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清秋》分卷阅读5

    话虽如此,病态的美丽反倒托出冷清秋一身绝尘的灵气,骞飞感叹也唯有江南那样秀丽之地才能养出这样水灵的人儿。她身上纤细柔美的气息与阎大小姐的野性美更是两种味道。骞飞越瞧越觉得有趣,他想起了冷府那一夜,柳云姬……冷清秋的母亲,这对母女的容貌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无懈可击。

    骞飞的眼尚来不及移开,冷清秋却蓦地睁开了眼。便这麽着的四目交接——清冷的双眸直勾勾看着笑得十分尴尬的男子,兴许是察觉出对方没有恶意,冷清秋突然觉得他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其实没那麽可怕。

    「抱歉抱歉!这就走了。」

    「我认得你……」声音虽然不大,但显然摒除了惧意。话语轻轻淡淡如同那张清丽动人的五官。「是你撞翻了我的水……」

    骞飞闻言尴尬一笑,「让你用这种方式我,还真是让人难为情……」

    见他无措的模样,冷清秋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起来很好看,这样美丽的笑容,不应该老是藏在冷冰冰的表情底下才是。」突然听见这样直率的话,冷清秋一时间应也不是答也不是,北方人都是这样吗?说话的方式几乎跟外表同出一辙——

    「喔,我的冷漠并非针对你而来——」

    察觉他神情有异,骞飞心里多少有谱。「少主他待你可有多方刁难?」

    「既是预设立场的话,又何须多此一问?」

    「我以为你能解开他的心结……他没杀你,这个答案够清楚吗?」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直觉这名美丽的娃儿似乎会在阎魔山庄掀起滔天巨浪。不过现在还不是点破的时候,他还需要有人去解开君唯心头那把锁。

    「他没杀我只是想折磨我罢了……」

    骞飞笑得意味深长。「他若真想折磨你,你如今就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话了。」

    「骞爷?」

    「告辞。」凡事点到为止,以免无妄之灾,这是他向来的保身之道。但真正令他无意久留的原因乃是因为扬风轩的主人耳力极好。

    * * *

    清晨,仅因君唯一时意气,冷清秋被强行带出了阎魔山庄。直至疾奔的朔风扑上他苍白的脸颊之前,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经置身壮丽的北国山河内——

    雪色初霁,长白山更显巍峨绝仑。俐落明晰的线条,一丝不苟的勾勒出群峦叠嶂的山脊。不过他的震撼,很快便因身後近乎是挟持他出门的男子而全然抹灭。

    从未直接坐在马匹上奔驰的冷清秋,如今正面无血色的揪住骏马飘荡的鬃毛,风驰电掣的疾速非但未能带给他预期的快意,反而逐渐翻涌起腹中的呕吐感。冷得发僵的手不知是因害怕而猛打着颤还是其他。他净觉得心底有股气无法发泄出来——

    蓦地探过一只手臂将他一把揽进温暖的怀中,冷清秋无法推拒这样一副可靠的胸膛,只好低头不语任他搂着。忽然听见身後的男子一声沈笑,感觉操控缰绳的手渐渐慢缓了行进的速度。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仍心有馀悸,纤白而冰冷的手下意识扣上他环在腰上的手。

    「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拥着衣衫单薄的他,君唯手头的劲道不禁拢紧了许多,但他显然不明白冷清秋惊慌的真正原因。

    「请让我下马!」冷清秋语气乾涩,简直是哀求的望着他。面对这样一张无助的脸孔,一时间,君唯怔忡了——

    * * *

    他牵着马与冷清秋沿着结冰的溪涧漫步而行,一不留神,原先还走在他身後的冷清秋立刻落後了他一大截,他停下脚步首次展现他的耐心等他赶上来。见迎面而来的人儿抱着双臂直打哆嗦,他不知道自己拧起了眉。

    「很冷吗?」迳自解下皮裘披上那单薄的肩,他略略瞥了那张毫无血色的丽颜一眼又再度沈默下来。

    冷清秋直低着头不发一语,对於他的回应,仅是伸出手去拉拢了宽大保暖的皮裘。

    「你同骞飞有说有话,何以对我竟如是沈默?」君唯蓦地缓住身形,冷清秋一时不防便一头撞上了那宽阔的背。

    「噢!痛——」吃痛的捂着自己撞疼的鼻梁,他没有意识到身前那双眼睛正深沈凝视着他。

    黯红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君唯拉下他揉着鼻梁的手道:「让我看看。」

    顺应他的手势冷清秋无防的抬起了头,君唯的手却还停留在那柔软的下颚忘了离去……那双黯红色的瞳在揽入那张散发着淡淡色泽的唇瓣,微微眯了起来。

    君唯眼底的情绪让冷清秋觉得不自在,他语塞别过了头道:「我没什麽事……你可还有想去的地方?要不就回庄吧!」

    冷清秋的疏离让君唯微微抿起了唇,他的不悦始自内心莫名的烦躁而非是对方无意的冷漠。他漠然跃上马匹,冷不防拉上了冷清秋。

    他想,如果冷清秋不是冷清秋,那或许还不会滋生那麽多无谓的困扰……明知他的无辜,但有很多事在冠上「冷」这姓氏之後便彻底改观了。如果恨打从一开始便牢牢扎了根,那他还能一笑置之吗?

    * * *

    阎魔山庄,东苑。

    「大小姐,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东苑!」

    「滚开!」阎嵬玉怒鞭一甩,无辜的小厮当场皮开肉绽。

    「发生何事?」骞飞气定神闲步出西厢,却碰见怒气腾腾的阎嵬玉。

    「骞爷,少主他不在东苑,可是小姐她硬要闯——」

    骞飞对负伤的小厮投以一抹同情的目光,「这儿有我,你去沏壶茶过来吧!」他胡口编了个细故差他下去,大小姐脾气一来可是谁都挡不住的。

    领了阎嵬玉进「重光堂」,重光堂向来是众人议事之处,他知道君唯不喜欢旁人擅闯他的住所,尤其是书房「扬风轩」及寝所「苍穹居」。为了避免无辜遭受两方怒气,他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你说!打从回阎魔山庄之後,他便说他忙!月底灭秦南寨之事他不是交给你负责了吗?!既然如此,他到底又在忙些什麽!?我听说东苑最近来名美貌的侍婢,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骞飞举手投降道:「阎大小姐,你丢给我这麽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君唯上哪儿去了?」

    「骑马出去了。」骞飞丢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派悠闲喝起茶来。

    「废话!」阎嵬玉拍桌而立,脑後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怒气摆荡不定。

    「我至多只知道这样罗!」

    「哼!回来之後叫他即刻来见我,否则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遵命!」目送甩门离去的艳丽背影,骞飞嘴角的笑容亦随着门扉渐停,悄悄隐没了去。

    * * *

    扶冷清秋下马之後,君唯随手将缰绳交给了小厮。他一言不发走在前头,也不管冷清秋跟不跟得上便迳自朝东苑方向走去。

    冷清秋追随着那道伟岸的背影,心中好生旁徨。自被派为侍仆之後,君唯对自己到後来其实也不再恶意刁难了。虽偶有捉弄之举但也不至於沦落欺凌之名。令他纳闷的是寻常人待仇人之子手段会这般宽和吗?再加上方才他为自己添衣之举,对於冷家与他之间的纠葛他是越来越好奇了。十五年来母亲对此事三缄其口,这之中到底隐藏了什麽样惊人的内情?

    「喂!」

    冷清秋怔然回过神来,默然朝他走去。黑色的皮裘披在他肩上,让他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君唯眯起眼睛凝视着那苍白的绝美人儿——

    心中刹那间,似乎有什麽东西开始动摇了……

    * * *

    才出东苑,阎嵬玉便瞥见了君唯。她欣然朝他跑去,脚上玎铛随风不绝。「嘻!我可找着你了!」

    「找我有事?」拉下那如水蛇般缠绕自己的手,俊美的脸上淡淡掠过一抹不悦的痕迹。

    阎嵬玉大发娇嗔道:「人家想你嘛!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正当她垫起脚尖将唇欺近君唯之时,却发现了一旁一脸尴尬的冷清秋。

    「她是谁?」不欢迎的视线大刺刺的落在冷清秋身上。

    「我的侍婢。」君唯轻描淡写显然无意深入。

    阎嵬玉越过君唯走到冷清秋面前。「抬起头来。」毫不客气的口吻正式成立於冷清秋身上正披着她送给君唯的皮裘开始。冷清秋别过头去,他对眼前这名美艳女子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相当反感。

    「本小姐叫你抬起头来没听见是吗?」阎嵬玉硬抬起他的下颚,在看清楚他的脸之时她亦不禁为之屏息。「听说你就是用这张脸迷惑阎魔山庄的少主是吧?」

    冷清秋不言,仅拧眉拨开了她的手。

    「你敢对我无礼!」阎嵬玉愣了愣,气极之下猝而抽出马鞭朝他甩去,然而冷清秋却一时反应不过而傻傻呆在原地,就在怒鞭将欲落下之时,却蓦地闪入了一道身影结实挡下了那猛势。

    一人是莫名揪紧了心;另一人则是出自嫉妒的愤怒。

    「君唯!她不过是个奴才,你居然——」阎嵬玉很不是滋味的瞅向一脸冷然的君唯,却见他连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意愿也没有。

    「闹够了吗?要是闹够了我可以走了吗?」

    阎嵬玉闻言由是怒火中烧。「你这是在维护她?! 」

    「今日受你一鞭才知你出手残暴,你这一鞭一般人挺得住吗?」一句话堵得阎嵬玉无言以对,只见他粗鲁扯过冷清秋,漠然走出她的视野之外。

    回到苍穹居後,冷清秋惊魂未定楞在门口,他怯怯望着那道丢下自己的背影,他想去探他的伤,但却始终跨不出那一步。

    「进来。」听见君唯唤他,他下意识便催动脚步走进了内室,未料却见他正解下衣带。

    「替我更衣。」

    「更、更衣?」冷清秋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他从未要求自己伺候过此等贴身之事,怎麽今日?然而,就在君唯淡淡暼了他一眼之後他便会意过来了。他快步走向前去小心翼翼替他褪下衣裳,却惊见那道斜扫在他背上皮开肉绽的伤痕——

    触景倒吸了口冷气,受了这麽重的伤居然一声也不吭……他心想这鞭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一命归阴了吧?只是……既然他与自己有仇在先,又何须为他犯难呢?他心里一时凄恻,不意泪水竟辗转跌出了眼眶。

    「有什麽好哭的!」君唯没好气的斥责起他,可那直直落在肩上的泪,也不禁震撼了他。

    自他拜入阎濬门下,从来没有人会对他投来一眼关切,因为众人眼中只看得到他的胜利与骄傲……很可悲……只有他的胜利与骄傲……

    今日所受之伤比起当初不过九牛一毛,他不该哭的……他实不该为了他这种人平白糟蹋他的眼泪……君唯阖上了眼,但脑中却又浮现那张泪颜,他想伸出手拭去那滑落的泪,可是——他却只能试着不去注意冷清秋的难过。

    「去把柜上那瓶绿色瓷瓶拿过来吧!」

    待冷清秋取来瓷瓶後他又冷言道:「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後你就可以走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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