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挡在了和臻与这个快速滑向他身边的人之间,生生阻隔了那人不由分说就伸向和臻的手。
哗啦……
陆友铭手上的杯子,与和臻手上的杯子,一同落地。
碎成一片,混在一起。
危险,陆友铭从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陈腐的,变态的,失控的,危险!
☆、无条件
探出去的手猛地被推偏到一旁。
惊诧、愤怒。那人嘴角的笑意凝固,眼里殷切的期待瞬间化为怒意。
“你!”
一只纤细白润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动作柔和却坚定。
“景,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姜枣握住那人扑空的手,歪歪头,笑得温柔。
那人抬眼看了下姜枣,愣怔一秒,随即放下手,面上恢复平静,目光却一刻也未离开被护在陆友铭怀里的和臻,他收了收下颌,定定看着和臻,回答:“我来看看臻臻。”
毫不掩饰的目的,毫不掩饰的语气。
姜枣一直含满笑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嘴唇微微颤动,却依旧笑道:“你们叔侄多年不见,也是该聚聚。”
酒店服务员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几人往一旁撤了撤。
陆友铭依旧下意识地把和臻护在身侧;而姜枣推着那人,站在了他们的对面。
一种对峙的气氛,油然而起。
“臻臻?”那人转着轮椅上前一步。
和臻下意识地挪了下脚步,下一秒却生生克制住,没有后退。
他抓住陆友铭的胳膊,走上前,站在了陆友铭身前半步,声音平静:“二叔。”
那人蓦地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深深,“你愿意见我了?”
和臻抿紧双唇,目光没有回避地直视那人,却没有回答一个字。
他的手顺着陆友铭的小臂往下滑,滑到他的手心,轻轻握住。
陆友铭愣了下,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那只手上。
微凉、纤瘦、骨节硬突……指尖颤抖。
陆友铭回握,用力攥紧了他发着颤的手指。
他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心里刷地立起了一道屏障,他微微抬了抬下颌,目光自上而下落在那人身上,带着十二分的警惕。
不可能让他再靠近和臻一步。
感受到他充满敌意的气息,男人的目光从和臻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冷傲、不屑、还有一丝嘲讽。
不过是个吃软饭的。
目光如利刃,已然交锋。
然而聚集了将近百人的大厅,热闹非凡,洋溢着的笑声几乎遮掩了轻柔舒缓的背景钢琴曲,所以也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汹涌。
除了姜枣。
她干笑一声,适时打破这份尴尬:“别站着了,我们到那边坐坐,好好聊。景,你说好吗?”她弯下腰,柔声征求着那人的意见。
“嗯。”那人点了点头,望向和臻。
“不必!他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不等和臻开口,陆友铭出声打断。
姜枣脸上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她好看的细眉轻轻一挑,瞥了陆友铭一眼,把目光落在和臻的脸上,问:“臻臻你说呢?”
和臻被陆友铭握在手心的那只手,用着力。
“不必了。”他回视,平静冷漠地重复道。
说完,他转头望向陆友铭。
两人对视,目光里是对方才领会得到的默契
——跟这个人,无话可说。
“臻臻!”那人的声音有些发急,恨不得立刻转着轮椅来到和臻面前抓住他。
不过不等陆友铭出手阻挡,姜枣的手,那双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狠狠摁住了他。
“姜董,我今天来只是为见你一面,为前些日子的事道谢,也同时祝贺阴山药材种植基地正式动工。至于其他人……”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个所谓的“其他人”,淡淡说道:“我并没有叙旧的打算。”
姜枣嘴角一挑,笑得毫无破绽,她淡定地对和臻点点头:“也好,人,总是要放下过去,往前看的。”她语速缓慢,吐字极为清晰,“景会理解的。”她把手轻轻覆在那人置于轮椅把手的手背上,问:“是不是?景?”
声音极轻极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那人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看向和臻的目光,夹杂了一丝受伤。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平湖,就不打扰姜董的宝贵时间,就此道别。”和臻客套地与姜枣告别。
姜枣会意,也不再做矫情的挽留,对他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
待和臻跟陆友铭离开。
姜枣推着那人来到落地窗前的休息区,她站在窗前,望着街道上如流的车辆和拥挤的人潮,疲惫地低下头,把手搭在自己的后颈。
她闭着眼,语气轻柔却坚定:“和亦景,我们结束了。”
轮椅上那人睁了睁眼,仿佛不能理解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姜枣侧过脸,看着面前这个她用尽全力“囚禁”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男人,自嘲般轻笑一声:“我说,我们完了。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再阻拦,想去补偿谁对谁好都与我再无关系。你爱谁,想和谁结婚,我也都管不着了。我放了你,给你自由。”
“呵呵……”和亦景发出一声冷笑,“自由?说得还真是轻巧啊姜董事长!好,好,真是好!”
姜枣闭着眼,环抱起双臂,直直立在窗前,没有再回应一句。
耳边是橡胶轱辘划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离。
*
一声尖锐的急刹车!
陆友铭猛地往前栽了一下。
白亮的灯光里,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直直盯着副驾驶席上的和臻。
陆友铭跟和臻刚开着车从停车场上来,就在门口遇到这个顽固地追出来的人。
陆友铭嗤了一声,解开安全带,下车。
“你到底要做什么?”
和亦景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微微侧过头,依旧望着坐在车内的和臻,说:“叫他下来。”
陆友铭上前一步,“我拒绝。”
和亦景这才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拒绝?呵呵……你算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陪他上过几次床,就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能做他的英雄?他这些年,玩过多少男人?你才是几分之一?”
“你调查我?”和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和亦景脸上立即露出讨好的笑意:“臻臻,我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这种关心。”和臻冷冷道。
和亦景转着轮椅上前,“臻臻你别这样对我。你知道我这些年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消息我有多痛苦?当我知道你混迹酒吧,跟那些男人上床的时候我有多心痛?我愧疚、自责,但是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偏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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