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分卷阅读20

    爻却一本正经的对来:“谢谢主人。”便压制着欢天喜地的心情重新坐下,但是眼神却再也不能从木朗书的身上移开。

    木朗书能强烈的感受到爻火热的目光,一顿饭吃得极为尴尬。为了及早脱身,木朗书几口吃完便立身离开。不料爻也跟着落了筷,紧紧跟随。

    只要人到手了,木朗西垣也就不管他俩是怎么相处的。他没发话,其他人自然也无异议。

    爻跟着木朗书绕了几圈,一直保持着主人和随从之间的距离。但是木朗书怎么也甩不掉的心情越来越浓烈,突然停了步子,也不转身,觉着是时候说个明白:“我,木朗书自由惯了,不希望也不喜欢有人跟着。”

    乖乖听话的爻向后退了步,看木朗书没有说话,又退了步,又退了步,又退了步,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样,可以了吗?”

    木朗书觉得自己猪同鸭讲,一甩袖,起步。爻也跟着走了起来,只是这个距离始终按着木朗书的要求保持的分毫不差。

    第一次木朗书觉着,女人、姑娘都是很好交流的。只要自己说明了,大不了是一个巴掌,一声怒骂,几滴眼泪。都不能解决,大不了挨两个巴掌。不过她们太善良了,只有抬手,没有落下。所以遇上咬着自己是主人不放,只认死理的爻,木朗书有些手足无措。

    爻众目睽睽表忠心,惹得黑泽骂了不少,最后不得不请出师傅来解决。

    所以,爻第二次跟木朗书下了命令:“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并且严重警告着:“不许像上次一样,趁机逃走了。”

    抓了个空闲,木朗书自然是十分肯定自己不会逃。至于会不会走,腿长在自己身上,木朗书自己也不敢保证。

    接到师傅八百里加急书信,爻觉得还是得好好和师傅说说自己以后的归途。并且爻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一意孤行肯定会被师傅破骂一顿,但是有些债,他不得不还。也许,有些人,注定了让你众叛亲离;有些事,注定了要你灭心去做。

    安排好了木朗书,爻一刻也不耽搁的回山了。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的唐突出现与火速离开,才让木朗书打破了原本的计划,改道人间,暂避事端。只是他不知道,正是木朗书的这次改道,才让木朗书在漫天的桃花里遇见了最美的一朵桃花。

    当爻披星戴月回到木朗府时,木朗书还在致远堂关禁闭。连师命都敢违抗的爻自然不把木朗西垣的训斥当回事,一脚踢开了大门,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木朗书。

    木朗书记得,第一丝光明冲破黑暗时,他看清了爻眼里的痛心。木朗书的心很痛,木朗书的身子很痛,木朗书想找个温暖的依靠,是谁,有这么重要吗?意识快要模糊的木朗书往爻的身上钻了钻,急需为自己饥寒交迫的身子找点温暖,最后咿唔了声:“回,书斋。”那是木朗书自己建造的地方,那个地方木朗书只带过蓝玉蝶去过。原以为会是和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地方,如今,只是个暂放驱壳的地方。抱着身子越发沉重的木朗书,爻怒火中烧,对门外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大吼一声,致远堂的屋顶都开始摇晃了。

    爻不听招呼,执意要带走木朗书,木朗西垣肯定不同意,只好带着家仆挡在门外,准备好好驯服驯服这头不听号令的猛兽。

    但是当木朗西垣身后的人准备猛攻时,木朗西垣的手一抬,轻重一分析便有了新的决断。仅凭爻刚才的一声怒吼,木朗西垣的身体明显有了损伤。爻已经是一头不受管教的野兽,若是攻击,只会让他更加暴走,最后大家两败俱伤。重点是伤的都是自己人,且不让别人捡了便宜。看着爻紧紧地抱着木朗书稳步走出,一脚碎一地的上好青石,木朗西垣知道,此刻息事宁人,少的不过是木朗书一个,家族从不指望他,有没有他无所谓。但是强行留下他,保不住爻会掀翻整个木朗府,到时候不止是上界,三界的整个实力均衡都将有损。木朗府经此一战,不一定保得住上古挣来的荣耀。

    退后了一步,木朗西垣用行动告诫其他人他的抉择。

    爻跨出致远堂,只是压制着怒火,狠狠的问了句:“书斋在哪里?”

    木朗西垣清楚地感受得到爻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足以撼动上界。看着爻手里的木朗书,只要木朗书还是木朗府的人,那么爻终究会为自己所用,木朗西垣决定从长远着想,毕竟爻这样的猛兽,与其给别人,还不如关在自家院子里,免得成了别家对付自己的利器。向西南指了指,木朗西垣经爻这么一伤也不失霸气:“三十里。”看着爻箭一般的抱着木朗书从自己眼前腾飞而去,木朗西垣笑得有些得意。

    爻抱着木朗书急速奔走在西南方向,眼里扫过一切可能的地方,最终落在几间简单的竹房前,周围杂草丛生,只是当爻抱着木朗书走进书斋后,书斋周围木朗书亲手种下的竹子开始了疯狂的生长,最后把书斋吞噬在了茂密的竹林之中。

    此后,书斋成了木朗书的禁地,外人鲜少来,自己也很少出。而爻自然是时刻跟着木朗书,怕再有第二次,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懂了杀戮,最后连木朗书也会杀了,来个共赴黄泉。

    此后,爻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开始了求生之路。要知道爻从小是被无痕呵护长大,除了修身养性苦了点,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苦活。但是在这里,除了爻就是还在受情伤之苦的木朗书,爻自然是不愿意让他操劳,自然而然神一般的猛将成了刷锅洗碗、挑水砍柴,无所不能的家庭煮夫。

    好在木朗书没有心情挑剔,爻也不在乎味道。竹林深深,也过得平安无事。

    只是爻总爱守在木朗书的门外,候着他,也护着他,顺便仰望着他。从木朗书的床榻到门外爻站的距离正巧是当日木朗书要求爻应有的距离,这个距离,爻一直都记得。就像爻一直都记得,自己第一次和木朗书相见时,他那抹醉人的笑。

    虽然木朗书已然不记得了,但是对着月光,站在门外,爻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时的温柔。

    “你没事吧?”

    整日被无痕逼得修身养性,骨子里就狂热的爻自然是间歇性发作要释放、要玩乐。一发作爻就会偷偷逃下山,去附近的小镇作祟一番。

    这日日头不错,爻兴高采烈的从后山崖边纵身跳下,疾步往镇上跑,想再买串冰糖葫芦吃。上次从别人手里抢了一串,爻觉得酸酸甜甜,比山上的东西好吃多了,自然心心念叨着什么时候再吃一回。

    只是不巧,寒风吹得有些惨烈,卖葫芦的人早早就收了。当爻赶到时,主街上没有几个人影,大家都裹紧自己的棉袄,快步走过。心情一下子失落的爻听到远处有小孩的嬉闹声。爻记得上次就是从一个不知好歹的大胖小子手上抢来的。有孩子的地方就会有冰糖葫芦。爻翻墙走壁赶到了孩子扎堆玩耍的地方。目光一扫,爻果真看到有个小孩手里还有一串冰糖葫芦,虽然只剩一颗了,但是那色泽,那圆润足以让爻哈喇子流一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看那最后一课就要他人咬去,爻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往前冲,也不看周围的情况,伸手就夺过小孩手里最后一课冰糖葫芦。

    小孩被抢了东西自然是哭闹不止,大家一看,自然是先出手再理论,便冲向爻就要开打。

    以爻的修为自然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当爻重重的挨了一拳后,脑子里突然闪现今早无痕那老头捻须的样子,嘴里还振振有词:“徒儿呀,这三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逞强。”

    爻被揍在了地上,口里碎了句:“死老头,知道我要被揍,故意的。”

    大家一拥而上,打得爻一身的伤,但是手里就是握着最后一颗听糖葫芦,谁也不给。

    “你们这样以多欺少,还以强欺弱,好吗?”

    大家停了打斗,齐刷刷看向坐在屋檐上的俊逸公子。爻抬了头,视线却被挡了,只能听起音,未能见其人。

    大家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就想商量好的,拔腿就跑了。

    木朗书看着这群从天界偷跑下来的小屁孩们作鸟兽散,只是摇了摇头,感慨现在的小屁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倒是苦了这个人间的小孩。怎么说也是那些小屁孩的长辈,木朗书只能替他们善后,便飞身一跃,踏着细碎的雪花走到爻的跟前,轻言细语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爻在山上不是听无痕粗哑的声音,就是黑泽沉闷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更是不堪一听。突然听到这么清冷又带了些温柔的声音,爻觉得自己的那些伤痛被抚平了很多,缓缓地、慢慢地、慎重地抬起了头。爻感到自己快要融化在这个人的笑里了。

    木朗书把爻扶起来,轻轻地拂掉他身上的雪,顺便把他头上沾上的雪也弄下来。爻紧张地都不敢抬头看这个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很温柔的人。

    最后,木朗书摸了摸爻的头微微弓着身子,让自己能和爻平视:“没事了,早点回家吧。”

    爻感到他马上要离开自己,立马扯住木朗书的衣服,将手里藏好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递至他的眼底,也不说话,只是红着耳朵,好在披头散发把爻掩藏得很好。

    木朗书见惯了这些小动作、小东西,自然不会放在心里,也懒得去拿。

    爻看他不愿要,又追加了解释:“没有脏,我,我一直藏在手心里,没有掉在地上。”偷看了他一眼,爻的脸更红了,又加了句:“它很甜。”也很酸,没有说出口。

    游戏三界的木朗书岂不知这是冰糖葫芦,看在小朋友这么有诚信,只好拿起,欲走,爻自己跟了上来。

    木朗书最不喜被人黏着:“快回家吧。”

    “我,我想跟着你。”爻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木朗书讪笑:“你连刚才那些小子都打不过,怎么跟着我。他们可是见到我就跑了。我可不想要一个拖累。”

    “我。”爻还想争取些什么。

    木朗书已经说了:“等你打得过我在跟我提要求吧。”说完,木朗书转身,绝尘而去,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木朗书突然的离去让爻没有准备,再伸手时,连木朗书的衣袂都没有沾到,只有雪花在指尖消融的一丝冰凉。爻看着木朗书消失在高不可攀的天际,心里有些鄙视现在的自己,不够强,还不够强。收回已经遥不可及的追望,爻眼神冷冽,在心里强烈要求自己必须强大起来,这样才有资格跟在他的身后。

    当无痕幸灾乐祸的看到自己疼爱的大徒弟眼里不再是目中无人时,却发现里面多了些执拗。这样无痕有些后怕。爻的爆发力三界罕见,不加以引导,他会成为三界的后患。

    自从在自家门口捡到了爻,无痕就知道他定不是普通人。悉心照料,事事关怀,因为知道爻的一生必将多灾多难,但是无痕总在试图改写爻的命运。但是天意不可违,即便无痕再怎么张罗爻的事情,但是该遇见的还是要遇见。就像今日,无痕算出了爻会经历挫败,收起蛮狠,但是无痕却没能算出爻遇上了今生的死结,生生死死,至死不休。

    看到无痕笑得开怀的脸,爻知道又被他算计了,但是经此一事,也让他明白了很多,也决定了一件事,苦修苦修苦修,找到他,跟着他。但是就是看不惯无痕高兴的样子,爻总是要损一损这个老头:“我,定要让你后悔今日之事。”说完,爻扬起高高的下巴,大步离开。

    无痕卸下戏弄的脸庞,掐指一算,爻的命盘已定,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无痕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好多好多,有些喘不上气来,扶着椅子坐下,口里,眼里尽是悔意:“不该呀,不该。”无痕缓缓地闭上眼,今日之事,该是他这一生最悔之事。但是一切已经注定,天命岂可人戏。无痕,只能对着空空的屋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转粉喜欢爻了(>_<)其实我都爱

    漏了一章 补在后面 所以这是两章的内容

    第30章 自陨

    直到多年以后,无痕看到黑泽的急信,知道,该来的终究来了。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爻已找到,不愿回山。

    无痕掐着指头再算了一次,但是爻的命定。。。无痕自知自己气数将尽,舍不得留爻孤苦一人,不得不做最后的一搏。只要他能把爻困在山里,爻的命数还是有转机。事不宜迟,无痕立马起笔,快马加鞭的将书信送到爻的手上,博爻对无痕最后的信赖。

    爻是无痕一把手养大的,知道爻面上叛逆,但是骨子里还是很敬重自己的。为了爻,无痕不得不堵上自己对爻多年以来的恩情,成则平安无事,败则玉石俱焚。无痕心里怎么会不忐忑,怎么会不纠结,毕竟,无痕不希望含恨而终。

    接到无痕病重的书信,爻只有三分信。凭他对无痕的了解,那可是长寿之人。而且这封信来得太巧,爻正准备誓死跟随木朗书,无痕就病了。但是信在爻的手里摩擦着,明知是计,爻也不得不中,因为爻不希望辜负了无痕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并且爻也希望借此机会,和无痕好好话别,毕竟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为了抓紧时间,爻匆匆别过木朗书就回山。抵达无痕的屋子时,整整比出门的时间快了一倍多。突然见到推门而入的爻,无痕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无痕正好好地端茶苦思怎么重病。

    “呵呵。”无痕尴尬的笑了,顺手把杯子一掉,就歪在了榻上,装气喘吁吁垂危样:“爻呀,为师我。”

    无痕还没有说完,爻就跪在了地上,坦白从宽:“师傅,爻不能再伺候在你的左右了,望您好自珍重。”说完,爻就重重的三叩首。

    见到这架势,无痕赶忙把脑子高速运转了起来。爻这是要一去不复返的节奏,还是不等人喘气就要走人的前奏。无痕知道爻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帮他改命了。趁爻还在叩首,无痕狠了心,一掌压在爻的肩头。

    突来的一掌,就像钉子一样把爻钉在了原地。这是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了。他惊诧的看向对自己一直都不错的无痕。

    爻眉头一皱,无痕就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转机了,干脆一做到底,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注入掌心,死死地扣住爻。爻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定住了,怒得脑子冒烟,嘴角阴冷之气开始弥散,声音也不再温柔:“师傅,你这是作甚!”

    记得爻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才会追着无痕叫“师傅”。无痕一听,老泪开始纵横,多余的话也不解释了,只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心的想法:“我这是为你好。”

    “好!好!”这两个字,爻完全是屏气发出的。然后爻不再看无痕,开始聚集自己的力量和无痕抗衡。但是力量悬殊,最终以爻昏阙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结束了无痕和爻这么多年的羁绊。

    当爻苏醒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身边还有照顾自己的仆人。

    “大师兄,你醒啦。”仆人将爻扶起,为他吃药。

    爻握了握手心,力量全部消散了。爻恨得一掌劈向床栏,不过这次床栏没有烂,倒是爻的手淤青了。这可吓坏了仆人,连忙去找消散膏。

    爻开始绝食,滴水不沾。听到仆人的汇报,无痕一点都不意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的人,爻又岂会轻易放弃。以暴制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无痕不知道该怎么跟爻开口。

    没了修为,爻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下山就难了,因为这里四面都是悬崖,没有修为的人跳下去只会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才遇到木朗书,爻又岂会这么容易轻生,不过是在等时机。

    米氏老人送来的逍遥酒无痕已经喝得见底了,听到远远地脚步声,知道是谁。

    “把我的封印解了。”爻站到无痕的面前,挡住了他赏月的最佳位置。当初无痕为了赏得好月,亲自选了这个崖边,造了石凳石桌。来过一次的米氏老人也拍手称快说:“真是个好地方。景美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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