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罪状一出,纵然均是无中生有,但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同一时间太皇太后秦氏也出了面,并下懿旨一道,小皇帝凤重鸣驾崩,按照祖训由睿王凤临月继位。
如此一来,凤临月也算是理所应当地坐上了那个位置,局势也一度被他掌控。然而在他刚登上皇位,正盘算着如何铲除容家之时,却传来消息说西戎二皇子洪烨率三十万大军势要朝京都逼来。
凤临月认准这是个好时机,正好能借着西戎大军来削弱容家的势力。于是第二日,一道明黄的圣旨就从京都日夜不停地快马加鞭送到了燕州。
圣旨到将军府的那日,一身士兵装扮的凤重鸣面色凝重地跪在容若君身后,在圣旨宣读完毕,只嘲讽地笑了笑,便催促容若君接下圣旨。
容若君却因气急暗中调动好十万容家军,势要举兵攻进京都,后来还是被赶来的容斐给制止下来。
容若君与夜尘不同,夜尘性子凉薄,脾气颇为古怪,若是遇到他不喜好地或是不耐地,他便会立即表现出来,他从不会委屈自己去迎合谁,独独除了锦言。
相反容若君性子却极为沉稳内敛,当年离开京都时,凤重鸣不过才十四岁,从小的陪伴让凤重鸣极为依赖容若君,因此死活不放他来燕州。于是容若君在太子殿外跪了一整宿,凤重鸣则在屋内坐了一宿,二人一直僵持着谁也不退步。
直到临走时,凤重鸣依旧没有出来见他,容若君便也只留下一句:我要助你成为一代明君。
时间飞逝,转瞬两年过去,当那个曾经任性霸道的少年死里逃生地再次来到面前时,容若君才知道原来两年真的很长、很长。
私下里夜尘也曾问过容若君,为什么当时会那般鲁莽。其实这个答案,夜尘心里早已明了,若是换做是锦言,他想他也会这般。
只是如今的局势已将他们逼入绝地,一方面要全力守城,设法攻退洪烨的军队,一方面还要提防凤临月隔岸观火、暗中偷袭将他们困死燕州城,所以若一时鲁莽或冲动发兵,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容家世代就为保南朝太平而战,为保天子之位而死,而这南朝皇帝不能换人,南朝江山更不能给外族。
对于锦言的提议,倒也和他的想法一致,只是……
夜尘收回思绪,慢慢地叹了口气,道,“锦言,让皇上即刻在燕州登位,这一点我与你想法是一致地,而且利用凤重娅尸身这一点,的确实是个好法子,但……”
“但会不会太过残忍?不人道?”锦言望着他微微的笑了。
夜尘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若尘,凤临月的用意是什么,你也明白。他手下武将众多,届时他可以指派任何一名大将率领军队趁你们与西戎打得火热时从旁偷袭。若想要为凤重鸣夺回皇位,惟一法子便是将凤临月彻底激怒,让他亲自率兵前来讨伐你们,随后将他一并杀死,否则就算最后你们打退西戎,只怕军中将士也剩不多,那又如何抵挡住他的军队。事已至此,你何须还在意那般多?”锦言叹了口气,慢慢提醒道。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用非常手段。再则不过是挖出凤重娅的尸身送到凤临月的眼前,就残忍了,就不人道?那被她活活折磨至死的那些少年又算什么?而昔日她对我的所作所为,又算是什么?”
轻描淡写地提起往事,却让夜尘眉头一皱,冷静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事后,夜尘将他和锦言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容若君他们。容斐和凤重鸣在听后都绷着一脸,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倒是容若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傍晚时,云怜之到了,与他同来地还有楚墨和韵舞。
容斐在见到楚墨时,半响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倒是楚墨爽朗地笑着上前招呼了句,“老爷子,多年不见。”
然而夜尘在看到韵舞的瞬间,只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胸口,让他呼吸猛地停滞了片刻。
一旁的锦言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握住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自从决定停止计划的那刻开始,他便没想过再去隐瞒夜尘什么。他也明白只要让夜尘见到韵舞,便自会想通这一切,届时必会气恼自己一番。
然而也正如锦言所料,自从那日后,夜尘虽依旧对他温柔如昔,却没有再对他开口讲过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
两日后,西戎大军忽然连夜拔营退出了大漠。前去打探的人回报说,西戎国内乱了,二皇子回去争皇位了。
夜尘听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局势对他们就越来越有利。
十日后,京都也传来消息,凤临月大怒,已亲自率兵赶往燕州。
锦言没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夜,夜尘并没有回屋睡觉,而是与云怜之他们关在书房内商讨如何作战。
后半夜时,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雪落簌簌有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轻轻的,柔柔的。
夜尘缓缓地站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夹杂着雪花顿时扑面而至,让他的眉头不自觉的一皱,寒风吹走了身上的暖意,却吹不散心底的不安。
雪花吹落在他修长的睫毛上,他轻轻的眨了一下眼,雪花立即化为冰凉的雪水,顺着他白净的脸颊滑落,竟好似泪水划过般,带出淡淡地凄美之感。
“大漠飞雪纷纷下,撩人愁,扰人忧……”
雪依旧在下,屋内的商讨也还在继续。
翌日清晨,当夜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时,才看到那人蜷缩坐在窗边,头枕在手臂上,脸朝着门口方向,双眸微微阖着,模样很是乖巧安静。
夜尘站在原地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反手将门轻轻关上,上前将那人抱在怀中。然而怀中的身体早已凉如冰,呼吸轻浅而平稳,想必是在窗前坐了一整夜。见他这样,夜尘怜惜不已,但心中那不安的感觉又快要将他逼疯,抬手轻放在那人的胸口处,张了张干涩的嗓子,“锦言,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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