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不紧不慢地将长剑从身下人的颈上抽出来,淡然地摆开了迎战架势。
半响后,洪烨停住大笑,沉声道,“本王实在好奇你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为何动作会分毫不差……”说到这里,洪烨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擅闯军营在前,杀死本王的大将在后,你要明白,纵然你锦言本领再如何了得,这三十万大军又岂是你一人所能抵挡得住的?你就不怕本王不念旧情,让你今日命丧于此吗?”
“我为何要惧,而我又需惧什么。当年救下你时,便让你许下三个诺言,这自然是第一个。”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格外地轻柔,却不容人有半分反驳。
“至于第二个,交出‘和亲郡主’。”
洪烨并未动怒,只低低笑了起来,起身在原地走了一会儿,便命人将人带了上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单衣的男子被人推进了营帐。他的容貌美艳,唇如三月桃花,肤如凝脂,双眼微微阖着,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般。
洪烨偏头望着锦言,冷声道,“人带来了。”
“韵舞,你没事吧?”锦言朝着来人的方向望去,轻微的叹息一声。
而这‘和亲郡主’正是原本已死去的韵舞。
在金陵城中死去的韵舞,是一名与韵舞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少年家中贫寒,在他死后,锦言又命人给他家中送去了一笔丰厚的银两。
那日金月楼中,韵舞带着夜尘等人进了屋内后,便趁场面混乱时独自转身出了屋,随后再进屋内的便是那名少年。
事后少年故意带着凤重娅出城,便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韵舞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惊喜望着锦言,颤声道,“公子,你来了。”
“放人。”锦言点点头,轻柔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原以为他又要杀之为快,却没想到是要带走此人。洪烨心中陡然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个恕本王不能答应。此人罪大恶极,我还等着将他当面南朝皇帝的面,一刀刀凌迟之死。”
锦言微微一笑道,“韵舞是我身边之人,他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横竖今日我是必须带走他的。倘若你有把握胜过我,此刻大可与我决斗一番,我输了,你便杀我为你的‘父皇’报仇,若是我赢了,此事便既往不咎。”
“公子,你的眼……”韵舞从惊喜中回过神,惊叫道。
锦言摆了摆手,继续道,“西戎太子无能是众所周知的事,这皇位锦言觉得还是由二皇子来做方才合适。况且据锦言所知,你的父皇只怕早已被你…而死去那个不过是个傀儡,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如今朝中大部分都是太子党,所以兵权到手不代表就能稳坐那个位子。但若是二皇子有意,锦言自认还是有些本领能从旁协助一二的。”
简单几句,便清晰地分析出西戎如今的局势,洪烨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一切,心中一番权衡利弊后,毫不迟疑地笑道,“能得锦言公子相助,甚好,甚好。只是不知这第三件事是什么?想必与这燕州城有关?”
*
从西戎军营出来后,韵舞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疑惑全部问了出来。
锦言轻叹口气,抬起手为自己切了下脉,随即慢慢扯下蒙眼的锦带,道,“没什么事,不过是瞎了而已。”
韵舞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许久后,才惊讶地眨了下眼,微微颤颤地跟了上去。
这时,一道声音从侧面传来,锦言停下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笑道,“师兄,真是好兴致,半夜还来赏雪。”
楚墨笑着接口道,“非也。我不过是见你大半夜还出城,估摸着应该是又在算计着什么,便特意跟上来瞧瞧。”
“师兄说笑了。”锦言轻声道。
楚墨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韵舞,忽然似有所悟道,“莫不是打算放手了?”
“是的。”锦言没有否认。
若锦言还有心争夺这天下,此刻韵舞便应留在西戎军中或是返回北宁,而不是与他同行。然而韵舞此时在他身旁,唯一可能便是他要终止这一切计划。
“锦言,你这人素来无情的很,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要放弃这一切,你甘心?”楚墨叹息道。
“大约是不甘心地。但比起这天下,吾更在乎若尘。”锦言嘴角含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缓慢,字字清晰。
最后温馨
第二日清晨,还在睡梦之中的夜尘就被锦言给唤醒了。
“若尘…若尘……”
那人俯在耳边重复唤道,声音轻柔婉转,淡淡的桃花香气在鼻间萦绕,夜尘抬了抬有些承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问道,“锦言?什么时辰了?”
锦言摇摇头,直起身子乖巧地跪坐在一旁,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伸进被中轻轻抚摸夜尘的肚皮,“昨夜是不是孩子闹腾你了?我唤了许久你才醒来。”
白皙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夜尘偏头望着别处,小声说道,“没有。只是最近有些累,所以贪睡了些。”
“真的?没有欺骗为夫?可为夫刚刚为你把脉时,发现胎息不稳,定是昨日动怒的缘故。”锦言不满地蹙起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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