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折腾了一夜,绿野飞踪早清起来时已经变成了熊猫眼。
“哟。我们的绿野兄不是号称从军有三宝:穿得宝、吃得饱、睡得饱。怎么昨晚偷东西去了。这么没有精神。”
在众人的嬉笑声中绿野飞踪很快找到了一脸冷漠的流水:“流水,等等我。”绿野飞踪预想看能不能从流水的口里再探听到些什么,喜上加喜。
没想到一夜过后,流水又成了那个冷冰冰的样子。数月的相处,大家都明白了那些人是朋友,那些人是战友,还有些人是不相干。而流水就是公认的不相干之人。什么事到他这里就像沸水被扔了冰坨子进去,变得不冷不热。军队里也只有绿野飞踪追得流水跑。
绿野飞踪昨晚旗开得胜还想说些什么套流水的话却发现流水对他又开始惜字如金,搞得绿野飞踪不知道该怎么切入正题。
号令声一响,大家纷纷涌向大营前,整队等待晨训。
“三界的英才们,今日我们即将抵达幽门之火,与那魔天一门之隔。为了三界苍生,死而无憾。”木朗羽登上木台,洪亮的声音振奋人心,将士们纷纷在台下呼应着:“死而无憾,死而无憾。”恢弘的气势震破苍穹。
两边的人嘶声裂肺的嚎叫着,流水一如既往轻声细语的回应着。
绿野飞踪找了个无聊的话题:“流水,是否被夜风吹凉了,今日如此没有精神。”
流水只是莞尔一笑:“绿野兄多虑了。倒是绿野兄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兴致还如此高昂。真是令在下佩服。”
绿野飞踪尴尬一笑,继续振臂疾呼。
昨夜,流水虽然被惊得不小,但是躺下后,前后一思,便通透了很多。死了几百年的人,翻不起风浪。要翻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加之自己容貌已改,死不承认,谁又奈何。流水扯出一丝笑,看着还在硬撑的绿野飞踪。
身为木朗府的先头部队,木朗羽自然不敢耽误时间,大军吃完早饭就开始快马加鞭的赶向目的地。离最终战场越近,大家的心情就越高昂,都想在这场战役中博得头彩,一跃成为三界的佼佼者,重新书写三界的历史。
马不停歇的奔跑,直到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木朗羽才下令稍作休息。不出流水所料,绿野飞踪果然又借尿遁,偷偷地偏离大军休憩地。不过这正好也给流水提供了机会。有些事,不如先下手为强。反正流水本就没有人注意,和往常一样,趁着大家都乏了,赶紧跟上绿野飞踪。
绿野飞踪由于昨晚赢得太圆满了,所以今天有些放松警惕,急急忙忙找了一地,也没有注意后面的情况便扯了一片草叶,以手代笔,洋洋洒洒的给木朗修汇报成果。
“你怎么断定流水和那人有关系?”
绿野飞踪非常满意自己的战果,正全神贯注的投身于描述自己的丰功伟绩,对于突来的、平和的、询问的声音并没有多在意,放下了警戒心,反而顺势而答:“那不明摆着嘛,一谈到他就慌长成那样。”笑嘻嘻的说完,绿野飞踪才发现不对,明明自己是暗地里做事,怎么会有第二人。心里有些紧张,身体有些发冷,绿野飞踪依旧镇定自若的转身,准备在转身之时手心运足十层的气,准备给来人一个痛击。
既然跟出来了,流水自然料到了绿野飞踪的小心思,在他起身之时就已经先运气封住了他的经脉,让他动弹不得。
让绿野飞踪没有想到的是来人功力在自己之上,还未出手就被人先克制,占了先机。当来人走到面前时,绿野飞踪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会是功力贫乏的流水,这个已经被自己识破却便被动为主的人。只是何时他的功力竟如此深厚,深藏不露。
看着绿野飞踪一脸的惊愕失色,流水满意的把他手里的草叶拿过来:“不辱使命,以查明流水的确和人皇牵挂的画像之人有所关联。无需多日,我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绿野兄不愧是木朗修选出来的能人,”流水看着绿野飞踪,手一晃,手里的草叶散成粉末消失在空气里,“不知绿野兄接下来会怎么打听在下的事情。要不要我现在就如实相告,正好你可以重新书写一封给木朗书,他定然不会忘了给你记一大功。”
绿野飞踪只能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心里已经凉透了,真是一大意就成千古恨,以流水冰渣子的性情,真不知道他会把自己怎么着。绿野飞踪瞄了瞄四周,辽阔的大草原,野草疯长似的足有一尺多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是杀人弃尸的好地方。
流水进一步靠在绿野飞踪的耳畔,小声谨慎的告诉他:“你若写流水便是那人。木朗修会更看好你。”说完,流水故意后退欣赏着绿野飞踪目瞪口呆的表情,笑道,“原来昨夜你欣赏我就是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情。甚好,甚好。”
流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赤红的烙铁,一块一块的落在绿野飞踪的心上。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烙熟了。眼前这个青年居然比自己大上好几轮,还有位人皇为了他不惜篡位。那人皇都是什么眼神?愣是没有发现他的绝美在哪。自己又是什么眼神?愣是没有发现他的阴谋诡计。极有可能昨夜流水一直都在装,等自己落出马脚。绿野飞踪心里苦,可惜现在有口说不出。面目表情自然是越来越痛苦。
作壁上观的流水极其满意现在的绿野飞踪,点都没有装,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用不着猜,用不着防。毕竟相识一场,流水解了绿野飞踪口禁。
松了口的绿野飞踪立马就问:“怎么会是你?”
“你是想问画上怎么会是我?还是想问尾随而来的怎么会是我?”反客为主的流水心情大好,再和绿野飞踪闲聊几句也无妨,毕竟人之将死,也造不起什么风浪。
绿野飞踪都想问,一切来的太快,快到他都没有时间去细想;一切变得太快,快得他都没有心情去揣摩其中的厉害。
“你夜夜跟着我,我不是不知,但是你昨夜说得太多,而且你仅仅是因为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居然彻夜难眠,不免让我推测其中的深意。既然你已经造成了我的威胁,我又何必手下留情。”流水伸出纤细的手指,“好不容易练成了,找个机会试试也不错。”说完一双眼睛便看向绿野飞踪。
绿野飞踪被吓得睁大了眼睛,心跳都漏了几拍:“你要灭口。”
“你知道的太多。”流水疾风一般的靠近绿野飞踪,五指闭拢,狠狠地向他的太阳穴劈去。
绿野飞踪还没发出吼叫就已经被劈死了,身子只是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却不倒,笔直的站着,双眼紧闭,七孔开始流血。流水急忙将藏于衣袖的银针取出,分别扎入他头顶的几大穴位,再运气把银针推进脑颅,七孔流血更加猛烈。当银针全部都没入绿野飞踪的头顶,流水已经大汗淋漓,手有些抖,但是怕耽误时间,即可拿出融了自己鲜血的药丸放入他的口中,才退了几步稍作休息。其实流水也不敢肯定这个傀儡是否能做成功。古书记载,寥寥数语,全凭流水自己感悟。但是事已至此,容不得流水瞻前顾后。若是今日绿野飞踪把信寄出,木朗西垣必将有所作为,那生死攸关的可是流水。若是今日误杀了绿野飞踪,信没有寄出,军营不过少了个人,无关紧要,但是木朗修势必会起疑,自然也坐实了流水的身份。进退都是自身难保,倒不如拼死一搏,将绿野飞踪制成傀儡,为自所用,反而会扭转局势,转败为胜。
作者有话要说:
骄兵必败o(n_n)o
第59章 哼
看着绿野飞踪流出的鲜血开始凝固了。流水三份惊喜七分胆怯的下了第一个命令:“睁眼。”
已死的绿野飞踪毫无举动,这可把流水的心揪紧了。突然,绿野飞踪撑了撑眼皮,慢慢地睁开了眼,只是双眼无神,毫无焦点的凝视着前往。此刻,流水才放下心来,扯了片草叶递给他,开始下一个计划:“写信给木朗修,告诉他查不实。”
此刻的绿野飞踪十分听话,老老实实的写下,念一口诀,便随手一扔,草叶随风而飞。
看着飘向空际的草叶,流水眼笑眉飞的拍了拍身上的草灰,起身回营。绿野飞踪跟在流水的身后,亦步亦趋。流水心满意足的说道:“血迹洗干净了再回来。”绿野飞踪领命飞快的离开。
若不是近日流水功力大增,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用内力炼好丹药,更不可能将功力不低的绿野飞踪制成自己的傀儡。现在想想,流水有些后悔当日没有再多塞些书在箱子里,看来米氏老人的藏经阁真是个好地方,有机会可以回去一趟,换些书来研究。
暗探已除,流水大步往回走。一阵风袭来,绿野飞踪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赶回流水的身边,寸步不离。流水在心里感叹不愧是飞毛腿,这么快的时间就搞定了,看来这个傀儡也不是一无是处。
逍遥岛,无所事事的小遥整日沿着临海的崖边摇晃,有时扔颗石子投进海里,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将无边无际的大海填满,那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走一遭,也不枉费在世一场;有时随便找一地就这么躺着,看云卷云舒,听风号浪吼;有时干脆就席地而睡,也不回遨院,也不向米氏老人请安。自从小遥终于从空中阁解禁后,逍遥岛就像变了个地方,四个师兄齐齐失踪,而米氏老人也整日都在昏睡,搞得小遥简直没有了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功力不济,时常被欺负,现在功力突飞猛进,却没人欺负了。小遥自小就在岛上,对逍遥岛了如指掌,但是现在小遥却巴不得岛上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师兄们就躲在那,等着自己去把他们找出来。可惜,找了几个月,依旧毫无收获。想要问米氏老人也问不出什么,现在他是睁一眼便闭一眼,话还没听完又打起了呼。小遥很想知道,师兄们去哪儿?米氏老人怎么了?逍遥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孤立无援、度日如年。
正看着天空发呆,小遥突然注意到天边有个黑豆大的点向自己奔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小遥站了起来,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回来了。可是把来人看清时,小遥又体会到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板着个脸:“来者何人?”
“在下木朗府家将,莫叶。”莫叶稳稳地停在崖边,向着小遥作揖。
小遥交叉着手臂,仰着头,一副高姿态打量着不速之客。没有几位师兄挡着,小遥终于可以傲娇一回了:“来者何事?”
莫叶依旧恭恭敬敬的回答:“还望禀告米氏老人,在下有要事相告。”
“哼。”小遥转身就走,一幅找打的姿态。
莫叶追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敌当前,还望这位小兄弟通告一声,以免贻误了战机。”
小遥继续“哼”了一声往前走。记得以前落花曾经悄悄的告诉小遥,不想被人看扁了就得先发制人,动拳脚之前必须在气势上赢过他,而高傲的不理正是不错的选择。所以小遥选择了一路“哼”着把莫叶领导了空中阁下。想来莫叶回去后,逍遥岛小遥这个威名就传开了。
莫叶一路都在追着告诉小遥情况十分紧急,当小遥突然停下来后,莫叶还有些不知所措:“这位兄台,还望你及时禀告。”
“米氏老人就在上面。”小遥指着空中阁,“哼,我叫小遥。”说完便一蹬脚,飞升给莫叶看。到了阁楼,小遥向莫叶招招手:“上来。”
莫叶以为小遥终于悔悟,立马飞升正准备拱手向小遥道谢时,又听到小遥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的往前走。搞得莫叶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个是逍遥岛特别的待客之礼?
“师傅。”小遥推开门大声地喊着,看着米氏老人还在榻上酣睡,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趁客人还没有来赶紧摇了摇米氏老人。
米氏老人昏昏欲睡的撑开了眼皮,语句都吐不清楚:“什,什么,事?”
“师傅。”小遥又狠狠地推了推米氏老人,师傅是睡多了才这么精神不济,还是因为精神萎靡才要多加休息?
莫叶也不管屋内是什么情况,踏进了屋子就开始叩拜:“在下木朗府家将,莫叶。”说完,听不到米氏老人的声音,倒是小遥一个劲的在喊“师傅”。
莫叶抬起了头,看到小遥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着自己:“看来你来的不是时候。”
“额?”莫叶依旧是单膝下跪,拱手作揖的样子。
“哎。”小遥长长地叹了口气,“出去吧。晚些再来。”说完便一个人走了出去。
看着在榻上熟睡的米氏老人,莫叶丈二的和尚,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跟着小遥走了出来。
小遥故作高深的扶着栏杆,放眼天际,诸多感慨:“我岛之不幸。师兄们齐齐出走,师傅又嗜睡不醒。哎。不知道该与何人说。”说完,小遥十分应景的低下了头。
莫叶只知道自己是奉命来此接米氏老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米氏老人不醒,他的徒弟不行。莫叶感觉自己已经受了内伤。无功而返,不知道木朗建雄是否会听自己解释。
小遥装腔作势却得不到附和有些不爽,赶紧用余光瞄了眼莫叶,看他事不关己的样子,故意咳嗽了两声:“莫兄,你千里迢迢赶来,不如先做休息,等夜间,再来瞧瞧,没准师傅就醒了。”小遥觉得落花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莫叶依旧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干脆放弃了“哼哼”政策,改为怀柔,先拴住他的胃,再套牢他的嘴,最后自己的威名便能在三界传开。想想就兴奋,小遥又乐滋滋的领着莫叶离开。
莫叶只觉得到了岛上就没有遇见过正常的事、正常的人,所以对小遥是十分防备的,以至于被带到了遨院,被按在椅子上不让动,被注视着吃东西,莫叶都有些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夹在筷子上的这块紫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怎么看也不像能吃的,难道要毒杀?惊得莫叶赶紧扔了筷子,向后退了一大步:“你不是米氏老人的徒弟,是谁?毒晕了米氏老人有何目的?”
事情发展太快了,以至于小遥根本没转过弯来明白莫邪说的是什么?呆在餐桌前,一个劲的“额?额?额?”
看着小遥歪着的脑袋,莫叶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你究竟是何人?”
逍遥的脑袋此刻短路了,干脆揭竿而起,把筷子一扔,拍响了桌子,用武力解决:“你才是什么人?到我逍遥道所谓何事?”
莫叶老老实实的答来:“在下木朗府家将,莫叶,奉命来请米氏老人参战。”
“参战?”小遥在逍遥岛活的无忧无虑,自然不知道外面已经水生火热,一触即发。
“正是。三界与魔天大战在即,我木朗府有意请米氏老人助战。”莫叶也没弄明白怎么闹着闹着就成了开诚布公的正式见面。
小遥此时才稍微明白了,只是有些无奈:“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师父他一天醒不了一刻,到了战场上也是睡觉,还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睡,免得折腾他老人家。”
小遥所言莫叶也看到了,但是木朗建雄交代过,无论如何都必须把米氏老人请来,所以莫叶值得坚持到底:“三界有难,人人有责。米氏老人乃是战将,岂能置身事外,还望他能跟我一道,为三界的安宁出一份力。”
小遥觉得这个人冥顽不灵,愤怒道:“睡着的人怎么跟你走!”
莫叶也不笨:“劳烦小遥兄准备一辆飞天马车,我即可就带着米氏老人赶赴战场。”
小遥越听越气,干脆破罐子破摔:“没有没有,你有本事自己弄去。”说完便甩袖而去。
莫叶嘟囔了一句:“逍遥岛不会这么穷吧。”
小遥走了一半,又转头来对着莫叶真的狠狠地“哼”了一声才离开。
徒留莫叶摸着脑袋自言自语:“他又怎么了?难道这是他的口头禅?”
一根筋的莫叶果真自己找起了马。遨院逛了圈没找到,便想着到外面找找,只可惜第一次到访逍遥岛,不熟,迷路了。冷风嗖嗖,归鸟鸣鸣,莫叶放眼四周,不是丛林就是草原,倒是个喂养马儿的好地方。眼看太阳就要西沉了,天色也开始黯淡了,莫叶想吼一声,但是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有瞅见,便放弃了求救他人。逍遥岛真如传言一般,人烟稀少。一只手都用不完。莫叶望望天,望望地,心里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