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若是我想把属下这个位置拉近些呢?”梁思然越靠越近。
两人的鼻头即将触碰在一起,流水立马擦过,手指紧紧地捏住周围的东西,安抚紧张的心绪。
看到流水十分局促的样子,梁思然突然笑了出来,让后站直了身子:“若水,你是在嫌弃我吗?”自从流水愿意跟着梁思然,两人都是恪守礼节,相敬如宾,绝无逾越之举。但是时间这坛酒酿的越久,梁思然就越有些醉意,想趁着自己醉在流水的岁月里,留下些什么印记。
流水跟着也站了起来赔礼:“是属下越礼了。”流水一直都和梁思然刻意的保持。只要有丝毫的征兆,流水一定会冒昧打断。已经愧对晨夕,流水不想同样的愧对移驾在梁思然的身上。虽然明白既然选择了就意味着什么,但是流水更希望这样的选择还是留有余地的。
梁思然也不强求:“若水,你来看我今日这幅画如何?”当初流水肯留在身边梁思然就很满足了。现在想要的更多,所以梁思然有些克制不住了。
看到梁思然举起的画,流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很好?真像?就是我?但是流水并没有从画上之人看出自己的一丝神似。它就只是一幅画,简简单单的画。流水看着翘首以待的梁思然,就像等着给糖吃的小孩子又不忍心说破,只能应付着:“不错。”
梁思然却揪住不放:“哪里不错?”为了印证真的不错,梁思然也在细心地观察着哪里进步了。一会儿看看画,一会儿看看流水。发现流水一张冷水脸,画上的嘴角有些上扬,却没有流水的冷水脸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梁思然又想起了先祖的那副画,画上的流水没有笑,眼里却有神。再看看自己的话,梁思然终于看出自己哪里不对了。把画平整的放在桌上,梁思然看着画上的流水,双目无神,败笔中的败笔。一怒之下,梁思然挥起毛笔就在画上拉出长长的一条。辛辛苦苦的画就这么毁了。
眼疾手快的流水拉停梁思然的手时,发现画上的自己已经面无全非。
梁思然看着流水,话里听不出哀伤:“明日给你重新画一幅。”
流水松了手,准备退下,却被梁思然拉住:“你也觉得不像,对吗?”
看到梁思然的眼睛,好似含了一汪清水,流水说不出实话。当初看到那副画,流水觉得那活脱脱就是当初的自己,被无形的绳索束缚着,痛苦地说不出话,伤心的一碰就会流下泪来,孤独、害怕、无助、脆弱,所以引起了流水强大的不适感。而如今,梁思然闲的无事,整日都在画自己,流水却不觉得那是自己。流水从画上看不到自己,以前或是现在,梁思然确实没有画出来。
见流水不说,梁思然也明了,松了手,把笔一扔:“累了。”
流水收回自己的手准备退下。
“留下陪我用膳。”梁思然一直都是欣欣然的表情,此刻却漏了些失望,话语也硬邦邦的。
守在一旁的李公公知道梁思然心情不佳,立马传令上饭。这顿饭,梁思然并未吃多少,流水也是象征性的动动筷子。
李公公瞧准时机:“吾皇,吃饱了不如小憩一会儿。”
梁思然木讷的点点头,李公公向流水使了个眼色,流水欣然离开。
服侍梁思然休息后,李公公瞅了个空闲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先祖那张画,虽然人老眼花,但是李公公也看出了个名堂。画上还残留些印子,但是画上之人眉目依旧,冰冷的样子栩栩如生。李公公叹了口气:“想来上善公子还未露出真相。吾皇自然是描摹不出。”重新收好了画卷,李公公又赶回画室,把梁思然作废的画卷好,放到另一间装杂物的屋子。看到里面一层又一层、规规矩矩摆好的梁思然的废画,李公公有些替他惋惜的,把今日之画重叠在上面,下面的画微微一颤。从小看着梁思然长大的李公公不免喟然一句:“辛苦吾皇了。”千般找寻,万般宠爱,却不得。喜欢也好、憎恨也好,就怕的就是纹丝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幅画 两幅被毁 还剩一幅不像。。。
第130章 异动
走回自己的营帐,流水一个人坐下,突然生出了一丝对梁思然的内疚。当初遇到梁王,是流水最不堪的时候,面对强大的梁王,软弱无力的流水无法反抗,只能承受,受之不过,便用最冷酷无情的样子应对他。但那是流水真实的一面。现如今,面对梁思然,流水恪尽职守,不愿逾越,时刻都迂回处理,这是表象的流水。所以梁思然画不出真的自己。流水叹了口气,却只能这么愧对他了。无所事事,流水又从袖珍盒子里翻出可以运功的书。但是无论自己怎么练气,丹田却始终都不能聚集。无数次的失败都没有让流水放弃。不学内力,空有架势,流水也要会几个招式。
当冥火七星的大军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个个灰头土脸,横眉怒目,恨不得逮着谁就发泄一通。流水便知道了战果。看到冥火七星旁边晨夕跟着,流水也放了心。整个议事厅气氛有些凝重。人皇将领奉命行事,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妈的,那些龟孙子。”关山海先骂了起来。
大家想骂却骂不出,这场战打得辛苦,输的惨烈。
关山海看大家气势低迷,大声喊来:“不就是多了些人,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胆子一对一,看他们拼得过谁。”下界的将领都是从战场里摸爬滚打站起来的,对于每一场仗都抱着必胜的信念,输了,自然是气愤万分。
作壁上观的人皇将领听在耳里,心里有些不舒服。本以为到了下界,大家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连参加都不允许。所以个个都有些愧色,不敢直视冥火将领。
流水在一边也听出了冥火将领的一些不满。本以为会大胜却打败,落差极大。难免会排挤几句。流水静静地听着,看着两边的神色,小心谨慎的问着:“不知金钰家派了谁来?”
提到丧家犬金钰家,关山海更气:“还不是那厮,卷土重来了。”
“金钰鸿不是受了重伤?”流水原以为金钰家只是来凑个人头,没想到还有实力来硬碰硬。
“那个小年青叫什么?金钰鸿没有来。”关山海努力的回想着,“上一次我们还交过手。”
“金玉落花。”一个将领说着。
关山海恍然大悟:“对,就是他。领着千军万马,气势可比上次了得。”
流水听到落花的名字,心头一颤,避开了大家的目光,睫毛颤动,眼底涌动着的是什么流水不愿去想。克制着自己陌生对待这个名字,流水又重抖精神继续回到大家的交谈中。
晨夕听到落花的名字立马把目光转向流水,果然发现他有些不适,心头有些焦躁。看着他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冷静,晨夕感觉有些冷风飕飕。在战场上,晨夕也曾和落花过过招。两人相见,分外眼红。你一剑,我一剑,刺的不留余地。好在两人旗鼓相当,并没有严重的后果。鸣金收兵,两人才放过彼此。
虽然听着大家絮絮唠唠,冥火七星还是分了一些心思在晨夕身上。看到他盯着流水,冥火七星有些明白为什么在战场上晨夕和落花有些异常的对弈。所以只对弈过一次,冥火七星便调遣晨夕去了别的对方。流水一瞬的异动冥火七星也收在眼里,更加明白了传闻里的流水是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单枪匹马就刺杀了金钰四叶和米氏老人。更有可能是他的惯用伎俩,迷惑了金玉落花,才有了深入敌军,刺杀首领的丰功伟绩。转而一想,冥火七星有些不明白,以流水现在大家族的身份,为什么不在金钰大军效力,更加的顺理成章,反而要选择刺杀难度这么大的事。只是因为刺杀两位老前辈能博得更大的威慑力?刺杀不成功反被杀的可能性更高吧。冥火七星有些深意的瞟向流水。难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刺杀成功,才会选择刺杀,然后背弃上界,转而投靠下界。名门大家,反复小人,连大家族最看重的名誉都不要了。除非是有着血海深仇。冥火七星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流水,此人投靠下界绝不简单。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激烈的称述着他们在战场上的情形。讲够了,发泄的差不多了,冥火七星才散了会,一个眼神,周元便走在最后。
“当日他是孤身一人回来?”冥火七星压低的声音,怕隔帐有耳。
周元自然知道冥火七星问的是谁:“是的。你的举动让大家不可思议,但是又甚是佩服。”
“你的功力如何?”即便能混入金钰大营,但是刺杀家主后还能全身而退,这就耐人寻味了。
周元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属下不知。他之前一直被晨夕爷护着,身边又有绿野飞踪守着,靠不近。上次暗杀,他也只是努力避开,并未露出什么功力。所以无法判断出来。”
冥火七星猜测着:“会不会他只是个空壳子。”
周元惊得抬头。
冥火七星笑着:“不然,为什么晨夕和人皇都护着他,不让他上战场。他能对你一笑泯恩仇,说明谋功名更重要。既然如此,为何不上战场随便杀几个人扬威名,更直接。”
周元也说不出话。
冥火七星继续道:“有机会试试他。若是他真是假把式。”冥火七星向椅背靠着,略有深意的笑了。
周元领命下去。
“太爽了。”“真过瘾。”“早该这么打了。”“应该追着他们屁股跑,直捣黄龙。”木朗将领一回到大营便开始洋洋得意的相互抒发着他们畅快的心情。从第一场仗开始,木朗大军都处一种弱势,打得精疲力尽,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宣泄一场。大家纷纷向金钰将领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大家在议事厅坐下,心似乎还在战场上驰骋,激动不已。
木朗西垣向落花拱手:“多谢金钰家的鼎力相助,我们才能旗开得胜。”
落花回礼:“尽力辅佐你们是我们理应做的。”
木朗家臣纷纷向这个才走马上任的信任家主投去了钦佩的目光,看来金钰家又将出一位一心为公的好家主。
受了赞许,金钰将领十分欢喜,加上替上一次败仗正了名,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披上铠甲再来个三百回合。
“不知木朗家主接下去如何?”没有辜负爷爷的骐骥,落花心里也是满足的。
木朗西垣把目光扫了一遍:“今日先做休息,明早准备,再来个突袭。”冥火大军打败,必然不会轻易举兵,而这里距冥火大营还有些路程,贸然前往,实属仓促。为了避免像上一次那样拉长了战线,险些断了粮草,所以木朗西垣决定准备充分再杀进幽火之门。
领了命,大家纷纷退下。
落花走在回营帐的路上,正巧遇到了前来找木朗西垣的方垚。两人并不认识,相互打了个照应便擦肩而过。未走远,落花便听到木朗书和谁略带□□味的交谈声,一转身,落花看到木朗书一脸厌恶的表情看着刚才擦肩而过的人。那人也不示弱,负手而立,就是不让木朗书。
“方垚兄,大道大,为什么非要走我这条道。”木朗书为了压制心里的怒火,在军营里尽量避开方垚,怕自己按耐不住杀了他。
方垚仰着头:“大道大,你又何必跟我抢一条道。左右一步,木朗兄都迈不开吗?”
木朗书笑得有些阴狠,向左一步,果然,方垚也向左一步。木朗书说话的声音明显被压低了:“好狗不挡道。”
“你不也挡了我的道。”方垚一看到木朗书就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妹子整日以泪洗面,形如枯槁的样子尽显懦弱。一心想要光耀门楣的方垚自然是看不起自己的妹妹,更厌恶眼前这个只会到处留情,惹事生非的人。
“你不要太过分。”木朗书心头一口恶心,直往外窜。
爻站在一尺之外,想直接一脚踹飞方垚,但是看着木朗书并没有指示,不敢擅动。
“我过分了又如何。”方垚看着木朗书身子向右移,也跟着移,说白了,就是不让木朗书好受。身在木朗大营,身披亲家公的身份,方垚量木朗书也不敢怎样。
木朗书靠近方垚的耳畔:“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木朗书笑得有些阴沉沉,然后主动绕开方垚大步流星走了。
方垚哼了一声,往木朗西垣的营帐走。本想趁人皇一走,方垚也走,但是知道金钰大军即将援助,方垚便放弃了。事到如今,修补镇天石不好乱说,一旦战事结束,方垚没有什么功绩,又是白费一场。所以方垚决定等金钰大军来,看形势再定夺。一听到大胜,方垚便想向木朗西垣谋个职位,为三界之安宁出分力,战后**也有他的份。不巧,方垚没走几步便遇到了触霉头的木朗书。两人狭路相逢,自然是毫不相让。方垚自认为他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木朗书的手里,所以对木朗书的提醒并没有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朗书加油
第131章 倒霉
在一旁围观的落花看着俩人剑拔弩张后分道扬镳,向旁边的萧玉问道:“他是谁?”
“木朗清风的岳父,人间方家方垚。”萧玉看着远去的方垚有些困惑,“你说人皇叛变,他知不知道?”
落花看着怒气冲冲的木朗书已经走远了,心里在盘算着木朗书因何事会和方垚争执,会和朗月失踪了,金钰四叶之死有关吗?对于萧玉的问题并未留心。
发现落花有些心不在焉,萧玉蹭了下他:“怎么?”
回了神的落花笑着:“没事。走吧,今日一战你也累了。”
提到刚才的浴血奋战,萧玉伸了伸懒腰:“可不是嘛。真没想到下界的兵这么难缠,平心而论,他们也是铁骨铮铮。”参加过的战役不少,萧玉打着下界之兵却甚是吃力。想着若是没有金钰大军的及时助攻,木朗大军的后果不堪设想。
落花想起了刚才在战场上和晨夕的对弈。不久前,两人还把酒言欢,现在却拔剑相向,果真是世事多变。落花看到晨夕的第一眼,心头冒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他呢?情不自禁的四下环视,没有发现发的踪迹,落花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落花真的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在战场上和他兵戎相见,是否能下得了手。所以在和晨夕拼杀时,用尽全力。
“你说怎么在战场上没有看到人皇的军队?”这是萧玉最困惑的一个地方,按理说,既然已经和下界为伍,便是和上界划清了界限。这次作战,没有人皇的参与,下界大军注定了兵败。人皇到底是去帮还是在冷眼旁观。萧玉真是没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