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约也有了醉意,脸上酡红,双眼一层雾蒙蒙的,看起来隔外地亮,用筷子指着他道“你挨过饿吗挨过打吗睡过大街吗试过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吗“
“你有爹有家有妹妹,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知道自己是谁生的,知道你在哪一天生的,你知不知道这些对有些人来说都是奢望你像今天这个样子,你祖母还好意思腆着个老脸说‘我孙儿天之骄子’呢,你妹妹把你当依靠,你再怎么混蛋你爹可有真正放弃过你放弃你的是你自己,什么死啦活啦的难道不能当官,没有前途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你就是成天过得太好,吃得太饱了。”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畅快地打了个酒嗝,看着对面的人,他手覆在桌面上微微攥紧,目光盯着桌上那一盏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什么样的表情,都败不了她此时说话的兴致,又听她接着道,“我有一年冬天被养母赶了出来,身无分文地在街上走,有一家店里头在卖馄饨,那馄饨香得很,冒着热腾腾的气,我饿得受不了了就凑过去闻,刚好那店里面正好在放电视。里头是一个采访节目,一个穿金戴银说话拿腔作调的娘儿们在说话,她正在跟主持人说‘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她说着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我刚好听到这句话就被那个馄饨摊的老板赶走了,老子就想,那个娘儿们她懂什么叫痛我歌她奶奶个头,她要是像我这样,她能歌个什么出来可是老子就他娘的把这句话记住了,后头我想了想,如果不是那婊子当天说了那么句话我能怎么办呢这人啊,你就像飘在大海里,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你只有你自己,你努力地划,努力地划,你也靠不了岸,你累得要死,但你总不能不划吧,你不划就得淹死,没有一个人靠得住,只有靠自己。所以老子当时就决定靠自己了,当天晚上就划了一个人的钱包。哈哈。。。”
她一个人说得畅快,又喝了一口酒,笑着笑着就一个没坐稳差点儿摔了下去,“哎哟,你说这地板还晃,哈哈。”她依旧笑,看沈文韬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你懂什么”对面静默的人站起身来,忽然手中的杯子一摔,溅在地上成了碎片。
这时候店里本来就无别的客人,两老口正凑在一起打瞌睡,忽然被这声音惊着了,方才两个人还好好的,怎的说摔东西就摔东西了那位小相公来他们店里好多次了,看起来贵气,但着实没什么架子,待人都很和气,老两口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这两位是怎么了小两口好好儿的,置什么气呀”昌伯走过去打算搓汤圆。
沈文韬也有些醉了,脚步虚晃几下,理也没理昌伯,只指着孟晚秋道,“你又是我么怎知我心中所想男儿若不能心怀天下毋宁死,你混吃等死没脸没皮,不代表别人都跟你一样。”
“你说谁没脸没皮呢”孟晚秋本来想站起来跟他对骂,可是刚刚一起身,脚上没力又坐了下去,“那你死去啊,长痛不如短痛,你要真死了,大不了大家痛痛快快哭一场,又何必累得一家人为你提心吊胆。”
沈文韬说她不懂,她的确不懂,她不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不懂,;她不懂马革裹尸英雄事,纵死终令汗竹香。她更不懂沈文韬生长在沈府,受的教育与熏陶,心中的气节与抱负,她只用一个现代的人眼光审视着他没有必要的顾影自怜。
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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