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处边关的缘故,将军府也只是一座相对较大的院落罢了,但远远望去也算简单大气。
夜尘下马车后,并未前去探望容斐,而是命人直接将他带进了房内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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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将军府外来了一名黑衣断臂男子。
男子望着夜尘,不带任何情感地开口说道,“给公子送药。”
夜尘面上冷冷一笑,上下将他打量好一会儿,才带着他进了府内。
来人也并未在意夜尘的态度,只是一路上沉着脸,眉头紧锁,好似在极力压抑什么。
轻轻推开房门,夜尘缓步来到床边,静静地望着床上之人,眼眶渐渐发热,但面色却依然平静如水,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后,柔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谁料男子却开口冷冷说了三个字,“请出去。”
一并允了
夜尘先是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瞥男子一眼,转身来到桌边坐下,取过茶杯斟满茶水,送到唇边轻沾了一口,好整以暇道,“真是好笑,莫不是还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我瞧见?”
男子见夜尘的神情坚决,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只得沉声道,“公子若是信不过,大可在门外候着。”
“如此事多,若是误了救治时机,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夜尘轻扶住额头,冷声催促道。
他话音方落,男子在心中暗自一番掂量,也无心与他再做争执,抬脚走到床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喂锦言服下后,便颔首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看到如此简单地一幕,夜尘不禁眨眨眼,似不敢相信地问道,“……就这样?”
“不然公子你想怎样?”男子暗暗讽道。
“那他何时才能醒来?”
“药效需半时辰才能显现,至于何时能醒恕我也不知晓。”
对于男子的回答,夜尘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别无他法,只能陪同他一并在屋内等候。
傍晚时,屋外飘起鹅毛大雪,很快大雪覆盖了燕州城,也覆盖了整个大漠。
锦言虽未醒来,但呼吸已渐渐平顺,男子一直紧绷的神情也渐渐舒展下来。
“在锦言醒来之前,你便留此照料,饭食我会差人给你送来。”夜尘起身打了个哈欠,抬手又轻抚会小腹,对着男子淡淡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直到夜尘离开屋后,他又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拔掉木塞,放在锦言的鼻下微晃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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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尘再次来到锦言房内时,那名男子早已不见踪影,而原本送饭食的士兵此刻却躺在地上睡得正酣,身上的衣衫也被扒去。桌上还留有一封信纸,信纸上写着简单一句话:公子已无大碍。
夜尘丢掉信纸,自嘲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日里,锦言一直处在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态,而每次醒来神情都慌乱无措,只有在夜尘抱着他、哄着他的时候,他才能稍适镇静下来。
锦言虽然多数时间在昏迷,但气色却越来越好,雪白的肌肤显现出健康的光泽,虽然人仍是有些柔弱的样子,但细看下,似乎又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同。
他的眉目秀美柔和,肤光如玉,额间的那朵莲花在肌肤的映照下栩栩如生,瑰丽绚烂,而这奇妙地改变与他渐渐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动人心魄的气韵。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独特气韵,深深地,柔柔地,让人无法不为之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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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五日过去,西戎大军浩浩荡荡的在离燕州城外五十里处扎营无数,并命人送来战书一封,燕州城城门紧闭,全城戒备。
锦言再次醒来时,身旁却少了夜尘的守候,心中不禁有些不安,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光着脚摸索着走出了屋。
沿途已不记得跌倒过多少次,对于旁人的关心他也完全不予理会,只默默地爬起来,神情漠然地朝前走去。
近日一直在旁服侍锦言的侍女,在回屋后不见锦言踪影,也连忙跑出来寻找。
然而待她寻到时,却见那人一袭单衣跌坐在雪地里,如墨的长发与洁白的雪地相互映衬,简单地黑,简单地白。
他缓缓阖上眼,嘴角微微上扬着,似嗔似狂。
那一瞬间,天地间仿若只有他一个存在,绝世而独立。
只是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那人又蹒跚地爬起身继续前行。
大厅内,夜尘忽然心有感应地朝屋外望去,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心猛地一滞,起身大叫道,“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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