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过了一条街,还有人跟着邱齐云屁股后头,
“看什么看啊!”邱齐云怒了回过头当街就吼起来。
没想是李远志身边的那几个便衣侍卫,见邱齐云回头立马齐刷刷跪下向邱齐云行礼。又是几道好奇的眼神投射过来。
真是够了,邱齐云实在烦;立马一提气,轻身跃起跳上了最近的屋顶;迈步一点粱脊就越出几丈远,如春燕随风而翔;想来一般人是追不上了。哪知,邱齐云一回头;那三两个侍卫居然也跃上房顶,疾步而跃;功夫是不及邱齐云,但也看出来人家这是非常努力在追邱齐云了。
邱齐云索性停下来,负手而立等这些侍卫。
侍卫见他停下来,也赶忙停下来行礼。能在屋顶瓦片上跪着行礼,也算本事了。
“你们跟着我干嘛,怎么不去保护你们的王爷?”
“回公子,是王爷吩咐小的们贴身保护公子的。”
邱齐云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侍卫能有尔等身手已经算是优秀了,但是终不及他邱齐云一根指头呐;而且像苍蝇似的跟在屁股后头着实烦人。
“给你们王爷带句话,我跟他不一样;不需要任何贴身保护。”留下这句话以后,邱齐云就跳下屋顶,再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府邸,邱齐云鞋袜都未脱就直接躺床上了。
一个半时辰以后,邱齐云起床;到书房,没想书房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李远志一边翻着书页,抬头看了一眼邱齐云:
“没想到你能甩开我的贴身侍卫。”
“你若是靠那几个侍卫来保护你,我劝你还是换人吧。”邱齐云自己案前的座位被李远志占了没办法,只好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们只是为我办些小事。”李远志怡然自得地喝着茶,继续翻了一页。
“王爷,你今天回过王府吗?”邱齐云不禁好奇地问。
“怎么了?”李远志看着书反问。
“为什么你在我的府里喝着我的茶,还看着我的书?”邱齐云愁得直揉太阳穴。
“恩,本王才下朝的时候回过一趟王府;换了一朝袍才来找你的。”李远志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邱齐云噌地站起身来:“问题就在这里,你看你王府比我这小宅子宽敞舒服多了;待你王府里面不比在我这里舒服吗?”
“会舒服吗?”李远志又翻了一页不置可否地问。
“当然啦,王府舒服惬意多了。”邱齐云附和道。
李远志合上书,抬眼看邱齐云道:
“那么说,你愿意住来本王的王府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邱齐云不知道李远志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是说你,你应该回你的王府去!”
“是你说我的王府舒服惬意,既然是这样;让你住我的王府,你应该愿意啊。”李远志脸上的笑容让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只是说你王府比我这里舒服,你应该回王府待着;我可没说我要去。”邱齐云立马解释。
“对啊,让你住舒服一些不好吗?再说你一个人住这里,你这里下人也不勤快伶俐,东西也不齐备。住我那里还有个照应。”李远志此刻又摆出一副体贴朋友的嘴脸。
连邱齐云也被他说得有些动心,但是想到若是真搬去王府,只怕有点说不清楚。
李远志仿佛看出邱齐云在担心什么,连忙接着道:
“你呐,又不是大姑娘;我们是朋友,住一个府邸又不是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倒是。”邱齐云一向的粗神经在这里又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莫名其妙的,邱齐云就被劝住进了李远志的庆王府。
作为条件,邱齐云也要求李远志严禁在他身边安排任何‘用于保护邱齐云个人安全’的贴身侍卫。
立冬,京城一阵北风冷过一阵。
清早,王府家丁在预备好的马车上放好包银的炭捂子;在马车帘子上都加挂了棉絮夹里。邱齐云披着雪狐裘,上了马车。
“三天以后就要出发了。”李远志撩起车窗帘子,看着窗外萧瑟的街景。
邱齐云双手拢在热捂子上,问:
“是天外楼的事儿?弄清楚那个天外楼在哪儿了吗?”
“恩。”李远志放下帘子,看向邱齐云;“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报了,这个天外楼坐拥奉城,与世隔绝;若有什么委托也是用暗语黑话来联络其中的人。从没人进过这奉城天外楼的本部,这天外楼的楼主也行踪诡秘;江湖上鲜有人见过此人,即便是见过的人,也说不出这楼主的样貌,据说这楼主见客也是头戴面具。”
邱齐云心绪没理由的一乱。
“我能随你一道去看看吗?”半晌邱齐云艰难开口。
“去是无妨,毕竟是打打杀杀不比游山玩水;要小心一些。”李远志仿佛没有察觉出邱齐云面色的苍白。
“我会小心。”邱齐云双眼像是抽离的魂一般望着地面。
五年了,邱齐云连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个人。但只一句话,又让他想起那个人。
三天后,漫天大雪几乎要封住路,京师里一行队伍在清晨悄无声息地启程,邱齐云坐在马车里;马车里铺着用獭兔皮毛做里子的铺盖。他靠在垫子上,依旧出神;说他是在想什么倒也不尽然。邱齐云基本都在发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对于这一点;李远志倒是问过一次,邱齐云当时就推说是换季入冬身子不舒服;李远志也就没再深究。这时候,邱齐云心中居然有点忐忑起来……
车马行了一天,到了驿道边上的一家客栈落脚。
一夜无眠,邱齐云脑子全是些乱糟糟的东西。
第二日邱齐云倒是在马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李远志坐在对面,见邱齐云醒了,递过一盏温热茶水。
邱齐云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茶泯了一口。
“最近,看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身体哪里不舒服可以让随行的御医把一把脉。”李远志将邱齐云身侧的裘皮盖轻掖好。
“没什么。”邱齐云双手捂着茶杯,清甜的茶水一口下去人就舒爽了不少。
“那……是心病么?”李远志的声音有些犹豫。
邱齐云把茶杯搁在一旁,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肘:“也不算是,就是想起一位故人。”
“等你精神好些了再说罢。”李远志像是在逃离什么一般,打住了邱齐云的话头;拿起茶盏起身下了马车。
王府的管事坐在马车前面,和车夫坐一块儿。撩起帘子问:
“公子,都晌午了;吃些东西吗?”
邱齐云摇摇头道:“不了,没什么胃口。”
管事压低声音道:“公子还是随便吃点吧,不吃东西没精神;王爷也担心。您看,本来端茶送水这些小事都是咱们下人来做的,王爷怕我们不贴心,亲自给您送来沏煮好的醒神茶。今个午膳也是王爷亲自骑马去给您买来的热粥,还是吃一点吧。”
“怎么是他亲自弄这些?”邱齐云坐起身。
“王爷怕咱下人愚钝买错了,说您喜欢喝白粥。又怕下人腿脚慢,天气又冷;买回来热粥变凉粥。”管事笑呵呵地说。
“劳烦您为我端一碗粥吧。”邱齐云心中有些地方酸酸的。
“不麻烦不麻烦!”管事喜滋滋如同大赦一般,不一会儿就从车外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温热浓稠的白粥细腻地滑过喉咙,邱齐云心中百感交集。
有些事,论邱齐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一个人要对你百般好是很难隐藏的。只是邱齐云心中已然空落落,不知该回报李远志些什么;每每提及,李远志总说朋友之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有时候邱齐云真想自己能分成两个人,一个一心一意想着凌萧,另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对李远志好一些。
想起与李远志的这些日子,有时候恍然会让邱齐云觉得凌萧就在自己身边;有人总形影不离地在你身边,开心不开心地时候都有人在身边陪着你。只是两个人连手都未牵过一回,而李远志总是以‘朋友’的身份对邱齐云各种无条件的好。
☆、天外楼
半夜里悄然下起了大雪,第二日在客栈醒来;窗外积了厚厚一层雪。邱齐云披着狐裘,走到院子里;扑簌簌一只灰白家养信鸽落在他肩头,一封简短的信,家姐邱双云诞下一个女孩,母女平安。
邱齐云这些天来,这是第一个让他由衷高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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