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和他哥哥傅九功的人生故事》分卷阅读4

    我才不是那样,我也不是傻子。

    我瞪着他,越是生气越是说不出话。

    他却越发得意,他说,“你要不是傻子,就说说你今年多大了,说出来就不是。”

    我今年多大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我多大了,娘亲告诉过我的,娘亲说我七岁了,我大声朝他说,“稚奴七岁了。”

    那个人在那边哈哈大笑,说我是傻子,还说只有傻子才叫自己稚奴。

    我不是傻子,我叫他不能说,他还是说个不停,我扑过去就要他不能说,忘了脚下是河水,一下子没站稳,掉进河里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如意叫我,又像是叫我哥哥,吓着了似的,又喊又叫。

    我睁开眼,就看见哥哥坐在床前,浑身湿透了,哥哥脸色青白的,抓着我就叫我说话,我说,“哥哥。”

    哥哥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抓着我的手劲也大,说叫我说话,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就又叫了一声哥哥。我越是叫他哥哥,他就越是着急,额头上有一道口子留了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这时候如意凑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又看着哥哥,说,“殿下,小殿下刚醒,是给吓到了,我看不像是有大事。”

    说着就看我说,“小殿下可还认识奴婢。”

    我说,“你是如意啊。”

    如意又指着哥哥说,“那他呢。”

    我说,“是哥哥。”

    哥哥这才松开我,扶着床边喘粗气,好像才想到额头上有伤,用手按了一下。

    我刚才好像是掉进河里了,怎么就又上来了,我抬眼一看这不是我们的那条船,刚才说我是傻子的那个坏蛋就在门口站着。

    我一把拉住哥哥,“哥哥我多大了?”

    哥哥还没缓过脸色,想把我拉开,没拉动,说,“稚奴十八了,这么大了就要听话,下回看我再带你出来玩。”

    “你胡说,哥哥胡说,娘亲那时候说稚奴七岁的!”

    哥哥看我着急大声叫,就说,“好好,娘亲说的对。”

    我低着头,越想越难过,那个坏蛋说的对,稚奴好像真的是个傻子。

    我大声哭出来,哥哥问我哭什么,叫我不要害怕,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稚奴,稚奴好像是个傻子,哥哥,那个坏蛋说叫自己稚奴就是,就是傻子。”

    我指着门口站着的坏蛋,看见他已经从门口挪到了墙角,就连忙手指着墙角。

    哥哥扭过头,看见我手指着那个坏蛋,问我,“可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哥哥沉着脸,跟我说话声调都是阴狠的,我不敢说话,就是哭。

    我哥站起来,朝那个坏蛋走过去,走着忽然停下,四下看,随手拿起一把琴,过去就往下砸,好大的一把琴,头两下还是结实的,后来就给砸碎了,那个坏蛋一头都是血。

    我吓得连声都不敢出,旁边的人也都吓的愣住,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拦着哥哥动手。就是那个谁,我认得的,那天在宫门口找哥哥一起出去的就是他。

    他说,“敏成犯了法有国法管,再不行还有我爹和陛下管,晋王这是要杀了他,岂不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哥抱着那把砸碎的琴,歪着头看他,半晌笑了一下,一把举起琴砸在那个坏蛋头上,然后盯着那个谁,“今天我就是教训他,再有下次,我就要他的命。我杀他,大不了偿命,你问他敢不敢死。”

    我哥哥背我走的时候,我扭头看屋里,那个坏蛋让人扶起来,那个谁也不看,就盯着我哥哥。

    我说,“哥哥,那个谁我认得,就是在你宫里的那个谁,是谁来着。”

    “哥哥和他也不熟。”

    “明明是认识的,他原先总是和你一起,哥哥骗稚奴。”说完我就捂住嘴,想了想,还是问哥哥,“哥哥,自己叫稚奴真的是傻子吗。”

    哥哥没回话,我看他抬手摸了下眼角,说,“不是。”

    徐应龙口述

    谭于考和陆忠信来找我爹,晋王和卢家的女儿成亲,吓的两个老家伙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走了,我爹叫我过去,说,“晋王和卢家你怎么看。”

    我爹手里拿着一杯茶,茶都冷了,他还攥在手里,看来害怕的也不只是谭于考和陆忠信。

    我肃了表情,垂首恭谨道,“卢家的兵本来就是当年王家的旧部,帮趁着晋王本不奇怪。”

    我爹说,“笑话,王家当年的旧部多了,怎么就都要帮衬太子,这天下又不是他王家的天下。”

    我说,“父亲说的是。”

    我爹把茶杯放下,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把窗户关上,背对着我,“卢家有北方十六个州的兵力,卢世宛是布政司的统领,天下三分的清流,两分归他管。”

    “不妨不行啊。”

    我说,“那父亲的意思。”

    我爹从窗户跟前走过来,在我跟前还有一步的地方停下,他说,“最好是让太子成不了亲。”

    陛下都同意了,我们几个下臣还能怎么样,我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不动声色,低下头不说话。

    我爹侧身压低声音,“谭于考的意思,我朝丁忧官员要回家守孝三年。”

    我一抬眼,就见我爹夜盯着我看,这是弥天大罪,他拿不了主意,想让我给他对策,我说,“儿子什么也没听见。”

    我往后退了一步,说,“王家还是大族,树大根深,况且陛下和太子不论是谁知道了,万家的女人儿子躲不过去,难道我们就能。”

    “父亲却不可不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我行了一礼,转身出去,我爹也没有叫住我说话。

    傅九功口述

    那一日八月十五,陛下召见我们这一般宗室子弟去宫中宴饮,我去了,万夫人的儿子成鸣也去了,连外戚和近臣也都在座。

    成鸣见了我,规规矩矩的叫哥哥,然后在万夫人近旁坐下,同万夫人和陛下拾趣说笑,我看万夫人坐的那把椅子,在陛下的左侧

    ,那是皇后的位子。

    我不讨厌成鸣,甚至不讨厌万夫人,天下本就如此,陛下的身边不是万夫人也会有别的女人,陛下的宠爱不给成鸣,也会给其他的儿子。道理我是懂的,然而人非草木。陛下和他宠爱的女人儿子在这里共叙天伦,我娘却一人幽禁在西禁院里。那里离正宫最偏远,连奴婢都是老迈的。

    我坐在坐席前,有人上来与我攀谈,我就回上几句,无人时我便一人坐着,都说八月十五是赏月,这在坐的有逢迎拍马的,察言观色的,却有几个真的是在赏月,这天底下和我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在我跟前,今日的牵绊也只有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宴席总是要行酒令成鸣起头,传到我的上一个是一位宗室的贵女,我和她小时候一起在我娘身边教养过,也算是熟人,她找我要一句不一样的诗词,撒娇起来还是小女孩的娇羞,有几分当年的影子,我说,“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她跟前的都是认识的,当时就有人打趣她,不知晋王说的是哪家的小苹,我说,是傅家的,她本是宗室的小姐,可又一想总归是女孩子,不明内里的听了总还是会误会,连忙告错。

    宴席正是热闹处,有个小奴婢同我过来说,贵人有请我过去,我问是谁,他也不说,只说是位得罪不了的贵人。

    我见陛下正是看歌舞的高兴,也不像是找我,我说,你且等着,我稍后去花厅的阁楼等他。

    我过去时候花厅就亮了两三盏灯,守着的小奴婢也跑去凑热闹,此处倒真是清净。

    “哪位找我,还烦劳久等了。”我说。

    没人出声回我,我想着那人还没到,刚要坐下,就听有人说,“晋王好难等,让雍和等待了好一阵子。”

    陆昆成从里头走出来,天色暗了,也看不清楚表情,他这话好像是带着笑意说出这些话来,却有不像是真的想笑出来,这倒不像是他从前,陆昆成从来都是高兴便高兴,不高兴就无论如何不给好脸色,没人奈何的了他,连我都是羡慕的。

    他说,“再等一阵子,我可就走了。”

    我没想到是他找我,也想不到为什么,这里没有旁人,我连笑都使不出力气来,“陆大人找我还是为了陆敏成的事?”

    他坐在桌边,笑着朝我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也朝他一笑,“即是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我转过身就朝门口走,也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那人说,“你可敢走出去试试?”

    我扭头,陆昆成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楚是恨还是笑,是抑着脾气不发作的样子,我说,“你要有事,也可以说。”

    他忽然就是一笑,笑起来还是斯文的样子,“没事就不可了?”

    “也不是不可以,你只管说。”我皱着眉,看他坐在那,脸色苍白的。

    他从前最恨人上来打招呼说些不知所谓的话,从来都是一概不理的,他今日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所谓。我不是个多情的人,时至今日,只求见了不要伤了彼此的体面。

    八月十五晚上我离开宫里往回走,半路上有人送信过来,打开来看也没有抬头敬具,也没有署名,只写着从速从简几个字,我从不是搬过什么需要从速从简的大事,要说有也就是同卢家的女儿婚事。

    皇子的婚事从下聘到迎娶有一年,礼部三个月前下聘,还有半年的时间,是给卢家准备嫁妆的时候。九月初卢家随着问安的折子来过来口信,说嫁妆都准备好了,从肃州车马和着水路也要一个月,再过一个月西北的河面就结冰了,是不是早些送新娘子过来,在京里卢家的宅子住着也是好的。

    卢家跟我这门亲事,说是婚事,其实有哪里不是担了天大的关系,都说成者王侯败者贼,卢家顾然是朝着王侯才来依顺我,可只要失败,我尚且有退路,卢家便只有万劫不复了。我想起了那张便信,就是想害我,也没必要留着笔墨上的把柄给我,且说也确实有道理。

    我跟那捎口信的说,大婚提早的事有我和礼部疏通关系,只管让卢家把女儿送来,从此卢家便是我的亲人。

    那天卢家的女儿坐在花架下,凤冠和盖头都撤下了,旁边有个奴婢给她梳头卸妆,我远远的站着,就看她害羞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也看她,就低下头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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