,一个早上,爻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木愣愣的有些空了,守的希望没了,念的可能没了。爻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和师傅断绝关系而未能参加他的葬礼,为他披麻戴孝。曾经的曾经,最珍视爻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爻。”看着异常的爻,看着爻眼里在闪动的东西,木朗书觉着他有些不对。

    立马镇静下来的爻低了头,将即便泄露的情绪重新藏回眼底,稳稳道来:“朗月公子的朋友到访。”木朗书当爻为至亲,从不隐瞒什么,但是爻自从被木朗书从眼底抹开血珠子以后,就深陷其中,从未逃离过他的好与坏。

    “粥,爻送进去吧。”木朗书将托盘放低好让爻接过,便直径离开。

    看着木朗书的背影,爻不敢想象从今以后的二人世界变成了自己的炼狱,自己能否一如往昔做到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只为给他一个独立的空间。

    将托盘放置桌上,爻走到床边,朗月还在睡。将自己的手伸向朗月的脖子,爻知道,只要自己轻轻用力,眼底的这里沙就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那么日子会一如既往地过下去。但是在爻碰到朗月的颈脖时,爻抑制不住了哭了。几十年了,木朗书终于笑了。自从那个人走后,木朗书再未有过的表情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死灰复燃了。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木朗书笑了,爻觉得冰封的世界终于春暖花开了。在远处静静地听着木朗书说了那么多话,是这几十年从未有过的话语,爻喜得心绪翻腾。虽然笑不是因为爻,说不是对着爻,但是爻只希望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听着,已经心满意足了。既然如此,爻又何必扼杀了能让木朗书重展笑颜的人,能让木朗书再想留念的人。爻的手,迟迟动不了。

    “木朗叔叔。”虽然来者还未开口,但是方灵秀已经笃定他就是木朗书,那个在姑姑嘴里常常念叨的心头人。俊逸飘扬的木朗书让此刻的方灵秀都有些为之动容。

    木朗书也不惊讶,坐下边扫过方灵秀打量着有些寒蝉若惊的小遥:“你是来见朗月的吧。”

    听到让自己焦虑许久的名字,小遥跳了起来,激动着:“朗月师兄真的在这里。”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小遥泛起了兴奋的泪水。

    “莫要担心,他还在睡,他很好。”木朗书安慰了小遥再看向方灵秀:“你便是。”

    不等木朗书说完,方灵秀就知道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是的,木朗叔叔。”又刻意的喊了声,挑明两人的心知肚明。

    “我可以看看朗月师兄吗?”不见真人逍遥还是有些不放心。

    木朗书笑了:“可以。”

    朗月感到了异动睁开了眼,正看见爻在给粥扇热:“爻。”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