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以为只有解先生一个人……”
“所以你们原本打算只请他一个人,而你完全不知道我还活着。”
“不知道,我三天前才从密歇根到这里,我……”
黑眼镜一掌劈晕他,站起来将人踢到一边:“行了,这人留着还有点用,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别弄死就成。”
解雨臣坐回沙发:“他说不知道你还活着。”
“陈老头没告诉他。至于为什么让他来,大概是想让我恶心一下,也许不是专程来请花儿爷的。连狙击手都在,这丫明显有多手准备,这里一定还有他们的人。”
吴邪在小亨德烈身上搜出一支装有微黄色药物的注射器:“这是什么?”
“大概是这个,”黑眼镜看了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睛,“这人是裘德考的侄子,医学专家,因为进行违法实验被吊销了执照。他用在我身上的这个东西,是破坏视觉神经的,同时会导致人神志不清。回国以后我几乎换了全身的血把危害降到最低,视神经不但没有破坏反而增强,只是不能见阳光。药物配方本身就不完善,我平白当了一次小白鼠。”
吴邪讶然,晃了晃注射器:“那些玩意会不会是改良过的?”
“估计是,毕竟这么多年了。你和哑巴张可以找靠得住的机构检验一下,别传出去。专业的科研机构肯定会感兴趣,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陈皮阿四现在找你们干什么,”吴邪放下药品,“这边局势不是很明朗,他不像是会急于下手的人。”
“他的产业没什么损失,当然不急于下手,”解雨臣冷笑道,“真正着急的不是他,是他那些‘大客户’,国内股市形势严峻,他们很难翻身。”
“你是说另有其人?”
“一丘之貉,各为其利罢了。陈皮阿四原本有一个洗钱计划,想把黑的漂白。吴三爷闹得这么大,上面开始严打,近期不不少人落马和洗钱的事也有关联。他计划落空,准备好的生意链断了,即使他不着急,对方也等不起,”解雨臣瞥向黑眼镜,“想逼我们收手,可他没发现已经收不住了。”
“这么说来,他们打算把这支针用在你身上,”黑眼镜摸摸下巴,“想用当年逼我的方式逼你就范。”
解雨臣微蹙眉:“这东西有办法对付吗?”
“应该是神经毒素一类,生效太快,不好处理。所以我说让哑巴张去查。”
张起灵已经在发手机邮件,对他而言找人不是问题,时间才是关键。
“他们这是无路可退,所以打算直接灭口,”解雨臣说,“‘请’我去是为了谈谈,谈不拢就杀,他料定我在上海没有那么多准备。”
可是黑眼镜在上海有的是准备啊,吴邪默默腹诽。
解雨臣继续道:“他们在研讨会上安插的人不多,我查了一下,一共是五个人,两名美籍华人,两名美国人,一名墨西哥人。那两名华人以会场保安身份出现,其余的冒充研究员。也就是说,只有那两个华人手里掌握着最直接的情报,他们可以监视整个会场。”
“霍秀秀不是精神科的大夫,为什么也来参加会议?”
“她的身份不是大夫是翻译,秀秀熟练掌握德英俄日四国语言,有证书的。她的工作是记录内容并协助记者在媒体上发表新闻,有很多名词报社的普通翻译是解决不了的。”
吴邪点头表示了解:“那除了你和秀秀,我二叔还有安排别人吗?”
“其余的医生身边有他的人跟着,秀秀有四名保镖跟着,只有我,”解雨臣耸肩,“一个人都没带,黑瞎子倒是带了一大票人,可他不用。”
吴邪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得了吧,你不就是想把他们引出来。”
“这不上钩了嘛,至少第一步成功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你们会突然冒出来,”黑眼镜摸摸下巴,“这下清闲多了,你们能做的事情不比我们少。”
解雨臣听到“我们”两个字挑了挑眉,不过没有发表意见。
“我原本是打算先砍了陈皮阿四和裘德考的链子,把裘德考完全争取到我们这边来,结束这次资金战,”吴邪说,“这样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该合作合作该决裂决裂。但如果他不配合,那只好采取一点非常手段。”
黑眼镜笑了:“小三爷不觉得事情很蹊跷吗,这事儿恐怕要牵扯出来不少人。如果只是简单的资金战,总要有个理由在先。如你所说,之前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谁都有谁的那一片范围,为什么偏偏要争?”
“陈皮阿四要么是在利用别人,要么是被人利用,后者可能性不大,他活了九十多年早就成人精了,”解雨臣揉揉太阳穴,“他要吞了九门提督?”
吴邪想到仍旧不知所踪的吴三省,低声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谁不渴望权钱利,何况他的确是个风云人物。”
**这东西,一旦有了就会变成坑,越填越深,最后变成无底洞。
九门提督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然而这栋大厦经过百年的风吹雨打,根基还在,上层却已经千疮百孔。保得住或保不住,谁也说不清。也许它会被加固,也许一阵风就可以让它顷刻崩毁。
“那我们就来商量商量吧,”解雨臣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显得非常放松,脸上却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要怎么让陈老爷子收收心,安心做个‘老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1
凌晨四点三十分,解雨臣和黑眼镜乘出租车回到下榻的酒店。天际已经泛白,解雨臣坐在车后座闭上眼睛。黑眼镜拥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累了就睡一会儿,到酒店我叫你。”
“嗯。”
黑眼镜的声音很低,解雨臣觉得安心。有谁不会累呢,一个人撑了二十六年,总要歇一歇的。
他看不到的是,黑眼镜看着他时,满眼都是苦涩——一闪而逝。
黑眼镜抬手看看自己的左手腕,略显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分明,隐隐露出青黑色。他将墨镜向上推了一点,这日头还没出来呢,怎么觉得光线这么刺眼。
“到了,三十。”
车一停解雨臣就醒了,付过车费,黑眼镜拥着解雨臣慢慢走回房间。商讨了一夜,解雨臣嗓子都干了,回到屋里倒了杯水倒头就睡。黑眼镜帮他脱了外套,也躺在床上睡了。
今天晚上才有会议,他们可以好好休息。
吴邪已经控制住整个江浙地区,九门提督在这里的势力,任何资金调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解氏集团刚刚拿下四个政府招标工程,在京津冀地区几乎无人可比。局势已经明朗起来,陈皮阿四败象已露。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女人讥讽的声音传进裘德考耳朵里,“要输了,你还无动于衷。”
“为什么要着急?”裘德考手里转着两枚核桃,“他吴三省都没着急,我急什么。”
“你想打退堂鼓?”
“我一开始就没想和陈站在一起,至于旁人,站错位置是他们自己没眼光。宁,霍家还在找我要人,我在想什么时候应该把你交出去。”
“你觉得我没用了吗。”
“不,你总要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我早就没有该去的地方了,”霍宁坐下来,拢了拢鬓角的短发,“霍玲已经疯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她。在他们眼里我是霍家的叛徒,但我想活着,这有错吗?”
“想活着没有错,可你的家族容不下你。”
“那你知道我回去之后会怎样吗?我不会死,但我再也不能为自己做主,为了霍家的荣誉我也许会被嫁到什么阿拉伯国家做个第三夫人第四夫人,成为生意场上的牺牲品,你觉得我会甘心吗?”霍宁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呢,这辈子我不会再踏进北京,九门提督再也不会有我的名字,我算什么。”
裘德考抬眼看她:“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既然答应为你做事,我不会轻易毁约,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不管你站在那一边,保证我的自由。”
裘德考看着年轻的护士长,突然想起了他的女儿。如果不是在那场罪恶的交易混战中死去,她应该有霍宁这么大了。
“可以。”
霍宁笑了,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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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睡到下午一点才醒,觉得有点饿。轻手轻脚地将黑眼镜的手从身上挪开,想去餐厅用餐,突然觉得不对。
黑眼镜向来精力充沛,今天怎么睡得比他还沉?
黑眼镜恰巧这时候醒过来,闭着眼睛伸手到床头柜上摸墨镜。解雨臣突然想笑,把墨镜递到他手里:“起来,去吃饭。”
“你再休息一会儿,”黑眼镜手脚麻利地下床,“我叫人送上来。”
“不用。出去逛逛。”
“想去找人?”
“能碰到的话,最好。”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样,解雨臣自嘲似的笑笑,也许是他多心了。
这个时间餐厅还有不少人,两人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解雨臣没什么胃口,点了些清粥小菜,一边吃一边观察周围的人。
大部分都是学者和医生,还有一些零散的游客。
“大会安保人员的饮食居住都不在这里,”黑眼镜拿起筷子,“他们有专门的宿舍和餐厅。如果在这里出现,就是可疑人员。”
“吴邪他们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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